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為 第22節
“今日的事,我罰過了便是過了,明日祖母若是問起,你實話實說便是,她許是會訓斥你一番,要引以為戒?!?/br> “哦?!鄙蛱m溪懶洋洋的應了一聲,身子放松了些,后背靠在他身上,沒骨頭一般。 想起什么,她好奇道:“若是你今日沒罰我,明日祖母會怎么罰?” 祝煊喉結滾動兩下,逼著自己忽視腿上和胸口的感覺,惻惻道:“方才的家規又忘了?” 沈蘭溪立馬想起了自己借口‘忘性大’,被他罰抄家規的事,語氣急急:“沒忘沒忘!”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里面卻是沒幾分真。 畢竟是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允她過了,祝煊也沒揭穿她。 “太晚了,今夜就別沐浴了,去睡?!彼呐乃谋?,示意她起身。 沈蘭溪瞬間后背竄起一股酥麻,整個人僵的厲害。 同時,她感覺到了點……硬…… 第20章 沈蘭溪似是觸到了火一般,立馬僵直著站起,“啊,那個……對,我先去睡覺了,你自便!” 說罷,逃也似的往內室去了。 祝煊:“……” 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音后,屋里安靜了。 祝煊閉了閉眼又睜開,欲蓋彌彰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袍,輕咳一聲道:“我去瞧瞧澄哥兒,你先睡?!?/br> “……好?!?/br> 門打開又闔上,沈蘭溪從被子里鉆了出來,大口喘氣,一張臉紅得徹底。 她怎么突然反應這么大了呢? 先前與祝煊同塌而眠,便是抱在一起,心里也無甚波瀾的。 今兒都是第幾次臉紅了,一點都不像她了! 沈蘭溪負氣的踢了踢被子,露在外面的腳感覺到冷,又狼狽的收了回來,認清局勢似的連人帶被子團成團。 那說是去看看的人一夜未回,翌日清晨,兩人四目相對,眼下皆一片青黑。 祝煊身后跟著神游天外的祝允澄,顯然昨夜他是與自己兒子睡在一處的。 “我去給祖母請安?!鄙蛱m溪挪開眼,解釋一句。 “嗯”,祝煊也收回視線,與她一同往外走,狀似隨意的問:“昨夜沒睡好?” 沈蘭溪才不會承認自己昨夜胡思亂想到半夜,腦子里是各種的他。 她撇了撇嘴道:“手心疼,自然是睡不好?!?/br> 祝煊掃了眼她抱著金絲手爐的手,若是真疼,便不會捧著暖爐了。 又撒謊。 想起昨日早回來的緣由,祝煊道:“今日我告了假,一會兒用過飯,去沈家給岳父岳母送年禮,你隨我一同去?!?/br> “年禮?”沈蘭溪瞬間神采飛揚,來了興趣,“祝家的年禮有什么呀,也是送豬羊殺來吃嗎?” 民間有俗,年節時姻親會互送食物,多是活蹦亂跳的豬羊和雞鴨,再好一些的,還有冰魚蝦蟹,來往甚是熱鬧。 祝煊點點頭,“母親還準備了些布匹和點心,要我一同送去,你若是有什么要帶的,早些讓人去收拾?!?/br> 沈蘭溪搖搖腦袋,“不必?!?/br> 林氏可比她有錢多了,哪里看得上她手里的那點東西?左右不過是湊湊熱鬧罷了。 三人行至主院兒,卻是覺察出些許不對。 院里伺候的人都候在廊下,臉色肅靜。 沈蘭溪瞬間警鈴大作,小碎步蹭過去扯了扯祝煊的衣袖,“你昨夜不是說,那錯翻篇了嗎?” 祝煊順勢握住那只抓他衣袖的手,柔弱無骨,發著熱,“別怕,先進去?!?/br> 沈蘭溪慌張搖頭,一副可憐模樣,央求的瞧著他。 鞋子里的腳趾抓地,怎么都不肯挪動一分。 昨夜的家規屬實沒白背,她隱約記著,就昨日那錯細數起來,夠她跪三日宗祠了。 祝允澄沒有受過曾祖母的罰,瞧見沈蘭溪往回縮的模樣,小聲安慰道:“曾祖母最是慈愛了,不會罰你我的?!?/br> 沈蘭溪連連搖頭,對他的話絲毫不信,“那是你嫡親曾祖母,自然是不會罰你的,我就不一樣了?!?/br> 祝允澄可是老夫人的金疙瘩,哪里舍得罰他? 若是知道是她慫恿他乖曾孫喝酒,只怕是還要罪加一等! “給郎君和少夫人請安?!焙钤陂T口的下人上前請安。 祝煊掃了眼緊閉的門,問:“怎么都在這里站著?” “稟郎君,三娘子天蒙蒙亮就回來了,正與老夫人在房里說話呢?!?/br> 沈蘭溪臉上的可憐相瞬間消失,好奇道:“三娘子?” 祝煊牽著她往里面走,“是祝窈?!?/br> 祝允澄亦步亦趨的跟上,也被轉了心緒,問:“小姑姑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祝煊:“不知?!?/br> 屋里,老夫人顯然也是剛起沒多久,身上蓋著一條薄毯坐在暖炕上,靠著迎枕聽旁邊婦人打扮的女子說話。 門口動靜傳來,屋里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沈蘭溪進來便覺得不對,屋里哪有半分天倫之樂的孺慕氣氛? 她視線掃過老夫人,又悄悄看了眼起身的祝窈,兩人神色皆不好,一個是氣得,一個則是難過,還隱隱紅了眼眶。 祝煊神色自若的帶著沈蘭溪上前給老夫人請安。 “二哥,二嫂?!弊q赫驹谝慌院叭?。 沈蘭溪臉上疊著笑,客氣的問:“meimei回來了,可用過飯了?” 這話,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夫人給了她一個白眼兒。 比他們請安還來得早,能用過什么早飯? 果不其然,祝窈臉色僵了一瞬,搖搖頭,“還沒?!?/br> 幾人座下,祝煊才問:“這么早回來,是有事?” 他這話問得直接,祝窈卻是直接垂了頭。 老夫人本與自己曾孫小聲說著話,聞言,聲音揚起幾度,道:“還能有什么,三皇子那正妃又磋磨她了?!?/br> 這話像是揭開了祝窈的臉面,屋里霎時靜了。 沈蘭溪微微垂頭,努力收斂起自己吃瓜的神色,卻是豎著耳朵聽得認真。 無非是后宅的瑣事,那三皇子妃磋磨人的手段算不得高明,但也讓人無法駁,便是祝家想要上門討要說法,也沒有名目。 沈蘭溪卻是暗暗搖了搖頭,哪里是三皇子妃針對她,怕不是那三皇子授意的。 就祝家在朝堂的聲望,祝窈即便是側室,那三皇子妃也不會堂而皇之又三番兩次的磋磨她。 老太太與他們夫妻二人說了一通,又恨鐵不成鋼的與自己孫女道:“從前你在家時,我與你父親兄長哪個沒說過,那三皇子妃不是好相與的,你不聽,迷了心智一般,非得去給人當側室,如今這苦頭,也該你吃!” “你父親兄長在朝堂艱難,你卻是想著那些情愛,甘心去與人做小,在外頭人眼里,祝家是綁在三皇子這條船上了,你可知給你父兄添了多少難處?”老夫人說得苦口婆心,“就連你二哥娶繼,也不敢挑門楣——” “祖母”,祝煊喚了一聲。 沈蘭溪眉心一動,懂了。 難怪沈家祖墳冒青煙了呢! 也難怪剛成親時,祝煊對她一再容忍呢! 呵! 老夫人瞧了眼垂著腦袋的沈蘭溪,嘆息一聲,與祝窈道:“罷了,萬事皆有緣法,你也有些時日沒回來了,去給你母親請個安,順道看看你小娘吧?!?/br> 祝窈起身,“是?!?/br> 人走了,瓜沒了,沈蘭溪點心吃了一碟,也準備起身告退,回家吃飯了。 花嬤嬤給老夫人使了一個眼色,后者才想起來昨日的事。 “這些時日,我瞧著澄哥兒時常往你院里跑,你們母子倆……”老夫人打量似的瞧著沈蘭溪。 沈蘭溪眼皮一跳,立馬接道:“澄哥兒孝順,知我總是一人待在院兒里,這才時不時的來瞧瞧我,與我解悶兒,勞得祖母掛心,我與澄哥兒相處甚好?!?/br> 只是說兩句話,吃兩頓飯,她沒有帶壞他! 老夫人:“!” 相處甚好?! 花嬤嬤笑與沈蘭溪道:“老夫人念小郎君念得緊,這才接到膝下親自撫養了,少夫人尋常若是無事,也可時常過來走動走動,老夫人瞧見您與小郎君就歡喜?!?/br> 沈蘭溪先是詫異,隨即面露驚喜,似是心中激動難平,握著手帕起身,連連保證:“祖母既是喜歡二娘來,日后二娘定日日來祖母這里陪伴!”、 說罷,她又一臉嬌羞道:“我還當自己愚笨,不受祖母待見,原來祖母是面冷心熱,盼著我來的,不若便從今日開始吧?” 老夫人只聽得她噼里啪啦落珠子似的話,卻是半句沒落到耳里,慢半拍的問,“什么?” 沈蘭溪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一副天真模樣,“從今日開始,我便一步不離的伺候在祖母身邊,一日三餐也在祖母這里,正好祖母院兒里的飯食點心我還挺喜歡吃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 澄哥兒去她那里不夠,她還要日日來這里?! 老夫人氣得頭疼,但又說不出來,打發花嬤嬤去拿來一只木匣子。 “這是間城外的莊子,里面有個湯池,這幾日落了雪,正好是舒坦的時候,你可以去泡泡,不必在府里悶著陪我這個老太太?!崩戏蛉艘桓鄙蠲鞔罅x的語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