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太子妃 第5節
謝玉照只是面不改色垂眸,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姜亦棠累得滿頭大汗,靠在案桌上喘著氣,謝玉照安靜地看著她,忽然問出他早就想問的一句話: “你不覺得可怕嗎?” 他問得不是害怕,而是可怕。 因為從姜亦棠的表現中,謝玉照就看得出她一直在害怕。 姜亦棠聽得有些茫然。 見她神情,謝玉照忽然垂下眼瞼,輕聲: “沒事了?!?/br> 第4章 樹蔭婆娑,襯得月光頗為慘淡。 姜亦棠趁著夜色回了頌桉苑。 青粟一直在等著她,見她回來,陡然松了口氣,一肚子的埋怨在看見姑娘眉眼間的疲倦后,都咽了回去,悶聲道: “奴婢去打熱水,給姑娘洗漱?!?/br> 時隔五年,又見謝玉照,姜亦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當時謝玉照是在問什么。 他在問,他身上的那些痕跡不可怕嗎? 姜亦棠見過姨娘被打撈起來的情景,渾身泡得脹大慘白,根本看不出來原來的模樣,見過那一幕,再看謝玉照身上的痕跡,她當然不會覺得可怕。 前世謝玉照從未問過她這個問題,姜亦棠現在才知道,原來謝玉照心中也會在意這些。 姜亦棠心情復雜,但困意來襲,翌日還要照顧謝玉照,她沒有再胡思亂想,而是順著困意漸漸睡去。 翌日,熹微的晨光透過楹窗落進室內,姜亦棠早早就起了身,她對著銅鏡仔細凈面后,才坐下來安靜地吃著早飯。 青粟見狀,就知道姑娘是不會改變主意了,她悶悶垂頭: “姑娘今日早點回來,明日要去給老夫人請安?!?/br> 每月十五,府中小輩都要去榮紛院請安,這是尚書府一貫的規矩。 姜亦棠低低地應了聲。 青粟啞聲,自家姑娘向來膽小,是怎么敢去接觸嵩榕院那位貴人的? 青粟掃了眼四周,屋內只有她和姑娘兩人,她不由得出聲問: “姑娘,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亦棠轉頭向西面看去。 青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倏jsg然噤聲。 在世家貴門中,姨娘只能算半個主子,而姑娘不論出于誰的膝下,都是府中真正的主子。 姨娘是不能和姑娘同住在一個院子中的。 老爺膝下子嗣不豐,只有一個嫡子和一個庶子,以及兩位嫡女和兩個庶女,除去嫡出一脈的三個孩子,那么多妾室就只生了三個子嗣。 現下講究多子多福,但庶出的情況過于凋零,老爺和夫人后來漸行漸遠,未必沒有這個原因在其中。 也因此,哪怕夫人不喜姑娘,姑娘也能在府中有一處僻靜的院落。 畢竟,在尚書府想要尋到一處破敗的院子不是件易事。 堂堂尚書府的姑娘要是住得落敗,或者穿得上不得臺面,在外都是對尚書府抹黑。 姑娘一年四季還是領得到兩套新衣裳的。 姑娘現在看的方向就是當初宋姨娘住的院落。 府中姨娘有六位,宋姨娘在世時,老爺每月中總有兩三日會來看宋姨娘,也因此,宋姨娘后來一張草席裹著下葬,才越顯得觸目驚心。 青粟猜到了姑娘的想法,所以不再說話。 那位畢竟是太子,一旦他傷好病愈,姑娘如今的冒險都是值得的。 青粟低聲道:“奴婢今日和姑娘一起去,早些將食盒拿回來熱?!?/br> 她知道底下奴才做事,上面主子近來沒時間管,他們在心中害怕的情況下,哪怕那位貴為太子,也不會如何上心的。 姜亦棠下意識就要拒絕,青粟打斷她: “奴婢不進去,姑娘別擔心奴婢?!?/br> 姜亦棠只好止聲,她必須得承認,她一個人去照顧謝玉照,未必忙得過來。 兩人用過早膳,就趕去了嵩榕院。 果然,食盒就擺在屋檐下,無人問津。 青粟拎著食盒離開,擔憂道:“姑娘顧好自己?!?/br> 姜亦棠點頭,她在進門前,謹慎地用紗布將口鼻全部遮住,輕手輕腳地進了門,隔著屏風,小聲地喊: “謝玉照,你醒了嗎?” 里面傳來一道扣響,像是手指輕輕敲在床沿上的聲音。 他醒了。 姜亦棠松了口氣,越過屏風露面,她直接湊近床幔,看清了謝玉照的模樣,稱不上好與不好,但瞧著比昨日干凈了許多。 他很安靜,姜亦棠平日很少說話,但忍不住問他: “昨日你覺得怎么樣?” 謝玉照輕微地搖了搖頭。 姜亦棠有點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來,她打來熱水,仔細地替謝玉照清理臉頰、眼睛、口鼻等部分,她倒了杯水,扶著謝玉照起身,輕聲道: “漱口?!?/br> 姜亦棠其實做不了太多,她只能盡量保持謝玉照的清潔。 尚書府還沒有膽量克扣太子的藥物,等午時,會有人送來藥。 等姜亦棠把這些做完,屋外響起敲門聲,謝玉照眉頭不著痕跡地蹙起,但姜亦棠卻是松了口氣,和他解釋道: “是我的婢女?!?/br> 姜亦棠轉身出去,門外的果然是青粟,她接過食盒,讓青粟早點回去。 食盒里面是粥和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 姜亦棠喂著謝玉照吃完后,一時間有些不知干什么,謝玉照視線依舊落在她身上。 姜亦棠有點不自在,她也有點納悶,前世謝玉照有這么安靜嗎? 姜亦棠不敢對上他的視線,低著頭,小聲地說: “再過兩日,府中就會商定好,派誰來照顧你了?!?/br> 老夫人是不會讓姜安於來的,姜昃旼面對老夫人也只能退步,但這些由不得尚書府做主。 謝玉照并非真的無人問津。 姜亦棠記得,前世她只照顧了謝玉照兩日,府中的消息就傳到了圣上的耳中,當即有宮中的內侍來了尚書府,毫不客氣地警告了老夫人一番。 道尚書府居然敢違抗皇命,后續,姜安於被打了十個板子。 這還是因為姜安於要照顧太子,才會輕拿輕放。 然后,嵩榕院就被禁軍圍起,姜安於住進了偏房,謝玉照一日未曾痊愈,姜安於就一日不得離開。 唯一能夠出入嵩榕院的人,就只有姜亦棠。 老夫人擔心她的幼子,知道太子肯讓姜亦棠進院子,就讓姜亦棠去了一趟榮紛院。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讓姜亦棠攬過重任去嵩榕院照顧太子。 哪怕姜安於不能出嵩榕院,也至少不要讓姜安於親自去接觸太子。 老夫人在說這一番話時,完全沒有考慮她一個未及笄的女子衣不解帶地照顧外男,事后名聲會如何,也不曾考慮過她是否會染病危險。 她賭是一回事,可被人推著走又是另一回事。 姜亦棠低垂著頭,自嘲地輕扯唇角。 謝玉照對這些事都了然于心,他忽然抬手按住了女子的手腕,啞聲平淡: “喜歡桂花嗎?” 姜亦棠懵了一下,不知道話題是怎么跳到這里的,但她還是老實回答:“喜歡?!?/br> 她喜歡很多花,其中最喜歡桂花。 不是因其好看,也不是因其花香,而是年幼時,姨娘經常會撿桂花曬干,給她做成桂花糕。 謝玉照低聲: “宮中有一棵桂花樹,樹齡將百,花期時會落一地金黃,圣上特意為其建立一座宮殿,名為桂苑?!?/br> “等中秋那日,我帶你去看?!?/br> 姜亦棠一雙星眸稍亮,她知道宮中的那棵桂樹,前世,每到桂花花期時,謝玉照都會帶她進宮。 但可惜,她只見過兩次。 后來,謝玉照被幽禁,她也不曾再進過宮。 姜亦棠想到這里,忽然抬頭看向謝玉照,她癟了癟唇。 這一世,謝玉照不要謀反就好了。 見她還是未曾高興,謝玉照眼中掠過一抹不解,前世,他一提帶她去看桂花,她總是會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平日膽怯說話都格外小聲的人,會驟然靠近他,拉著他的衣袖,嗓音又軟又甜地向他數次確認,得了保證后,整個人就仿佛喝了蜜水般。 好哄,又好騙。 謝玉照問:“不想去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