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你幫我洗澡】

    忍著手和腳劇烈的疼痛，安全帽的面罩被緩緩掀起，是風！第一眼看到熟悉的面孔，凱的內心頓時安心了下來。是風！幫他把重機扶起牽到一旁停放。是風！把他從地上扶起到路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是風！幫他把安全帽摘下捧著他的臉問他是否清醒。是風！立刻扶他坐上計程車直接送進臺大醫院急診室。凱的手腳骨折表情痛苦，卻慶幸自己在此刻竟能有風的呵護與陪伴，好像一時間都忘了剛才有多么疼痛。

    深夜里值班的都是年輕剛報到沒多久的菜鳥醫生，尤其是最吃力不討好的急診室，但眼前走進來的白袍醫師高帥挺拔，厚實的胸肌搭配最流行的油抓飛機頭，分明就是剛從偶像劇白色巨塔里走出來的輕熟型男，那醫生當然一眼就認出躺在病床上的是nikeasiacamp年度mvp新秀薛大少爺，但站在一旁氣質卓然不凡的風更吸引他的注意力，孤傲不馴的濃厚眉心間有一絲年輕人少有漂泊汪洋的寂遼。

    「沒有，還好那輛計程車有煞住，沒有撞上他?！癸L確實發現這個李醫生跟平?？吹降睦厢t生完全不同，有一種成熟男人功成名就的驕傲，卻又讓人特別想親近的溫柔。

    「你是薛平凱的什么人？」低沉又帶磁性的嗓音，透露出當醫生的聰慧與沉穩。

    「他是我的學伴?！构Τ擅蛡€屁！凱搶著回答，也覺得風沒必要露出一副羨慕這醫師能駐守半夜急診室的表情。

    「你的手腕骨折，韌帶發炎，不算嚴重，我先幫你固定起來?！估钺t師輕輕摸了幾下凱的手腕和腳踝，從袋子里抽出剛才進醫院時拍的x光片，輕描淡寫地解說病情，就是一派輕松瀟灑。

    「他還能打球嗎？他要參加世大運比賽的?！癸L急著追問。

    「休息一個月后他就可以打球了。腳呢...只是腳踝扭到，筋膜腫起來了，冰敷和吃藥就可以?！估钺t師注意到風腳下的白球鞋有些老舊，拇指和食指的薄繭透露出這個年輕男孩的勤奮踏實。

    「太好了！」風放心的笑容讓李醫生的嘴角勾起不小的心動，一旁瞪大雙眼的凱很不喜歡他看著風時那個猥褻的眼神。

    「我請護理師幫他上藥，然后你，跟我來，我帶你去領藥?！癸L跟著李醫生的腳步拋下無奈的凱，消失在急診室的轉角。

    *****

    一輛黃色計程車停在信義計劃區的豪宅前，凱的左手和左腳都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著，左手臂搭在風的肩膀上，一拐一拐慢慢地走進緊鄰臺北101的頂級豪宅社區「國家美術館大廈」，這是風從來沒見過的人文奢華，也從不曾想像過的富豪生活，從一樓壯闊的迎賓大廳到頂樓進家門后，雍容氣派的百坪大宅，大理石與原木精緻鋪陳的起居對話，每一個細節都讓風瞠目讚嘆，他無法理解這樣的生活是什么感受，只知道被他扛進門的這個男孩跟他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凱的父親晚上應酬喝多了，司機福伯已經把凱爸送進主臥室呼呼大睡，凱的母親一個多月前就飛到亞特蘭大照顧與大舅同住多年的外婆，偌大的豪宅，此刻竟沒人能給凱一絲關懷與溫暖。

    「你的錢包鑰匙和藥我放這里，我回宿舍去囉?！怪挥袛v扶著凱回到家的風，在他受傷的此刻，還能給他暖心的陪伴。

    「你留下來吧，今晚就住我家，那么晚了你還要回學校，我不放心，也沒公車了?！共恢朗菗娘L還是自己更需要有風作陪，凱的心情完全寫在懇求的表情上，雖然還站不穩，卻焦急地想站起來拉住風正要離開的腳步。

    風把凱放回椅子上，拿出剛才醫生給的一顆顆藥丸。

    「你剛才跟醫生去領藥怎么去那么久？我都包扎好了你還沒回來?！箘P忍不住要抱怨剛才孤單一個人被拋棄在急診室的可憐，你不知道剛受傷的人比好手好腳的白袍醫生更需要陪伴嗎？

    「你是媽寶喔？我和那個醫生能干嘛？談情說愛嗎？」風不敢說穿的是他也發現李醫生的眼神和表情有些不尋常的曖昧，尤其是一項項講解藥品的時候身體貼得特別地近。風倒了杯水，命令凱把最不愛吃的消炎止痛藥全都吞了。

    「你幫我洗澡吧！我全身都是你們店里的烤rou味，沒辦法睡?！箘P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決定今晚要耍賴到底！

    「我幫你洗澡？...」風雙眼射出驚訝的雷射光穿不透這個富少爺犀牛般的厚臉皮。

    「你和我都是男生，怕什么，沒看過男生洗澡??？」凱講得一副正經八百，自己都快笑場。

    看是看過，但是幫對方洗澡卻從來沒有過，風的心里無比的彆扭，這個不預期的裸誠相見怎樣都覺得是這個臭流氓刻意安排來整他的。

    風攙扶著凱坐在事先搬進浴室放好的椅子上，先幫凱脫掉上衣和牛仔褲，凱厚實勻襯的體格給人超齡的安全感和青春的男人氣息，不愧是政大男神種馬的第一代表，凱對自己肌rou線條自信又驕傲的眼神讓風偷看被逮著的表情更加尷尬，瞬間漲紅了臉頰。

    風也自己把上衣脫了，站到凱身后幫他沖水洗頭，凱輕輕閉上雙眼，享受著被風溫柔伺候的舒服，凱忍不住趕緊用右手遮著緊身涼感內褲下那個越來越腫大的小小凱。如果這份溫柔是不能說的跨界禁忌，凱驚覺自己竟想毫不猶豫地向前衝去，突破道德的藩籬，雖然循規蹈矩本來就不是凱擅長的項目，但他還不確定風在額頭上看他的那個眼神是不是也有相同的勇氣。

    「好舒服哦，右右，我傷好之前，你都來幫我洗澡吧，我只信得過你，怎樣？」凱張開雙眼，像個孩子般的淘氣。

    「洗就洗，你干嘛硬啊...」風雙手握起鐵拳，用指結在凱的頭皮上給他一陣風火輪伺候，算是懲罰他不速鬼(臺語：色鬼)的下流。

    凱不但沒有害羞反而心里得意著風竟然注意到他男性原始的衝動，凱很喜歡風冷漠的外表下偷偷對他有越來越多的關注。

    兩個人光是洗頭就那么有戲，那么接下來才是真正精彩的大秀。

    風先用吹風機吹乾凱的頭發，再用濕毛巾擦過凱光澤硬實的每一吋上半身肌rou，凱的呼吸在風的臉頰上吹拂著，過份曖昧的眼神在風的手指間游移，看著汗水從風的前額滴落在他兩片胸肌之間，再緩緩穿越六塊結實的腹肌線條中，像是近距離放大的慢動作影片，凱不明白為何自己吞了好幾次口水，浴室的蒸汽也讓他全身躁熱起來。

    「下半身你自己擦！」最尷尬的來了。風把濕毛巾塞給凱的右手，接下來的下半身風完全不想幫他處理。

    「那你...先幫我...把內褲脫掉吧！」左手被紗布包得像拔光尖刺的超大狼牙棒，右手還拿著濕毛巾，確實只剩下風的雙手可以代勞了。凱的左手臂搭在風的肩上站了起來，兩個人近距離的面對面看著彼此尷尬的微笑，凱自從有記憶以來長這么大從沒被另一個男人當面脫過內褲，風才覺得委屈，仰著頭視線完全不敢往下看，伸手去拉下凱內褲時的尷尬，怎么好像全裸的是自己被看光似的，手碰到了不該碰的部位也只能裝作沒事。只不過旁邊這個少爺看著風被他鬧成如此場面，心里卻是樂呆了，沒有什么能比得上讓風這個臭脾氣又倔強的學伴尷尬和害羞更有趣的事了。

    凱從整齊的衣柜里拿出了兩件籃球褲，一件給自己穿上，一件給等會兒風洗完澡換上。

    香氛的房間里只透著照應在墻角的間接黃光，bose藍芽喇叭緩緩流出maroon5重新改編成節奏藍調的暢銷名曲sugar，躺在床上忘記傷口還痛的凱，自己都覺得這個氛圍對兩個即將同床的校隊大男孩來說，好像有些浪漫過頭。

    風洗完澡，只穿一件籃球褲走出來，停在核桃木書柜前，擦乾頭發的同時仔細看著凱全家福照片，還有凱和偶像林書豪的合照。風的側身挺拔結實，還未完全擦乾的頭發癱在額前，有一股洗盡白天喧嘩回歸最原始純真的少年模樣，凱躺在床上著迷地看著風好奇的一舉一動，捨不得破壞昏黃夜燈下這一刻溫柔無語的靜美。

    也不知道為什么，風極度尷尬地躺下，刻意在床上與凱保持距離。

    「右右，你是第一個睡到我床上的男人?！箘P側過身看著風閉著雙眼的側臉，俐落的線條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帥氣。

    「哦！」風動也不動，他刻意地表現出不想知道旁邊這個男孩又在搞什么鬼，但內心卻是感動的。

    「喂！右右，你知道嗎？」凱躺平，把右手放在后腦勺，看著天花板上慢慢地說，「在無邊無際的海里有一隻顏色單調，沒有吸引力的小魚，他明明就是卵生的動物，卻一直想在茫茫大海中追尋父母和家庭才能給予的安全感，所以他從一出生就跟在第一眼見到的水母身旁以為是他的母親，他經常因為靠太近而被水母觸鬚電擊受傷，所以他總認為水母mama想趕走他，終有一天他看見遠方有一道亮光緩緩接近，那是另一隻體型大他好幾十倍的大魚，天真的小魚終于發現自己是魚不是水母，于是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以為那就是自己的家人，沒想到大魚卻張開大嘴要一口吃掉小魚，結果你知道怎樣嗎？」

    「欸！睡著囉？」凱撇頭看一眼，風的呼吸像恬靜的海風，帶來秋夜里不再孤單的溫暖。

    「今天還好有你陪著我，辛苦你了，晚安?！箿\淺的微笑，是謝謝風帶給他今晚的一切。

    風翻過身去，凱赫然發現風的背上有兩道手指長度的疤痕相當驚訝，想起自己今晚受傷的第一時間就能有風的陪伴與照顧，但當風年紀還小時背上受了這個傷，那時又有誰在身旁照顧他，凱突然一陣心疼，伸手差點想觸摸這個不為人知的傷口，偷偷地在心底發誓不再讓任何人傷害今晚救他的學伴。

    背對著凱，風的嘴角悄悄揚起，在甜蜜中深沉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