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晏城順口?答道：“我娘說宮里的表姐來信說的……”

    玉晏城發覺自己又不自覺作答，而他的問題玉晏天一個未答，心中更加不滿嚷道：“我都回答你?了，你?為何都不回答本公?子?所問？”

    馬車驟停搖晃一下，玉晏城險些撲出?去。幸好及時扒住了馬車的小軒窗，穩住了身子?。

    車夫在外稟報：“二公?子?到地方了?！?/br>
    玉晏城沒好氣應道：“知道了?！绷瞄_帷幔一臉火氣下了馬車。

    玉晏天面色從容，隨后也?下了馬車。

    他抬頭望去，眼?前?蜿蜒長?長?青石臺階盡頭是一座兩層樓宇。

    眼?前?石階兩側，隔半丈立桿掛著一長?串紅紗燈籠。

    雖是白日?，恍惚間也?有種凡人初入滾滾紅塵之意。

    無論是房梁還是柱身都纏繞著紫色紗幔，顯得神秘妖嬈。

    玉晏天雖未來過這種地方，可也?猜得到不是什么?正經地方。

    再看匾額上寫著“登仙樓”三個金燦大字，玉晏城見玉晏天微微怔住，嘲諷道：“怎么?？堂堂侯爺不會在京城都未去過這種地方嗎？”

    不待玉晏天回答，玉晏城又自答譏諷：“也?是，你?一個圈養在深宮里的金絲雀，怎么?能像本公?子?這般肆意瀟灑，更何況你?還是個病秧子?，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哈哈……”

    笑聲驟然又止，玉晏天迅速上前?毫不留情甩過去一個耳光。

    玉晏城不及躲閃右臉結結實實挨了一個耳光子?，他捂著臉委屈道：“打人不打臉，你?又打我……”

    玉晏天似笑非笑眸光寒厲，玉晏城捂著臉奔上了青石階梯上。

    第45章

    玉晏城慌慌張張, 一腳踏空撲倒在石階上。

    狼狽爬起來，繼續往前疾奔。

    玉晏天則在后面，一步一步踏階而上。

    輕風拂過?, 衣袂飄飄。

    他身形頎長, 單臂負手而行。

    如同落入凡塵的, 冷面星君。

    玉晏城到達登仙樓門口，連叩兩下門。

    門隨即開啟，迎出?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子雖然是束冠男子打扮，可外衣著了一件紅紗大氅。又如女?子般涂脂抹粉，十?分陰柔。

    而女?子頭頂，梳著飛天髻，一半青絲及腰而垂。

    女?子內里著了件, 霜色薄紗長裙。

    外衣同樣是一件紅紗大氅, 濃妝艷抹艷俗妖嬈。

    “喲，玉公子，今日來得，可不早啊?！?/br>
    女?子妖里妖氣, 伸手摸了一把玉晏城，打趣媚笑。

    玉晏城好像十?分心急，無心理會女?子, 徑直問道：“蕭嫣女?郎，今日可出?來獻藝？”

    哪知那女?子一聽，不樂意了，尖酸言道：“哎呦, 你們這些人?, 看不上我?們這紅倌人?，她那清倌人?, 又比我?們清白多少?！?/br>
    玉晏城捂著臉，先是被玉晏天打，又被這么個青樓女?子譏諷，忍不住怒聲道：“本公子，懶得與你費口舌?！?/br>
    那個陰柔男子，連忙勸和。

    一開口卻是尖細嗓子，未有半分男子氣概，說?道：“紅菱，這玉公子是客人?，別掃了金主的雅興?！?/br>
    原來那青樓女?子喚紅菱，她瞪了一眼陰柔男子嗔道：“紅楓，屬你話多?！?/br>
    紅菱拋下二人?，扭著水蛇腰進去了。

    那陰柔男子喚紅楓，瞥見玉晏城身后的玉晏天，開口詢問：“玉公子身后，那位俊俏的公子面生得狠，想必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br>
    提起玉晏天，玉晏城便?滿肚子惱火。

    他不自覺放下捂著臉的手，指著玉晏天一臉壞笑道：“沒錯，第一次來，讓那位公子好好，開開眼?！?/br>
    “哎呀，誰這么大的膽子，玉公子這是被誰打了，這臉怎么腫成這樣，嘖嘖嘖……”

    紅楓本就嗓音極細，不男不女?，關?心聽著又像嘲笑。

    玉晏城不敢說?是玉晏天打的，只能咬牙憤憤道：“遇到了，一個瘋子?！?/br>
    紅楓不再客套，請玉晏城入門，好心說?道：“蕭嫣獻藝馬上便?開場了，玉公子快些，不然，可沒什么好位置了?！?/br>
    玉晏城自行進去，紅楓出?來迎玉晏天，隨意開口攀談：“這位公子，第一次來吧？”

    玉晏天只是頷首也不說?話，撂下紅楓大步跟上玉晏城。

    紅楓望著玉晏天的身影，忍不住打趣道：“這頭一次來，便?這么心急??！”

    玉晏城舉著衣袖。遮住被打的半張臉，四處尋找空位。

    這堂內，已?然人?山人?海喧鬧聲沸。

    堂下坐著的有男有女?，身著不俗。

    應當都是當地，家境殷實的人?家。

    玉晏城低低嘟囔：“今日真是晦氣，被打了不說?，這好位置，都被占完了?！?/br>
    玉晏城悄悄沖玉晏天，翻了個白眼。

    領著玉晏天，到了墻角的一處空桌前入座。

    桌上擺著茶水酒具，以及瓜果糕點?。

    玉晏城憋著火氣，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玉晏天環顧四周，正堂布置出?一塊，用來獻藝的舞臺來。

    二樓一處，廂房外的欄桿前。

    有三個青樓女?子，往樓下四處打量。

    那三個青樓女?子，其中有個半老徐娘。

    看模樣打扮，應當是這登仙樓的老板老鴇。

    老鴇身旁是一位，一身紫衣身材曼妙，紫紗遮面的清麗女?子。

    雖然遮著容貌，只露出?峨眉與一雙翦水秋瞳，便?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老鴇掃視著，樓??x?下的客人?。

    一眼便?望見，角落里鶴立雞群的玉晏天。

    翹著蘭花指，指向玉晏天的方位，風sao說?道：“女?兒你看，玉公子身旁，有位面生的俊朗公子?！?/br>
    紫衣女?望了一眼玉晏天，冷淡不屑道：“來此之人?，又能是什么正經人??！?/br>
    老鴇一聽不樂意了，說?：“我?說?蕭嫣，你已?是桃李年華（二十?歲），過?兩年，年老色衰可便?無人?問津了，那彭知縣，雖然年過?五十?，若你嫁過?去做續弦，那也是，有身份的知縣夫人?啊，mama我?勸你，別錯失了機會，時間?可不等人???！”

    那紫衣女?子，正是登仙樓的頭牌清倌人?，蕭嫣。

    蕭嫣自知如今的處境，光是為她贖身的價碼，令一般人?都望而卻步。

    她又不想，草草配了個糟老頭子給人?家做續弦。

    及笄后，這挑了快五年了，也還未找到合適的金主。

    老鴇見蕭嫣聽進去了，又勸道：“那個玉公子雖然身份顯赫，可他年輕，在府上又不擔事?，玉國公絕不會，同意你入門，你還是乖乖聽mama的話，別讓彭知縣，沒了耐性?！?/br>
    樓下的客人?，開始躁動呼喊蕭嫣的名字。

    老鴇推了一下蕭嫣，催促道：“快去吧，別讓客人?們等急眼了?！?/br>
    蕭嫣領著一旁，身著青紗的舞女?，盈盈下樓。

    纖纖腳裸，綁著鈴鐺環佩，踏階而下。

    一點?一踏，叮當作?響。

    柳腰花態，媚眼如絲勾人?無數。

    古箏婉轉低沉響起，大堂內登時寂靜無聲。

    眾人?屏住呼吸，眼光隨著蕭嫣的舞動而轉動。

    蕭嫣舞姿輕盈脫俗，如她本人?一般。

    身處污穢之地，出?污泥而不染。

    “好……”

    玉晏城也顧不得遮掩臉面，奮力鼓掌。

    引得眾人?，跟著喝彩鼓掌。

    他見玉晏天，神情自若毫無反應。

    又忍不住酸道：“想必你在宮中，見慣了各種仙姿舞女?，這蕭嫣女?郎，也入不了你的眼?！?/br>
    玉晏天品著茶，放下茶杯，訓道：“你年紀尚輕，不學無術，竟學會，留戀煙花之地，看來我?還得替父親，管教管教你?！?/br>
    玉晏城一聽，緊張護住臉面，威脅道：“這大庭廣眾之下，你若動手打我?，丟得可是父親的臉面?！?/br>
    玉晏城猛地起身，躥了出?去。

    一溜煙藏起來，沒了蹤影。

    玉晏天也懶得理會玉晏城，徑直起身準備離開登仙樓。

    玉晏天未走幾步，琴聲戛然而止。

    只聽有女?子嬌媚，喚道：“那位青衣公子，請留步?！?/br>
    原來蕭嫣一邊跳舞，一邊觀察眾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