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衣裳濕了,不脫嗎?
窈娘愕然。 陳用吉居然瞧見她便跑,還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胸中莫名不忿,她揚聲:“你回來!” 男子陡然僵住,卻不曾轉身。 窈娘瞇眼,因為酒意,眼前景象越發朦朧。 “再不回來,我就從小舟上跳到亭里去了!” 男子終于不情不愿的轉身,皺眉走近。 “你今日怎么這么古怪?” 窈娘托腮,手肘撐在案幾上。 方才只不過是嚇唬他罷了,小舟離亭子不過一臂之距??伤┲股?,是根本跳不上去的的。 “古怪?” 男子陡然一僵,眉間小痣略微暗淡。 窈娘點頭,瞇眼,“倒有些不像是你了?!?/br> “怎么可能?!?/br> 男子低低道,忽而舒展眉目,彎唇,努力做出一副陰沉的模樣。 “倒是你,喝了酒還在太液池里泛舟,小心掉下水去?!?/br> 窈娘早已半醉,仗著池中無人,衣襟半開,乳間溝壑欲露未露,大片白皙的乳rou就從那衣襟中溢出。 她猶自不知,還是覺得眼前的陳用吉與平日的陳用吉不大一樣。 “你在讀什么。奏疏還是軍報?為何看得那般入神?” 男子不語,隔著欄桿將書卷遞給她。 窈娘看了書卷,愣了:“《佛般泥洹經》?你居然開始讀佛經了!” 男子垂眸,牽動唇角,神色中帶上幾分譏諷。 “若是我真的能讀些佛經倒好了?!?/br> “???”窈娘不解,男子搖頭,“沒什么?!?/br> 她卻來了興致,將經卷擱在案幾上,仰面盯著他?!澳阕x這經書,都讀出什么來了?” 男子不動聲色,三分眼睜,七分眼閉,一時竟似廟中佛像。 他緩聲道:“生死觀?!?/br> “生死觀?” 窈娘重復。 男子略一點頭,眸光掃過她臉頰,微暗。他嘆息道:“生死觀即情欲觀,情欲不斷······生死難了?!?/br> 窈娘腦袋昏昏沉沉,哪里能悟出什么??茨凶右桓睙o欲無求的樣子,忽而起了促狹心。 “你上來,跟我一起去游湖。好不好?” 男子后退一步,神色有些難堪。窈娘心頭火氣,將經書扔回他懷中。 “怎么了?讀了幾日的經書,就當自己從前做過的事都是過眼云煙了?” 當初逼迫她的人是他,如今看見她便一臉難堪的也是他。 男子抿唇,攥住經書,手指捏的幾乎泛白。 “不是?!?/br> 窈娘瞇眼瞧他,他張張唇,還是妥協,“我上來就是?!?/br> 宮人將小舟泊岸,接上了男子,又欲重新搖櫓,回到池中央去。 該說不說,酒壯慫人膽。 窈娘歪頭,對著宮人道:“你不要搖櫓了。陳用吉,你來搖,就咱們兩個去泛舟?!?/br> 面前男子臉皮一瞬漲紅。宮人不知所措,瞧瞧二人,低聲道:“大人,這······” 窈娘趴在小幾上。 瞇眼看著男人神色幾經變化,最后還是垂眸嘆息?!昂??!?/br> 船槳破開水面,碧波晃晃悠悠向四周蕩漾開來。 窈娘眼中的一切都開始晃悠。包括眼前陳用吉的臉。 她趴在自己的臂彎里。 能感覺到他看自己的眼神,略帶憐憫,還有些疏離。 與平日真是······十分的不一樣。 這種眼神她分明在哪里看到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到底是在哪里見過? 窈娘抿了口甜酒,看見陳用吉根本不動面前酒盞,瞇了瞇眼。垂眸,看見他腕上一串紫檀念珠。 “那個,能摘下來給我看看嗎?” 她試探著,并不是一定要看的意思,男子一怔,還是解下來遞給她。 紫檀微溫,有幾顆上頭布滿紋路,看起來戴了有些年頭了。 “這東西,從前怎么沒見你帶過?!?/br> 男子垂頭,“從前是收起來的,近些時候才拿出來的?!?/br> “是嗎?” 窈娘有些狐疑,但沒多想,還是將念珠還給了他。 烏云乍起,厚密的云層中炸響雷聲。一場雷陣雨,兜頭便澆下來。 窈娘驚呼:“壞了?!?/br> 驟雨狂風,不為人停。 此時小舟泊在水面,再想回到岸邊都得好些時候。幸好還有個舟上船篷可以避雨。 窈娘急匆匆沖進船篷,衣衫已經被淋了個半濕。 可是男子此時還僵僵坐在桌案旁,雪白直裰被澆得濕透 “陳用吉,你怎么不進來?!” 窈娘甩甩袖子上的水。 男子回身看她,垂眸,默念了聲什么。還是俯身擠進了船篷。 船篷不大。容納得了一個窈娘,再加上一個高大的男子,就顯得有些逼仄。 男人衣衫上已經全是雨水,可外頭的風雨還沒有暫停的兆頭。 窈娘看著垂頭不語的男子,抿唇:“你的衣裳全都濕了,不脫掉嗎?” 他神色一緊,“不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