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太子妃 第91節
曾經被謝玉照護著的時?候,她?算得上奢侈,從未想過一錠銀子原來?那么難賺。 難賺到讓姜亦棠懷疑,她?的銀錢有?被人克扣。 但姜亦棠沒辦法,尚書府沒人敢幫她?,她?明知那個奴才貪心,也只能讓那個奴才幫忙售賣帕子。 那日她?離開前,繞到太子府后院,她?知道太子府的布局,所以,她?站在距離前院只有?一面墻的位置,把她?攢了許久的那錠銀子扔了進去。 她?不?知道那錠銀子對謝玉照有?沒有?用,但她?只有?那一錠銀子了。 萬一呢? 萬一他就差那一錠銀子打?點?,她?是不?是就能幫到他了? 借著這?種安慰,姜亦棠心中的愧疚才能淡去,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她?不?敢陪他去送死。 她?在他面前從來?不?知道什么叫收斂,明明剛才還?覺得無措不?安,如今提到這?件事,卻是哭得停不?下來?,不?斷抽噎著說: “我攢了好久,針都把手指戳破了,就攢了一錠銀子!” 小姑娘委屈地咬重“一錠銀子”四個字,然后啪嗒啪嗒地掉著眼淚:“她?還?說我不?樂意,日后就找別?人幫我賣,但我找不?到……” 姜亦棠越說越難受,她?在遇到謝玉照前,也從來?沒有?這?么艱難過。 她?好歹是府中的三姑娘,那時?哪怕姜霜鳶不?喜她?,她?一月也能有?十兩銀子零用,衣裳和吃食也沒有?短缺過,偶爾也能得些廚房的糕點?。 認識謝玉照后,她?著實過了兩年好日子,人人追捧欣羨。 但是好短。 短到姜亦棠有?種仿佛只是做夢的錯覺,謝玉照被幽禁后,姜昃旼怕惹麻煩,直接把她?軟禁在頌桉苑。 府中的奴才對她?也越來?越怠慢,膳食送得越來?越晚,到后來?的敷衍了事。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有?一日會去廚房偷東西,甚至她?還?不?敢多拿,只敢偷兩個饅頭。 她?哭都不?敢大聲哭,只敢小聲低泣著: “你別?怪我,我只是害怕……” 她?不?想死,一點?都不?想。 她?過得也很艱難,被困在一所小院子中,整日都見不?到人,青粟和冬兒都是府中的婢女,姜霜鳶時?常會把二人叫走使?喚,她?只能待在窗前看著外面槐樹探進來?的一根枝丫。 她?哭得很兇,頭埋在雙膝上,哭得身子輕顫。 謝玉照怔怔地垂著視線看她?,他這?個時?候終于恍然,他被幽禁,她?又怎么可能過得好呢? 他早就了解姜昃旼是什么樣的人,怎么會允許她?來?見他? 他聽著小姑娘說她?害怕,心中后知后覺地涌上一陣針刺般疼意,謝玉照握緊雙手,逼迫自己清醒過來?,他伸手把小姑娘摟住懷中,低啞著聲: “是我不?好……” 謝玉照曾經固執地想要知道,為什么小姑娘忍心見都不?來?見他一眼? 但現在,他忽然醒悟——他從來?都不?想要小姑娘陪他同甘共苦,他只是想要知道她?對他并非沒有?半點?在意。 謝玉照摟在小姑娘腰間的手都在輕顫。 時?至今日,他終于意識到一件事——前世?除了那兩年時?光,他帶給小姑娘的只有?拖累和苦楚。 甚至,那兩年,都是她?曾拼命換來?的。 而且,謝玉照不?得不?承認,即使?是那兩年,他也沒有?做得有?多好,她?過得也并非全然是開心,她?背地里被人取笑,被褚櫟秋等人欺負,甚至在她?回來?后,她?都曾對褚櫟秋藏著一股自卑。 謝玉照喉間驀然涌上一抹腥甜,他抱著小姑娘,眼中皆是晦澀難辨的神情?。 小姑娘仿佛哭得累了,趴在他懷中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謝玉照覺得懷中忽然一沉,他低頭,就見小姑娘趴在他懷中睡了過去,只是依舊緊攥著他的衣袖。 謝玉照抱著小姑娘,沒再回思甚苑,而是把她?放在了床榻上。 淺淡的月色透過楹窗照進來?,落在女子映著淚痕的臉上,她?細眉依舊輕蹙著,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她?今日的確累了,房間中響起細微的輕鼾聲。 謝玉照坐在床前,他沒有?半點?困意,一點?點?替她?把淚痕擦拭干凈。 他起身去打?了水,又替床上的人重新擦拭了一遍,小姑娘愛俏,淚痕落在臉上,翌日醒來?會不?好看的。 等做好這?一切,謝玉照剛好起身,忽然聽見小姑娘無意識地呢喃了句什么。 謝玉照聽不?清,不?得不?湊近,許久,他終于聽見小姑娘說了什么: “……謝玉照……別?謀反……” 她?好像在做噩夢,睡覺都不?得安寧,細眉憂愁地攏在一起。 謝玉照驀然閉了閉眼。 他想說,如果有?可能,誰會想要謀反? 但最終,他只是彎下腰,低頭親了親小姑娘的額頭,眷念得不?舍得起來?,也不?管她?聽不?聽得見,艱澀地應她?:“……好?!?/br> 重來?一次,他怎么可能會再重蹈覆轍? 他會把小姑娘娶回家。 第72章 姜亦棠還沒醒, 她不知道,整個?太子府都因她而亂了起來?。 青粟醒后,如常地準備去叫姑娘起床, 雖說昨日是姑娘生辰,但今日還得照常去上書房學習,夏日夜短, 才卯時外間就有些蒙蒙亮, 青粟推開門, 掀開了床幔, 下?一刻,她看?見空蕩蕩的床鋪, 驟然變了臉色,她轉身慌亂地跑出去。 佟容險些和她撞上,忙安撫地問: “怎么了?” 青粟六神?無主,聽到她的聲音才勉強鎮定下?來?, 她抓緊佟容的手腕,問: “姑娘呢!你看?見姑娘了嗎?!” 佟容一愣,從后方過來?的常樂立刻越過二人,朝床鋪走去,等看?清床鋪上空無一人時,室內的三個?婢女臉色皆是大變: “找!快去通知殿下?!” 青粟忙不迭地跟著她,抹著眼淚不斷自責:“都怪我, 明知道姑娘不勝酒力,昨日居然沒有安排人守夜?!?/br> 佟容安撫了她一句: “姑娘心疼我們,不許我們守夜, 怪不得你?!?/br> 青粟仍是哭著,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三個?婢女險些把太子府翻了個?過來?,直到去了前?院,衛笠見到三人著急的模樣,才告訴她們,昨日姑娘偷摸來?前?院了。 很巧,昨日姑娘走的是衛笠的院前?,衛笠一路跟著她。 否則太子府守衛森嚴,姜亦棠怎么可?能沒有半點阻攔就進了前?院? 三個?婢女一愣,青粟眼淚都怔怔地停了下?來?,姑娘不是沒喝過酒,但姑娘酒后也向來?都是乖巧,昨日鬧著不喝醒酒湯已經?讓青粟意外了。 她皺起細眉,不知在?想什么,下?意識地要跟著常樂二人一起進去前?院,但被人攔了下?來?。 青粟不解地抬頭,衛笠遞了方jsg手帕給她,視線從她臉頰滑下?,最終只?是不疾不徐地抬聲: “擦擦?!?/br> 青粟回神?,才意識到自己哭了一路,現在?應該很是狼狽。 她有點倉促地接過手帕,胡亂擦了擦,把手帕還給了衛笠,哭腔還未散盡,她含糊地說: “謝謝衛大人?!?/br> 然后不再停留,趕緊進了前?院,她要去看?看?姑娘怎么樣了。 衛笠拎著被她送回來?的手帕,上面胡亂擦了點痕跡,濕痕斑斑點點的,瞧著有點臟,他挑了挑眉,忽然輕笑了聲,將?手帕疊好收了回去。 前?院中。 姜亦棠比誰都懵。 她養成了習慣,每日卯時左右都會醒來?,但今日醒來?后,卻發現些許不對勁。 睜眼,頭頂不是她眼熟的床幔,她的床幔上繡了牡丹繁花,而眼前?的床幔呈暗青色,繡著金線云紋。 姜亦棠眨了眨杏眸,以為自己沒醒,她僵硬地側頭,很好,也不是她熟悉的褥面,她的褥面是和床幔配套蜀錦褥面,上面同樣繡著牡丹花樣。 她不需要再看?了,就知道她不在?思甚苑。 姜亦棠頭有點疼,是醉酒的后遺癥,但又不止生理上的疼,她拼命回想昨日發生了什么,但記憶停留在?她把榮凌送出府后,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所以這是哪里? 難道是她昨晚喝醉了,鬧著要跟榮凌一起回曲陽王府? 她都不敢亂動,小心翼翼地爬起來?,蜷縮著膝蓋,從床幔的縫隙中去看?,不等她看?清房中布局,就看?見了謝玉照,他眉眼間殘余著些許疲倦。 再仔細去看?,這室內布局和思甚苑格外相似,正是前?院謝玉照的寢室。 姜亦棠陡然松了口?氣,下?一刻,她又把氣提了上來?。 許是醉酒腦子還沒清醒,在?謝玉照聽見動靜看?過來?時,她瞪圓杏眸,話音沒經?過腦子直接脫口?而出: “你把我偷出來?的嗎?” 謝玉照垂眸看?向她,許久,意義不明道:“你覺得是我把你偷出來?的?” 回神?,姜亦棠有點耳熱,她縮了縮腦袋,自己都覺得不可?能。 她抬手捂臉,不敢見人,小聲咕噥: “難道是我喝醉后,扒拉著你不放?” 謝玉照思忖片刻,點了點頭:“這么說也沒錯?!?/br> 在?思甚苑時,小姑娘的確也扒拉他不放手。 松翎替殿下?穿衣,聽見兩位主子的對話,有點樂,忍不住插話:“姑娘,您是昨晚自個?兒偷偷摸摸來?的,嚇了奴才好一跳!” 他昨日守夜,看?見姑娘做賊似的,左看?右看?偷跑進來?時,人都傻了。 然后覷見姑娘身后跟著的衛笠,到底沒出聲阻止姑娘,只?想看?看?姑娘要做什么,誰知道,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姑娘出來?。 謝玉照淡淡地覷了他一眼,松翎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