繼室難為 第62節
沈蘭茹蔫兒了,到底還是退而求其次的應了她,“好吧,那去另一條街的東陽酒樓吧?!?/br> 沈蘭溪也沒吩咐人套馬車,與沈蘭茹一同上了沈家的馬車。 東陽酒樓在槐香街上,與杜府倒是距離不遠。 兩人且還沒進去,便聽得里面一陣喝彩聲,震的人頭疼。 “這局徐兄勝!”一人跳起來道,“徐兄文采斐然,定能一舉奪魁,日后飛黃騰達,還請莫要忘了小弟們??!” 男子一身黑色粗布衣,瞧著木木憨憨的,聞言,急得面紅耳赤,“沒有沒有,這位仁兄謬贊了?!?/br> “徐兄本就出于嶺南,以扶?;轭}略勝一籌又有何稀罕的”,那輸了的人不甚滿意道,視線像是帶了刺,在樓內瞧著可為題的物件兒,視線忽的被進門來的人牽走,“既是要比,那就以這位娘子的容貌賦詩一首,再一較高下,可好?” “好!”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應聲。 好個屁! 沈蘭溪視線掃過那群明顯酒意上臉的人,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兒,喚來跑堂的小二。 “要一間清凈的廂房?!鄙蛱m溪毫不心疼銀子,左右是沈蘭茹這個不知是富幾代的人請客。 “好嘞!兩位客官樓上請!”小二說著,手里的白色巾帕甩到了肩上,躬身引路。 沈蘭溪幾人剛走兩步,卻是被一身著白袍的男子匆忙攔了路。 “這位娘子稍等,我們還未以娘子的容貌賦詩呢?!蹦侨苏f話間,噴灑出來的氣息滿是酒味兒,難聞的緊。 沈蘭溪立馬后退一步,避開那難聞的氣息。 綠嬈皺眉,上前把沈蘭溪護在身后,厲聲呵斥:“放肆!膽敢對我家少夫人無理!” “這位小娘子作何動怒?我們不過是閑來切磋詩詞,碰巧瞧見你家少夫人了,這才想以這位夫人的容貌作詩罷了,自古多有贊嘆女子美貌之詩詞,算得甚無理?”那最先挑頭的錦衣玉郎君面色不屑的道。 聞言,沈蘭溪剛邁出去的步子頓時收了回來,冷笑一聲,“來,我倒是要聽聽,你們這幾個酒色之徒能作得什么詩詞來?!?/br> 此言一出,酒樓里氣氛瞬間炸了天,顯然是被沈蘭溪那句‘酒色之徒’惹惱了。 綠嬈上前,提了椅子給沈蘭溪坐。 身后側的沈蘭茹卻是擰眉打量著那斗雞似的要一爭高下的人。 若她那日瞧得沒錯,這是…… “三娘子?!本G嬈把椅子放在她旁邊,“可坐了?!?/br> “嗯?哦?!鄙蛱m茹呆呆的坐下。 “方才是徐兄先來的,那這次便我先了?!狈读枵f著,一雙眼在沈蘭溪身上掃視。 沈蘭溪抬手揉了揉被吵得有些疼的太陽xue,眼眸掀起一條縫瞧他,語帶嘲諷,“古有曹植七步成詩,這位郎君要得多久?” 范凌頓時氣血上涌,握著折扇的手摩挲了下那扇柄,想了片刻,吐出一句,“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br> “好!”圍觀者立即紛紛鼓掌。 ‘啪’的一聲,范凌甩開折扇,請扇了兩下,面上難掩驕矜,瞧向徐橋周的眼神滿是挑釁,“徐兄,請?!?/br> 徐橋周抿唇思索一瞬,剛要開口,卻是聽得一聲清冷的嗤笑。 眾人頓時循著聲音瞧過來,便見沈蘭溪撫了撫裙擺起身,面上的嘲諷明晃晃,在眾人的視線下淡漠開口。 “前人尚且能作得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惹世人傳頌,到你們這兒,卻是只剩了‘秀色掩今古’這般通俗的話來,當真是浪費美酒佳肴。嘖,世間書生千萬,不是誰喝一壺酒,胡吣兩句,都能被稱為詩仙的,著實是……丟臉吶!” 沈蘭溪說罷,隨著一臉尷尬的小二往樓上去,身后的沈蘭茹微垂著頭跟著。 “你是誰家的小娘子,竟是這般狂妄自大!”范凌被羞辱得面紅耳赤,也顧不得涵養,伸出來的右手指著沈蘭溪。 沈蘭溪余光掃過他的尾指,剛要加碼嘲諷,卻是不防被人搶了先。 “喲!文斗不成改武斗了?”倚在門口的男子身形高大威猛,便是穿著錦衣緞袍也掩不住那身子里蘊藏著的力量,臉上的嘲笑瞧著有些混不吝,最是惹人氣惱,“你這樣的身板兒,你猜我一拳能打幾個?” 作者有話說: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畎?/br>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畎?/br> 這一段亂寫的,別較真兒,感謝各位。 第55章 “你!”被指著鼻子羞辱, 范凌臉紅了又青,剛要上前卻是被身后的小廝打扮的人扯住了手臂。 “郎君,天子腳下多貴人, 還是莫要生事的好?!毙P低聲語。 范凌面露不屑, “貴人又如何?過不了幾日我——” “郎君!”小廝低聲喝止, “慎言!” 縮在柜臺后躲清閑的掌柜的瞧見門口的人時,頓時神色一變, 肥rou震顫的身子硬生生的擠出一條道來, “寧——” “夠熱鬧的啊”, 李昶許斜著眉眼瞅他。 掌柜的訕笑一聲,“這些學子好不容易考完了, 這不是在這兒壓彩頭比試嘛,開門做生意的, 也不能因著吵鬧趕他們出去不是?您里面請, 小的給您開一間廂房,保管雅靜?!?/br> 李昶許擺擺手, “不用”, 他從腰封里摸出兩個碎銀扔給他,“兩壺花雕酒?!?/br> “好嘞!您稍等!”掌柜的激情應一聲, 挪著步子去了。 雖是不曾提及姓名,但這掌柜的殷勤態度也著實能瞧出些門道來。 廳堂內坐著的一眾學子雖是不悅, 但也沒人敢上前尋他的不快。 踩上樓梯的沈蘭溪與李昶許微微頷首,遙遙道了聲謝, 這才帶著始終沒抬腦袋的沈蘭茹上去了。 這便是寧川郡王啊,氣勢果真威猛, 難怪兄長要追隨他呢, 沈蘭溪腹誹一句, 出了氣,腳步自又輕快起來。 在廂房坐定,沈蘭溪要了幾個菜,綠嬈在一旁給她斟茶。 “二jiejie……”沈蘭茹遲疑開口,有些難以啟齒。 “做甚?”沈蘭溪喝了口茶,側眼瞧她。 “咳……方才下面那個,好似就是母親看中的那盧陽學子?!鄙蛱m茹面色尷尬。 沈蘭溪差點一口茶噴出來,甚是無語,“哪個?” “就、就你方才罵的盡興的那個……”她也聽得盡興…… “……” 沈蘭溪張了張嘴,復又閉上。 好吧,她收回在府中說的話,林氏不只是瞧自己的郎君沒眼光…… 同一時辰,莊嚴的上陽殿內氣氛肅穆。 祝煊與向淮之已經在這兒跪了小半刻了,書案后的人盯著面前的折子一言不發。 “這便是你們二人,這一月來查到的?”皇上掀起眼皮瞧來,不怒自威。 “是?!弊l討?,背脊筆直,風骨不屈。 聞言,皇上喉間溢出一聲輕嗤,隨即,啪的一聲,那折子扔到了地上跪著的二人面前。 向淮之的五官擠在了一處,垂著腦袋閉著眼,對這怒氣恨不得眼不見為凈。 “讓你們去給朕查杜行知,你們卻是查到了三皇子身上!是朕平日里太縱著你們了嗎?”上位者的氣勢壓迫而來,語氣沉得厲害。 祝煊沉默一息,叩首道:“回稟陛下,臣以為,如今該查的是那筆被貪大半的養馬銀子?!?/br>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窒息的沉默。 向淮之深吸口氣,剛要開口,忽的xiele氣,又深吸一口,咬牙道:“臣、臣也以為……貪墨不是小事,當以此為重,且、且臣與祝大人一同查了宰相大人的賬目,并未發現問題……” 越說越小聲,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皇上臉色不善,緩緩舒了口氣,攥緊的手松開佛珠手串,道:“這筆銀子是否進了三皇子府中,朕會另讓人去查,此事不必聲張,下去吧?!?/br> “是,微臣告退?!?/br> 夜風一吹,向淮之打了個寒顫,砸吧著嘴道:“這天兒,小祝大人,一同去吃銅鍋涮rou去?” 祝煊躬身,與他見了一禮,“今日連累向大人了,改日我做東,請向大人吃酒,只是今兒不巧,內子給我留了飯菜,不能陪向大人了?!?/br> 向淮之嘴角抽了下,連連擺手,“一同辦差,說甚連累不連累的?左右是查到了那些,咱也如實報了去,無愧于心了?!?/br> 算了,他也回家吧,誰還沒個給郎君留飯菜的娘子了? 兩人在午陽門前分開,祝煊乘馬車回府,卻是瞧見府外停著一輛馬車,上面赫然是三皇子府的標識。 “郎君,家主吩咐人來說,讓您回來先去廳堂?!遍T口的小廝道。 祝煊‘嗯’了聲,腳步不停。 到底還是打草驚蛇了。 廳堂內,李乾景面前的茶水添了三次,面色漸漸不耐,剛要開口,外面總算傳來了動靜。 祝煊踏入廳堂,上前見禮,“父親,三殿下?!?/br> “回來了,殿下尋你有事,坐了許久了?!弊<抑鞯?。 祝煊這才側身過去,主動開口,“不知殿下尋我,有何急事?” “倒也沒有什么要緊事,只是許久不見二哥了,這才多坐了片刻,聽聞二哥近日去了趟云溯馬場?”李乾景面上浮笑,狀似隨意的問。 “是去了一趟,想來殿下也聽說了,云溯馬場的馬匹年前死了近半,那皆是供養著的戰馬,一旦北邊生了戰事,都要隨將士廝殺,如今狀況著實讓人生憂?!弊l有煨斓?。 李乾景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捏緊,道:“二哥可查到了是何緣由?” 祝煊淡淡一笑,“殿下喚我私稱,問的卻是政務,殿下若是想知曉,還是去問皇上吧,臣不便多說?!?/br> 李乾景面色僵硬的笑了下,“是我失了分寸,二哥莫怪,今兒我得了一副棋盤,想著岳父大人愛棋,便送了過來,天色不早了,我便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br> 祝家主這才起身,“多謝殿下掛念,臣當不得這聲岳父?!?/br> 李乾景連連擺手,“阿窈在我心中如發妻一般,您自是我的岳父?!?/br> 祝家主唇角動了下,卻也沒再多言。 裝睡之人如何喚得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