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早晨
早上的小豬鬧鐘才剛響過幾聲,時間恰過八點二十五。 徐姮昨天睡得晚。 并不是因為看了鬼故事。 迷瞪瞪地鉆出來,怎么樣都不愿意下床,閉著眼睛在床上把手伸得老長,用盡全身力氣剛夠著桌上的那個鬧鐘就“啪”地一下按住。 總算不響了。 但這個鬧鐘的聲音很明顯不是她一個人能聽見的。 徐姮剛縮回被子里想再瞇一會兒,她的房門就直接被推開,沒有鎖的房門就是會方便從來都學不會敲門的父母。 朱佩琳講課會用大嗓門,在家里也一樣: “小月!你自己定的鬧鐘都響了還不起來!” 徐姮還真就很喜歡把鬧鐘早定那么幾分鐘,再在床上睡一會兒回籠覺的自虐感覺。 正當她想像平時那樣對mama說一聲“再睡五分鐘”的時候,朱佩琳卻道: “你哥七點多鐘就起來了,要是在奶奶那里他都出去逛完一圈了,就你一個人還在睡——” 徐姮立刻坐了起來。 mama要是在她面前說徐渚,她就算再困也能醒。 但朱佩琳好像并沒有那么著急要帶她和徐渚去學校。 只是單純地看不得她賴床而已。 甚至mama還打開她的衣柜,頗有興致地翻來翻去,在幫她挑衣服。 于是徐姮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間準備去洗漱。 一打開門,果然看見她那個已經早起的哥哥。 只不過她看見的是徐渚正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后腦勺。 她說怎么大清早的開了電視還不吵,原來電視調到了九套的記錄片,正放著一個連旁白都沒有的海洋動物世界,播的是澳大利亞的大堡礁。 徐姮沒怎么留心,她看電視也喜歡看紀錄片,這一部她早就看過好幾遍。 洗漱回來的徐姮見mama給她挑了一件格子襯衫,下搭牛仔短裙,說鞋子配她那個白色的帆布鞋正好。 “小月你長得瘦,臉也白凈,穿什么都好看?!敝炫辶瞻涯羌r衫舉到徐姮面前比劃著,又把她拉去房間里的全身鏡前,“腿也直,就是要穿裙子?!?/br> “還好你姥姥在小的時候把你和哥哥的腳都綁直了來睡,不然這個腿估計還長不了這么標致,就怕長成個羅圈腿,只能穿長裙子?!?/br> “我年輕的時候還不是又瘦又白,就是生了你們兩個……你看我臉上的斑,都長了十幾年了,還是一塊一塊的?!?/br> mama的話仍然很多。 換好衣服的徐姮搬個小凳子坐在床前,mama坐在她的床上幫她辮魚骨辮。 幼兒園的時候也是這樣,mama會給她辮上滿頭的的辮子,特別復雜的發型好像是一種小女孩之間耀武揚威的本錢。 她會坐在mama身前給她不厭其煩地一根一根遞彩色的頭繩,再時不時抬手,接好mama遞給她的小梳子。 就算頭皮扯得再疼也甘之如飴。 而作為男生的徐渚自然是早就剃了頭發,早上等她們的無聊時間里就坐在沙發上看少兒頻道《大風車》的重播,好像從來沒有抱怨過什么。 現在依舊如此,徐渚還坐在外面看電視。 “小月在學校就不要把心思放到打扮啊穿衣服上,高中就三年,要考大學了?!?/br> “上大學了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我不會再管了的?!?/br> 朱佩琳接過徐姮遞給她的頭繩,突然囑咐道。 可能她發現了自己買的眼影,也有可能是當老師都有的通病。 認為女學生只要把頭發散了,涂口紅畫眼線,有校服不穿,反而穿什么裙裾飄飄的衣服就是變壞思春的標志,不僅自己思想有問題,還會帶壞其他男學生。 估計也就今天這么一天能在學校里穿裙子,領了校服就得穿粗筒的運動褲和球鞋,長頭發要綁成高高的馬尾,露出耳朵,最好不要劉海,這才是把心思都用在學習上的好學生榜樣。 在徐姮這里,她從沒有把青春期想的過于復雜。 畢竟她又不是男生,學習成績是mama唯一會認可她的事了。 …… 朱佩琳今天不做早飯,說是要帶兄妹倆出去吃。 mama還就是喜歡帶他們一起出門,最好左邊右邊跟門神似的各站一個,碰到熟人打招呼就會說她的姑娘兒子都長大了,夸什么讀書成績也好,肯定是享福的命。 只要撞上這么一回,mama能高興一整天,她就好這種講究面子的事,笑得眼睛都能瞇起來。 然而徐姮那個好像只有在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出現過的爸爸還沒有起床。 等他吃完早飯,那也是十一點鐘快到中午的事情了。 兩個孩子各背一個書包,各有一個行李箱,提前說好爸爸去徐渚的寢室,mama去徐姮那邊收拾。 在開車去學校的路上,車里坐滿四個人卻也經常只有朱佩琳一個人的說話聲音。 徐政升一邊開著車,一邊對坐在后面彼此誰都不看誰的兩個孩子說: “你們兩個怎么都沒有話講的?” 朱佩琳馬上回: “你當他們兩個還是小孩?大了都穩重了,懂規矩有距離多好?!?/br> mama這樣感慨不是沒有道理的。 小學每年放暑假他們都會去姥姥家里過,依然是爸爸開車,但在后座上的兄妹倆就沒有安分的時候。 打牌下棋玩彈珠算好的了,如果吵起來到了要動手的地步,嘰嘰喳喳打打鬧鬧一路,徐姮喜歡動手掐人,徐渚要還手也就是推她一下,總之沒完沒了。 “我又沒問你?!?/br> 徐政升明顯又在嫌朱佩琳話多。 到了學校,這個點的教務處基本上是人竄人,先得去各班班主任那里報道拿繳費的條子,再才能去財務室的窗口處交報名費和學雜費。 徐姮分在二班,班主任就是之前朱佩琳打聽過的教地理的嚴老師,班上女生也多,是文科班的底子。 而徐渚在一班,他的班主任是會帶理科班數學的梁老師,這兩個老師就是這一屆所謂“棟梁班”的兩個班主任。 朱佩琳很會打交道,讓徐政升拿了條子先去排隊交錢,她帶著兩個孩子跟班主任閑聊,在辦公室里的其他老師現在估計都知道了一班和二班有一對龍鳳胎親兄妹。 留完電話又套過近乎,朱佩琳帶著兩個孩子下樓,走到去寢室的岔路口的時候,她正準備叫徐渚去找爸爸,而她要帶著徐姮去女生宿舍,卻聽見有人叫她: “琳姐,碰到了啊?!?/br> 徐姮跟著朱佩琳朝來人看去。 她記得這個聲音,是湯昳時的mama。 所以扭頭正好看見湯昳時跟著他mama從男生宿舍的方向朝他們走來。 還沒到跟前,湯昳時就在向她招手。 “蛾子,蛾子——” “你在幾班?” “跟你一個班?!?/br> “二班?!真的是二班???班主任是嚴世新,是不是?” 徐姮沖著好像有些激動的湯昳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