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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靚心頭一緊,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忘了回頭去找救兵。 不會是小偷在偷腳踏車吧? 不行啊,他們家就一輛腳踏車,可不能被偷。 沉靚壯著膽子更靠近一些,發現那人就蹲在最里面,正好在她的車子旁邊。 因為擔心即使上鎖還是會被偷,沉靚習慣把腳踏車放在不顯眼的地方,這下子她全然后悔了。 那抹身影率先站起來,沉靚這才看清他穿著連帽外套,帽子蓋在頭上,里面還帶著一頂潮牌鴨舌帽,整個人包得像顆粽子,愈顯可疑。 沉靚正要張口大喊,那人卻是先轉過身來,兩人面面相覷,沉靚吃驚的震懾在原地。 反倒是江秉宸一臉平靜的打招呼:「果然又見面了?!挂豢诎X笑得無賴。 「你被炒后改當小偷嗎?」沉靚回神后的第一句話不禁脫口而出。 江秉宸怔愣,又是一陣瘋子般的狂笑,將手上的相機亮出,「我這像是被炒嗎?」 沉靚頓時會意過來,想起陸子莫也出現在這里,微瞇雙眼,「你是在跟拍嗎?」 「誰叫我是記者?!菇穼⑾鄼C套上報護套,再將相機放進他那隨時隨地背著的攝影包。 沉靚有些怒意,「那我們其他人的隱私呢?」 「不會拍到的,我只是跟著陸子莫而已?!菇芬慌奢p松的模樣,惹得沉靚更加憤怒。 眼前這個人似乎沒有什么職業道德,她更從來沒有看清楚他在想什么。 「我不懂為什么你要跟著他,跟他爸爸不是比較有看頭嗎?」 等到沉靚說出口之后,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臉上血色全數褪去。 江秉宸只是微笑,一副猜透她的模樣,「很多大新聞往往不是從當事人身上得到的,而是他身邊的人,譬如情人、家人?!?/br> 「你好無恥,他只是個學生?!钩领n憋不住心中燃上的一把火,咬牙切齒道。 江秉宸也不在意她如此說他,拿下連帽外套的帽子,看起來宛如十幾歲的年輕小伙子,「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知道他的背景,我記得陸總裁可是把他兒子隱藏得很好?!?/br> 沉靚被問得頓時啞口無言,臉色煞白。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來挖新聞的,那她絕不能被抓到把柄。 她有她的顧慮。 忽然,沉靚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像個獵物,慢慢落入江秉宸的網子里卻毫無自知。 沉靚顫抖著往后退一步,江秉宸鏡片后的那雙眼睛依舊高深莫測。 他嗅到了新聞的味道。 「沉靚?」忽然,一道聲音在背后響起。 沉靚宛如聽到救世主的聲音,雀躍的轉頭一看,卻是陸子莫本人站在后面,身旁還跟著舒雨喬。 「小靚,因為你一直沒出來讓我有點擔心·····」舒雨喬正好看見沉靚背后熟悉面容,不禁大喊,「帥哥是你!」 江秉宸對于這個稱號似乎很是滿意,頰上的笑意深了幾分,只是在看見陸子莫后,伸手將帽子壓低許多。 「你沒事吧?」陸子莫卻是先注意到沉靚驚慌的臉色,再將目光落到她身后隱隱約約的影子上,表情瞬間冷上半分。 沉靚被眼前混亂的情況弄昏頭,但她下意識卻記得不能讓江秉宸和陸子莫碰面,否則江秉宸這個狐貍不知道會從陸子莫嘴里套出什么話。 于是,猶如直覺般,沉靚驀地拉著江秉宸的手往外跑。 江秉宸完全沒有料到她的行動,錯愕的被沉靚拉著走,意外撞倒一排腳踏車,讓它們在身后像骨牌一樣散落一地。 沉靚緊抓著江秉宸的手──更正確來說像是拉麻布袋一樣拖著他走──慌張的從陸子莫身旁經過,快步走入街頭轉角消失。 「小靚不會是想自己接受採訪吧,太可惡了!」舒雨喬在后頭忿忿道。 「什么採訪?」陸子莫身體微震,啞著嗓音轉頭詢問。 另一頭,江秉宸毫不反抗的任由眼前的小姑娘帶著跑,嘴邊噙著一抹看好戲的笑,視線卻幽幽落在掌上那白皙的柔軟的小手上,眼底的笑意似乎更濃了些。 遠離眾人視線后,沉靚氣喘吁吁的停下步伐,靠在一旁的墻上平復氣息。 「你一個年輕人體力也太差?!菇氛驹谝慌运菩Ψ切Φ目粗?,他似乎特別喜歡看她狼狽的模樣,「我被人從夜店里拿刀追殺出來的時候,可是跑得比這個還要快?!?/br> 沉靚冷眼抬眸望著他:「你可以走了?!?/br> 「你干嘛那么緊張?我又不會對你的好朋友做什么?!菇房桃鈱⒑门笥讶忠У臉O重,不知道他是在指陸子莫還是舒雨喬。 沉靚抹一把額上的汗水,不再搭里她,轉身就要往回走,又被江秉宸喚住。 「小姑娘,你很有趣?!?/br> 沉靚沒有停下腳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暗暗咬牙,終于還是壓下心中的怒火快速離開。 江秉宸含笑的目送她消失,伸手將鴨舌帽壓低遮擋臉部,重新背好攝影包,踏著輕快的步伐走遠,衣袂飄飄,眼神悠遠,心情似乎很是愉悅。 夕陽西斜,沉靚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回腳踏車棚,馀光馬上看見一個人佇立在那里,斜靠柱子,像是在等人。 微風輕挑他如墨染的發,泛著迷人的光暈,稜角分明的臉蛋浸潤在柔柔夕陽下,站在那里便形成一幅水溶溶的風景畫,完美的讓人不禁屏住呼吸,害怕一點細微的聲響都會破壞眼前的美好。 沉靚頓時停下腳步,怔愣的看著他就在那樣耀眼的暖色中朝自己走來,看見了他眼底的受傷和憤怒,啟唇卻說不出半個字。 「你真的那么討厭我?」陸子莫的語氣里帶著一點不敢置信,「想把我的情報賣給記者嗎?」 沉靚頓時也惱了,「他只是一個糾纏不清的女性專欄編輯?!?/br> 沒想到她會再把江秉宸的謊言如法炮製一遍,她心底覺得可笑,卻是跟著不小心笑了出來。 陸子莫的神情卻因為這抹笑更加冷峻,原本想再說點什么,眼底的挫敗感瞬間讓他退了回來。 從以前,父親便一直告誡他在外面不能失言,所以他一直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失去控制,偶爾和朋友間的嬉戲打鬧,他也只視為是親暱的動作。 可是卻只有她,好像一直在觸碰他的底線,總是能輕易的讓他生氣,左右他的心情。 原本以為,之前他感冒那件事,會是他們愈走愈近的契機。 他不急,他只想耐心的等著她放下偏見,慢慢靠近。 可是,現在他不想等了。 「我之所以什么都不問,是因為我相信你?!龟懽幽挠拈_口,眼睛卻沒有看著沉靚,「我以為,即使你知道些什么,也不會傳出去?!?/br> 沉靚微怔,盯著他胸前t恤的圖案啞然失聲。 他不相信她。 也是,他有什么理由相信? 「看來,是我想多了?!龟懽幽驼Z如磁,臉上顯露不符年紀的蒼涼,轉身緩緩邁入夕陽,消失在沉靚眼前。 沉靚第一次見他如此。 像隻受傷的動物,拖著傷痕一步步走遠。 在她眼里,他總是那么高傲完美,甚至很多時候,她都忘記要討厭他。 晚霞似乎跟著那個人漸漸走遠,層層云朵慢慢罩住橙黃的光芒,遠處的矮山像一叢叢草堆,鍍著靄靄暖色金邊,一點一點消失在昏暗中。 隔日,陸子莫沒有來上課。 大家都在猜測他是不是又生病了,但就連他最親的朋友梁韋奕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只有沉靚知道,他是在避風頭,因為也許,今天的新聞就會出現他。 導師也沒有詢問其他人,他應該是已經打電話請過假。 沉靚趁著下課時分,悄悄一遍又一遍刷新網路新聞,即使她昨天并未向江秉宸說些什么,仍舊擔心會被寫文章。 一直以來,記者不斷想挖陸子莫父親的小道消息,但他的父親似乎愛子極深,陸子莫的家庭背景被瞞得很好,所以沒多少人知道他正是大型企業龍頭總裁的兒子。 一旦暴露,陸子莫恐怕再也不能向普通高中生一樣上下學。 到了下午的課堂,沉靚確認沒有任何消息,終于緩緩放下心,將網路新聞頁面關閉。 也許,江秉宸只是還沒拍到關鍵性照片。 「小靚,你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故嬗陠套叩剿砼?,語氣歉然,像是要懺悔,「那個······昨天陸子莫有和你說什么嗎?」 「那你有和陸子莫說什么嗎?」沉靚反問。 她沒有責怪朋友的意思,只是心底多少還是有些委屈無從宣洩。 「我只有跟他說我們之前遇過那個帥哥記者,他想要採訪我們關于高中女生的生活?!故嬗陠痰恼Z氣也急了。 沉靚輕嘆,她也知道舒雨喬只和他說了這些,可是他卻聯想到更多層面。 只因為她知道不該知道的事情,還有他不信任她。 信任? 沉靚每每咀嚼這兩個字都覺得好笑,她怎么會覺得這個詞匯存在她和陸子莫之間呢? 別說朋友了,他們更從來不是能和睦相處的同學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