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配人設崩了 第204節
悠悠訝然,揉了揉額角。 那聲音在雷聲籠罩中十分模糊,她實在分不清是誰,虛弱的神魂經此一番折騰,也變得疲倦無比。 她強打起精神:“師兄如何了?” 系統嗓音帶著喜悅:“渡劫成功了!” 悠悠松口氣,緊繃的心弦放松后,才感覺不僅神魂充滿倦意,全身也疼得厲害。 她看了眼左手,掌心的夢魘紋已經消失了,悠悠順勢躺在草垛上,揉了揉酸疼的手臂,揉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撩起袖子瞅了眼。 “……” 這疑似咬痕的紅印是怎么回事?! 系統:“放心吧,你神魂是受了點傷,但不至于化作魂印,過不了幾日就自動消失了?!?/br> 悠悠長嘆口氣,垂下手閉了閉眼,本想入睡,腦海中卻回響起顧赦那句把她扔出去的命令。 她神魂離體前在地牢里,醒來時卻在臥榻上。 悠悠忍不住想:是師弟抱她去臥房休息的嗎,既如此,為何又要把她丟出來,難道她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嗎? 悠悠躺在亂糟糟的草垛上,輾轉反側,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迷迷糊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鐵鏈摩擦聲。 鐵牢的房門打開了。 悠悠瞇著惺忪睡眼,對上蕭善木垂落的目光。 “公子病了?!彼?。 “現在很不好?!?/br> 悠悠豁然坐起來,睡意全無。 外界天已經完全黑了,被一望無際的夜幕籠罩,蕭善木替悠悠推開門,隨后持劍守在了門口。 轉角黑暗處,抱臂倚墻的君夜塵,側過臉,不贊同地皺了皺眉:“不該讓人去打擾他,這種時候需要靜養?!?/br> 蕭善木不置可否:“或許吧?!?/br> “不過?!彼仡^朝室內望了眼,“也許就是沉寂太久了,也說不一定?!?/br> * 顧赦頭疼欲裂,識海里,充斥密密麻麻的聲音與形形色色的身影。 自三年前他醒來后,便時不時聽到眾生苦念。 “為何人要活著……” “我病了,病痛纏身,不如死了……” “原來我也會老,魔修為何不能像仙修一樣,只有短短歲月,真不公平!” “我快隕落了,可我想活,誰來救救我……” 在這世間,有人苦生老病死,有人苦愛別離,有人苦怨憎求不得,有人苦五陰熾盛……無時無刻不在上演的八苦,將顧赦層層圍住。 仿佛他天生該代蒼生受過般,只要世間有人感受到痛楚,這抹苦痛便會涌入他的識海,清晰地烙在記憶深處,與他融為一體,猶如他親身經歷,以至于,有時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誰。 眾生的苦念,宛如懸在顧赦頭頂的警鐘,只有他稍作松懈,便會被鋪天蓋地的怨念圍剿。 明眾生苦,解蒼生怨,為靈魔界這片落寞已久的遼闊土地帶來新的輝煌,背負無數魔族先輩的夙愿重振上古魔威,仿佛是他唯一解脫的方式。 三年來,顧赦不曾有過一日安眠,閉上眼,便被蒼生苦念包圍了。 他只能晝夜不歇地盤算、籌謀,將靈魔界曾經斷層的歷史,一點點挖掘出來,在一片混沌中找到出路。 他已經許久沒有像今夜這般,識海一片混亂,到處是充滿怨念的陌生聲音了。 識海里太多嘈雜的聲音,顧赦自身意識不得不在無邊苦海沉浮,幾乎快被淹沒。換作往日,他此刻多半已神志不清,變成了六親不認的瘋子。 但今日,天雷擊在神魂上的真切痛感,倒讓他保持著一絲理智。 可這份理智并不讓人愉快。 他難以遏制地想到心魔劫內所見場景。 一襲紅衣的女孩,紅著眼眶,雙手緊緊抱著她的師兄,任由對方咬她,竟也一聲不吭,眉宇間流露出的溫情,讓他只想撕碎這個‘他疼她也疼,郎情妾意’的畫面。 顧赦往常只嘗過旁人的怨憎,從來是心靜如水,頭一次,自己內心被陰霾籠罩。 無處排解的憤懣,讓顧赦本該被掩埋的意識,一次次破土而出,仿佛不得到解決,天王老子的八苦來了,都得在旁等著。 渾渾噩噩間,顧赦感覺到一抹冰涼落在眉間,輕輕劃過。 待意識到不是錯覺,他費力地睜開眼,看到眉眼如畫的瑰麗容貌,女孩發絲還有些凌亂,斜插著幾根枯草。 “……” 他扣住纖瘦皓腕,用盡力氣狠狠甩開。 “別碰本君?!?/br> 悠悠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原本看顧赦躺在榻間,一臉陷入夢魘的痛苦樣子,眉頭緊鎖,她想著幫他舒展眉頭,指尖剛在俊眉摸了摸,手腕就被捉住了。 顧赦半睜開黑眸,沒等她驚喜,就被他丟開了手。 再蒼白的臉色,也妨礙不了他兇神惡煞。 看著手腕留下的淺紅指印,悠悠心情復雜。 一是感到震驚。 她沒想到之前還好好的師弟,對她的態度一下三百六十度大反轉,仿佛給她貼上了不可饒恕的標簽。 二是感到有些好笑,因為青年方才鉚足全力使出的勁,跟給她撓癢癢差不多。 不知是不是哪受傷了,反正顯而易見,他此刻處在極度虛弱中,還想試圖兇嚇她。 悠悠微挑了下眉,視線落在顧赦重新闔上的眼眸。 顧赦閉上眼,在識海一片嗡嗡嗡的嘈雜怨念中,試圖找到一片凈地,平復今日格外浮躁的心境。 但沒等他尋到,眉心再次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帶著微末癢意。 顧赦長睫微顫。 提前預判的悠悠,及時縮回手,卻低估了顧赦速度,還是被捉住了細腕。 幽然燈火下,他眼底浮現出慍怒,拇指摩挲著她的腕骨,想要碾碎般,收緊了頎長蒼白的五指。 “本君再說一遍,滾——” 手又被丟開了。 悠悠眨了眨眼,看到原本平躺著的顧赦,改成側臥,將寬闊的后背對著她。 他穿著妥帖的銀白里衣,即使躺在榻上許久,也難在衣上找到半點皺褶,勾勒著暗金繡案的墨底腰封,一絲不茍地束著腰身,就像時刻繃緊著神經。 看著將背影甩給她的青年,悠悠莫名發笑。 雖不知顧赦在惱怒什么,不過比起之前,猶如隔了層厚重面具與她講話,令她完全捉摸不透,眼前的師弟,至少能讓她清晰地捕捉到他的情緒。 雖然三番五次被推開,她也有些怒了。 悠悠微瞇了瞇眼,安靜了片刻,悄無聲息地湊去臉。 顧赦終于得到片刻安寧。 這些年他身為魔君,不管底下那群人有多大的狼子野心,至少明面上,無人敢明目張膽忤逆他。 他已經,許久沒見過這么不怕死的了。 意識到面對路杳,自己過于激烈的情緒,顧赦調整吐息,緩緩將心境歸于死水般的沉寂。 識海里四面八方涌來的蒼生苦念,雖難熬,他卻已經習慣了。 無論塞給他那些人多痛苦的記憶,他都擔得起,只要撐到這些怨念喧囂消失便可。 沒多久,顧赦識海中的這些聲音確實消失了,如潮水般退去。 只不過,不是主動散去的。 因為一抹悠悠的低聲細語,在那剎那,取代了它們所有的喧囂,以王者之姿占據了顧赦識海每個角落,成為他深深銘記的東西。 燈火昏黃,床邊垂簾泛起漣漪,暗香隨風涌動。 一縷柔軟的烏發,擦過顧赦臉側。 女孩貼近,輕輕淺淺的呼吸掠過他耳畔,顧赦長睫忍不住顫了下,就在他微微睜開眼時,耳邊傳來一聲清越的:“我就不滾?!?/br> 她道:“有本事你跳起來,咬我呀!” 顧赦:…… 他要殺了這個女人。 第97章 “公子精神了許多?!?/br> 眉飛色舞的悠悠被帶回去后, 蕭善木進屋打量道。 支起上半身的顧赦,倚靠在榻上,蒼白臉色多了些生氣, 最重要的是,眼睛黑白分明,看得出神志十分清晰。 顧赦掀起眼皮,看了眼他,似乎有話想說,但忍了忍最終沒開口。 “重焱來了?!笔捝颇镜?。 “說有要事面見公子?!?/br> 他話音落下, 一個裹著黑袍,遮得嚴嚴實實的身影, 跟在君夜塵身后,進入室內。 “拜見君、公子?!敝仂蜕ひ粑?。 他行禮后, 掀開兜帽,露出鼻青臉腫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