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工說：“既然你都是認識這么多年的人，我何必戴面具呢？說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兒？”

    “是這樣的，顧淵去海市參加學術交流會議，正好在酒店里看到清清。除了清清之外，還有季家的小兒子?！?/br>
    “這不是很正常嗎？嘉衍是京大計算機實驗室的負責人?！?/br>
    “老宋，你不覺得清清和季家小兒子走得太近了嗎？”

    老宋突然笑了，幾秒鐘之后，笑聲又戛然而止。

    接著，他有些嚴肅又有些嘲諷地說：“當年，應該有不少人用老顧你這種語氣跟喬先生和師母告狀，說我和瑾瑜走得太近。是吧？”

    電話那邊的人有些尷尬，“老宋，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覺得清清還小。而且季家的小兒子和你當年的情況可不一樣，人家小伙子長得可比你年輕的時候風流倜儻得多，學術方面的造詣也不見得比你差。這樣的男性，吸引異性很正常?？墒峭饷娴膫髀劇?/br>
    宋工說：“外面的傳聞怎么啦？當年外面的傳聞里，我宋遠橋還是個傻子呢，一個生活不能自理，說話毫無情商的傻子?！?/br>
    老顧有些無奈地說：“老宋，我這是為了清清好！再怎么說，清清也是喬先生的外孫女，作為喬先生的門生，總歸是希望他的后代越來越好?！?/br>
    宋工恍然大悟地說：“哦，老顧，你的意思是，你覺得我以前就不是一個好戀人、好丈夫，現在也當不了好父親。所以，你在提醒我，應該怎么當好父親，怎么提防自己的女兒被狼叼走？”

    老顧說：“有點這個意思吧。雖然季嘉衍確實是個青年才俊，但是清清還小??！吃虧的都是女孩子?！?/br>
    宋工嗤笑，“老顧，你好歹也是個接受過西方教育的人，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什么叫吃虧的都是女孩子？我來糾正一下你這個話——吃虧的都是那些弱者！我家清清，本身就很強大，是一個非常清楚自己能力所及什么高度的人，她可不是那些被人隨隨便便就哄走的人?！?/br>
    老顧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

    宋工說：“老顧，你這個電話倒是又提醒了我。當年我和瑾瑜還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肯定有不少人給喬先生建議，讓喬先生不要收留我，畢竟他家有個女兒?，F在我更加明白，岳父岳母過去那些年為了我抗住了多少壓力?！?/br>
    電話就這樣結束了。

    掛斷電話之后，宋工通體舒暢。

    清清說的果然沒錯，他也可以用學術方面的那一套，在生活中覺得別人的觀點不對，也可以盡情反駁。

    反駁之后，心情會很好。

    凡事千萬不能憋著，有什么話都說出來。

    這不，老顧大晚上打這個電話，讓他懟一通，感覺還挺好的。

    是，他的清清確實還小。

    站在父親的角度，他確實不應該讓季嘉衍太放肆。

    之前，在許州的時候，他也試圖阻止清清和季嘉衍走得太近。

    但是這段時間封閉在單位，他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作為一個不合格的父親，如果女兒身邊有一個合格的戀人出現，他為什么不祝福？

    更何況季嘉衍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年輕人。

    用世俗的眼光來說，就是打著燈籠都很難找的女婿。

    至于那些舞女的傳聞，也不是沒少人跟他提到過。

    宋遠橋一概不信，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其實老顧并不是第一個跟宋遠橋說差不多話的人，第一次聽到差不多的觀點，宋遠橋下意識地想起自己的岳父岳母。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宋遠橋覺得年輕時候的自己和季嘉衍的差距很大，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作為岳父挑選女婿，他肯定是會放棄他自己這種條件的人，而季嘉衍才是最優的人選。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設置那么多障礙給兩個孩子呢？

    有考驗的必要嗎？

    在這之前，清清還是一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小可憐的時候，季嘉衍就已經施以援手。

    這世上多的是人錦上添花，卻很少有人雪中送炭。

    第二天早上，因為學術會議9點召開，宋清清和季嘉衍起得都很早。

    兩人剛剛從樓上下來，嚴老板身邊的工作人員就上前，拿著保溫飯盒，畢恭畢敬地說：“季先生宋小姐，早上好，這是嚴老板給兩位準備的早餐?！?/br>
    季嘉衍欣然接受，“回去幫忙謝謝嚴老板?！?/br>
    “嚴老板已經知道你要謝謝，他也讓我說不客氣。嚴老板還說中午你們肯定沒有時間過去那邊吃飯，所以，中午我會再過來送飯，到時候再把早上的飯盒帶回去?！?/br>
    本來顧淵是想早上的時候厚著臉皮跟宋清清他們一起吃早飯，好好溝通交流一下，但是看到他們跟前擺著都是外面帶來的豐盛早餐，他就不好意思湊上去了。

    第211章 現在也可以談戀愛

    看到蟹黃包的那一刻，季嘉衍就知道嚴老板昨天肯定是發現清清很喜歡那道蟹rou羹。

    季嘉衍把醋碟放在清清面前說：“咬一口，把里面的湯汁吸出來，再蘸醋吃?！?/br>
    這是他喜歡的吃法，也有些人會直接吃，或者先蘸醋。

    宋清清按照季嘉衍的說法來吃，一邊吃一邊驚喜，“好好吃哦！”

    季嘉衍說：“孫阿姨其實也會做，回京后，讓她包給你吃?！?/br>
    宋清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很麻煩吧？”

    季嘉衍理所當然地說：“沒什么麻煩的，孫阿姨最喜歡的就是我們給她提要求?！?/br>
    我們……

    宋清清心里甜滋滋。

    學術會議非常緊湊，來的不僅是國內著名的教授，還有一部分國外的教授。

    現如今，不僅僅是經濟方面的差距，學術方面和國外發達國家也還存在著一定的距離。

    宋清清明顯感覺到國外的教授是帶著獵奇的心態來的，他們可能很好奇這個國家現在的情況，想親自來見識一下。

    看到宋清清這張年輕的女性面孔，國外的教授也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其中一個來自世界知名學府的教授直接走到宋清清跟前，直接用英語說：“請問你是來自哪個學校的？我聽說貴國有些大學有少年班，你是少年班的嗎？”

    宋清清用流利的英語回答：“我不是，開學我才大二?！?/br>
    大概是宋清清流利的英語讓對方有些意外，這位威廉教授微微有些驚訝，然后又說：“剛在大學學習一年的計算機，就能來參加學術會議。聽說你們這里比較講究關系，我很好奇你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宋清清記得剛才主持人介紹嘉賓的時候，威廉教授是她父母的校友，她微笑地說：“威廉教授，請允許我冒昧的問一句，您是否就是當年從數學系轉到計算機系的？”

    威廉教授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你怎么知道？”

    宋清清說：“我還知道當年你在數學系學得比較艱難，差點不及格的時候，有一位和我的膚色一樣女生看到你在校園里對著數學卷子薅頭發，她好奇地上前，看了一下你的卷子，然后很輕松的在卷子上作答?！?/br>
    威廉教授死死地盯著宋清清，“所以，你是誰？”

    宋清清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說：“后來還是這位女生勸說你轉系，畢竟學數學的轉到物理和計算機或者是金融之后，就沒有那么多的挫敗感。但是你并沒有馬上采納對方的建議，可能是覺得這位女生能夠解出這道題不過是僥幸?！?/br>
    威廉教授臉色又變了變。

    宋清清說：“又過了一個學期，你的學習越來越費勁，才終于做出轉系的決定。只不過你對外面的說法是你更看好計算機行業的未來?！?/br>
    威廉教授終于問出了一個特別實際性的問題——“你和喬，是什么關系？”

    “我是她女兒?！?/br>
    威廉教授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宋清清，“這怎么可能？喬竟然有女兒？她不是很早就去世了嗎？聽到她去世的消息，當時我們都非常惋惜。以她的學術水平，如果留在我們國家，她絕對不會香消玉殞?！?/br>
    宋清清說：“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可能再有假設。威廉教授，我知道你剛才拷問我的心態。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我能出現在這里，是因為我的能力達到了?！?/br>
    威廉教授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他連忙說：“你和你的母親一樣優秀?！?/br>
    宋清清說：“我的父親也很優秀?！?/br>
    威廉盯著宋清清的臉打量了一會，認真地說：“你和你的父母長得都很像。不知道是否有機會見一下你的父親？”

    宋清清說：“抱歉，這并不是什么好時機?！?/br>
    她的父親從事的職業比較特殊，現在還不是跟老同學，老朋友們暢所欲言的時候。

    威廉教授卻記住了宋清清，兩天學術會議結束之后，他意外地發現他關注的一個男生和宋清清關系很親密的樣子。

    這個男生中學的時候就出國參加比賽，那時他就注意到這位同學。

    可惜他游說了幾次，希望這位男生能夠早早出國，到他身邊學習，都被拒絕。

    所以結束之前，威廉教授上前對他們倆說：“原來你們倆認識？那可真是太好了！所以你們有沒有興趣一起到我們學校來讀研究生？根據我了解下來，你們的起點都特別高，我可以給你們提供直博的通道?！?/br>
    現如今，對于本科生來說，很多人都覺得最好的結果是出國留學。

    倘若普通人接受這樣的邀請，會欣喜若狂。

    但是宋清清和季嘉衍都特別淡定。

    季嘉衍說：“謝謝威廉教授，我們手頭上還有一些項目要進行，暫時不考慮出國?！?/br>
    宋清清說：“我也一樣?！?/br>
    威廉教授雖然有些遺憾，但還是說：“你們說的是暫時不考慮，我相信你們應該很清楚，在這個學科上，你們和我們確實存在著很大的差距。我相信你們都是有自己規劃的人，不久的將來一定會選擇出國學習。我希望到時候你們可以到我們學校來看一看?！?/br>
    宋清清和季嘉衍都表示感謝。

    揣著對方的名片回酒店的時候，季嘉衍好奇地問宋清清她怎么知道威廉教授當年轉學的事情。

    宋清清有些傲嬌地說：“我爸說的！”

    原來這兩天宋清清一直和自己的父親保持著早晚通電話的習慣，宋工知道會有國外的教授來交流，聽說名單上還有一個和他同一個母校的計算機教授，立刻說：“這家伙不會是當年被你mama打臉的家伙吧！”

    宋清清發現自己特別喜歡聽父親聊起當年和母親的事情，一旦聊起這個話題，父親再也不是那個木訥不懂風情的樣子，他的語言會變得生動有趣。

    爸爸甚至還在電話里說：“算起來，我和你mama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只是沒捅開那層窗戶紙。所以，清清，你要是有喜歡的人，現在也可以談戀愛?！?/br>
    第212章 還是要賺錢

    有喜歡的人確實可以戀愛，但是宋清清覺得如果自己喜歡的人很優秀，也應該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至少能夠和對方差距不是太大的時候再捅破那層窗戶紙。

    學術交流會議結束之后，季嘉衍并沒有著急離開，又帶著宋清清把這個城市值得逛的地方都逛了一個遍。

    那天下午，季嘉衍帶宋清清來到一處花園洋房。

    哪怕現在的花園洋房已經住進好幾戶人家，洋房的外面還搭著鐵皮房，樓上的窗戶拉出來好幾根晾衣桿，但還是能夠想象得到當年這處花園洋房的輝煌。

    宋清清本來還以為這是季嘉衍外祖父外祖母曾經擁有過的房子，沒想到他卻說：“這處房子是喬老師小時候居住的房子，剛開始喬先生是在這里工作，順便辦學?！?/br>
    宋清清一怔，隨即想到自己翻閱過的關于外祖父外祖母和母親的一些文字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