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今晚他被殺了
第二日,今晚他被殺了 清晨,陽光被云朵溫軟的捧在手心,被斟滿的云挪動身子,傾出幾抹光影,流洩到這山腳的村落。 被晨曦喚醒的森林,樹葉挺起胸膛抖落露水,「滴答…滴答…?!?,與低矮植物的摩娑聲悄悄地演奏一段歌譜。 明明是近乎無聲的空間卻讓人有種能聽見世間萬物的錯覺。 一位身披紫色長袍的女性走在林中,隨口為森林里的歌譜哼出幾句模糊的歌詞,手上提著一個裝滿藥草的竹籃邊四處張望著,彷彿在找尋著什么。 「啊,在這里啊?!顾⌒牡亩紫?,輕輕撥開四周的雜草,將她看著的那株植物溫柔的從土壤中取出,放進那幾乎裝滿的籃子。 「這樣,做『解藥』的素材就都蒐集齊了呢?!古娱_心的說著,站起身子,往森林的更深處走,最后隱匿在翠綠之中。 「滴答,滴答?!?/br> 「沙…沙…?!?/br> 露水與樹葉仍唱著,就像一切都沒發生。 □ 晨,陽光也平等的分享給了吉瓦登的人們,露水結在石磚地上,太陽的反光鋪成一片金黃。 兩名婦女抱著衣物在大街上邊走邊聊著天。 「你最近跟路恩過得如何???」其中一名長滿雀斑的女子用手肘點了點身旁的另一位女性,一臉壞笑的問。 「別說了,他現在整天就只知道喝酒,昨天甚至連家都不回了?!顾砼缘呐臃藗€白眼,沒好氣地回答。 「真的假的,他看起來不像是……?!沟赴吲掃€沒說完,卻突然被絆倒,吃痛的小聲叫了出來,手上的衣服也都散落地面。 「什么東西啊真的是……?!顾ι︻^,想看清到底絆倒她的是什么,但映入眼簾的卻是— 一隻沾滿血的手臂。 雀斑女的瞳孔放大,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張開了嘴卻沒有辦法組織一段完整的語言,腦子似乎也慢了幾拍才反應過來。 最后出現的反應,只剩下震耳欲聾的尖叫。 半晌,警長烏魯密斯趕到了現場,此時尸體已經用黑布蓋住,但刺鼻的血腥味仍穿透出布料,混雜在空氣里進入警長的鼻腔,使他皺緊眉頭。 烏魯密斯身穿深藍色的制服與帽子,整齊的穿著一如他一絲不茍的個性與認真的態度,也立刻問起了下屬目前對于該名死者調查的進度。 「警…警長,這次的尸體……?!挂幻贻p的警衛用顫抖的聲音報告。 見手下如此的驚嚇,烏魯密斯心生疑惑的掀開黑布的一角,但眼前的景象讓從事多年警察工作的他也倒抽一口氣。 肩膀與脖子處都被撕爛,頸動脈破裂造成的大量失血使整片石磚地面染成紅色,頭與身體結合的部分呈現不合理的角度,肩胛骨被折斷后岔出身體,血色斑駁的骨頭與死者驚恐又痛苦的表情更使畫面越發的凄慘。 而且,造成這個致命傷的行兇方式,應該是— 啃咬。 這過于不像人類所行兇造成的傷口著實奇怪,可若為野獸所為尸體又怎會保存的如此完好? 「總之,讓村長趕快召開村民大會吧?!篂豸斆芩菇涍^深思后命令著下屬,那名下屬飛也似的逃離這怵目驚心的案發現場。 村民大會,是個由村長主持,專門處理村里重大事務的集會,除村長外參加的十二人都是村里被受信任的人物,自然也包括了負責警備的警長烏魯密斯。 但是今天,出席的卻只有十一個人。 「咳咳?!顾腥俗ㄎ缓?,年邁的村長略為用力的咳嗽,提醒著會議即將開始。 「今天,要跟大家宣布一件悲傷的事情……?!勾彘L拄著拐杖,佝僂的身形更顯示出他的年事已高,而已經十分蒼老的臉上又佈滿哀愁,顯得更為哀戚。 「我們的好友路恩,在昨天晚上不幸去世了?!勾彘L閉起眼睛,宣告著那位年輕人生命終結的消息。 一時之間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一瞬間的沉默之后— 「什么?」 「真的假的!」 「不可能!昨天我們還一起喝過酒??!」 驚呼聲四起,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圓桌上空下來的位置,上次的集會,路恩還坐在那。 「請各位冷靜下來?!篂豸斆芩归_口。 「你要我怎么冷靜!」原本路恩位子旁的壯漢拍著桌子大吼,他是路恩生前最好的朋友,杰羅德。 此時的杰羅德因為過于難過而流出淚水,壯碩的身體爆出青筋,憤怒與錯愕等情感接連涌上,村長的一句話也讓他無法置信,對于好友的死去更是毫無真實感可言。 烏魯密斯瞪視了一眼杰羅德,加大音量:「不冷靜你要怎么解決問題?!?/br> 杰羅德一時語塞,雖然對于好友的逝去感到哀傷,但是他仍舊是被這個村莊所信賴的十二人中的一位,他也知道不能被感情沖昏了頭,所以只好壓抑著情緒坐下。 烏魯密斯揮手示意他身后的一名部下,他慌忙的打開手上的資料夾,里面記錄著關于這起案件的細節。 那名部下穿著與烏魯密斯同個系列的制服,不過就款式而言相較烏魯密斯那套略為樸素,加上本身他相貌普通,是個沒有什么特別記憶點的人。 他開口:「額,大家好,我是貝德林,是第一個接到通知趕往現場的警察。在這邊跟大家報告一下這起案件我們初步的調查: 首先,推測路恩先生大概是在凌晨兩點左右遇害,根據衣物上殘存的酒味與尸體旁的酒瓶來看,行兇應是在路恩先生喝醉回家時,而關鍵的死因是……?!?/br> 貝德林吞了下口水:「脖子處被啃咬所造成的頸動脈大量失血?!?/br> 在場所有人聽完這句話之后都倒抽了一口氣,似乎比聽到路恩死亡的消息還要更難以置信。 「是那傢伙!絕對是他!」一個長滿鬍渣的男子拿起獵槍用力的往桌上一敲,是一名粗獷的獵人。 他穿著深咖啡的夾克與飛行帽,厚重的衣物也蓋不住他滿身的戾氣。 烏魯密斯皺了皺眉頭:「誰?」 村長開口:「警長您是近幾年調派過來的所以有所不知,我們村莊在十年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件,而……」村長停頓了下,小心的看了一眼獵人。 「獵人,余法的妻子,在那次事件中遇害?!?/br> 說到這,余法的眼神變得更為兇惡,「一定是他的殘黨!」他怒吼。 村長用眼神示意余法后,繼續緩緩的說:「不過……十年前那場事件應該已經被結束了才對,那名兇手已經被我們繩之以法了?!?/br> 烏魯密斯緊接著開口:「兇手?」。 「兇手是人類嗎?還是……?!篂豸斆芩箮еt疑的語氣發問。 村長身旁的一名身穿斗篷的女子對著警長回答道:「是人類—卻也不是人類?!?。 烏魯密斯這時一反方才杰羅德兇狠的態度,對眼前這位纖瘦的女子用起了敬語:「預言家阿卡奇大人,您這話的意思是?」 名為阿卡奇的女子將頭抬了起來,睜開原先幾乎合上的雙眼,看著烏魯密斯,接著拉起斗篷的帽子,露出她原本掩蓋住的面容。 她有著沒有一絲污染的烏黑長發與過于乾凈的臉龐,修長的睫毛為「眼簾」一辭做了完美的詮釋,與發色一致的瞳色在燈光照射下反射出水潤的光澤,而蓋住口部的淡紫薄紗更增添了一絲神秘,總總都讓這位預言家的氣場有著十足的魔力。 「警長大人有聽說過我們村落里的古老傳說嗎?那個在月圓的夜晚就會現身的野獸?!拱⒖ㄆ嬲Z氣絲毫沒有起伏的說著。 雖然烏魯密斯對于這個故事還是略有耳聞,不過對于這種聽起來怪力亂神的事情他都只是當個笑話聽聽而已。 「所,所以,您的意思是說犯人就是狼人嗎?」 烏魯密斯對于自己說出的話感到可笑。 「是的,不過他們平時與一般人無異,只有在看見滿月之時才會變身成毫無人性的野獸?!?/br> 出乎意料的是,阿卡奇給了一個十分肯定的答案。 這對于烏魯密斯來說幾乎無法接受。 「你們有親眼見過嗎?」烏魯密斯的語氣略帶荒唐。 如果現在是一個路人對他說出有狼人這種話,烏魯密斯一定會嗤之以鼻,不過現在在他眼前的是這個村莊所有人尊敬的對象,帶領眾人躲避數次的危機的那個預言家阿卡奇大人。 「是的,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親眼見證過?!拱⒖ㄆ骈]上雙眼。 「咳咳,警長這邊稍后就讓老夫來解釋吧。村長,先讓會議繼續吧?!勾彘L旁的一位看起來年近五十的人接著開口。 那人臉上有著幾條細細的疤痕,頭上也冒出幾絲白發,但有鍛鍊過的身材即使已經過了壯年卻仍然看得出保持的完好,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剛退役不久的武術家。 讓人意外的是,這名看似干練的老者雙腿居然是殘疾。 他是這個村莊在烏魯密斯來之前的警長,也是十年前那起案件的負責人—勒舒斯。 村長拍了下手,大家也將注意力從警長身上抽出,看向村長。 「好了各位,我們先讓警長大人稍作休息?!?/br> 接著村長將目光集中在了她身旁的預言家,「阿卡奇大人,昨晚的月圓之夜,有新的預言出現嗎?」 阿卡奇緩慢睜開眼睛,將水晶球從腿上放置桌面,并將雙手交疊在水晶球上。 「是的,今天我會出席這場會議為的就是跟各位報告此事?!?/br> 阿卡奇的口吻依舊是毫無波瀾。 「昨晚預言確實的顯現在水晶球上了,而水晶球也明確的指出狼人是誰……?!诡A言家稍作停頓之后朝路恩原先的位置方向看過去。 「杰羅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