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堂:記憶的黑色地帶
熾熱的艷陽下,籃球社的所有人流著汗水列隊站在我和教練面前。他們的眼神,除了好奇,還有恐懼、擔憂以及譏笑。 要不是三男神說如果回絕就必須叫他們小名讓我吃不消,我才不要來這里咧。而第二個原因是:升學制里包含社團活動必須達到乙等以上這個條例。 “你叫什么名字?”教練問。 “童亞溪?!?/br> “你覺得你夠資格擔任籃球社的經理嗎?” 切,還夠不夠資格咧。雖然厭煩教練的問題,但我還是沉默地點頭。 “馬上買好清單內指定的所有飲料,十分鐘后回來這里就算通過第一關?!苯叹毝⒅乙魂囎?,忽然扔一張白紙,上面寫滿密密麻麻、歪七扭八,跟鬼畫符沒兩樣的字。 “這是錢,現在開始計時。三,二,一,開始!”教練不知道哪來的秒錶,居然說開始計時就開始計時了! 我下意識開始跑,邊跑邊解讀清單上的鬼畫符。芬達十瓶、可樂五瓶、礦泉水十五瓶……清單上的飲料還挺多的。 “阿姨,我要……”到達食堂的飲品鋪,我不顧一切就開始說。阿姨的手腳也挺快的,可能是前任經理時常這么做,無意間免費訓練阿姨了。 “好了,你一個小男生扛得完嗎?” “沒事,阿姨,我時常這么做?!卑褍纱髠€塑料袋枕在肩上,我開始跑。這考驗讓我想起以前的每日訓練。那時的辛苦,疲憊,回家時卻不能聞到飯菜香的感覺,好痛苦。 別想了,已經沒關係了。我甩甩頭,把哭意甩走。 “喲,沒想到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速度可快過皇甫朝凱。各位,今天訓練辛苦了,來喝吧,解散!” 或許是練習完畢太累了吧,他們一窩蜂衝上來拿了瓶子就走。 “辛苦你了,恭喜你聽過面試。接下來還有七天試用期夠你熬呢?!苯叹殧[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膀就離開了。 “小溪,你好厲害?!狈`安拿著可樂和仙草茶走來,把仙草茶交給我。 “接下來的七天,好好干。我可不想和半途而廢的人當朋友?!边B岱柚雙手交叉,一臉不屑的表情說道。 “得了吧,傲嬌彆扭的柚子?!绷璩款伋鲆黄糠疫_。它在空中展現華麗的拋物線后落入連岱柚手里。連岱柚雖然還是撲克臉,但扭開芬達的瓶蓋。 “小溪,你當我們是朋友嗎?”畫風一轉,符靈安抓著我的肩膀,神情非常嚴肅。 “???是是是啊?!钡谝淮慰匆娝麌烂C,害我不僅緊張,還結巴了。 “那請問你什么時候要叫我們的小名???”符靈安突然又笑吟吟地挑逗我。 “為什么特別執著于這個?” “因為是朋友啊?!狈`安說。 朋友……嗎? “謝謝?!毙睦镌跒檫@件事情感動時,良心卻開始自責。我為什么會欺騙這么善良的笨蛋??! 良心,使我無法面對他們所謂朋友的才可以做的舉動,因為我不僅僅是女孩子,我還是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 “可是,我……” “因為還不習慣吧?沒關係,我能理解,畢竟我們三個認識四年了,而你才認識我們三天?!币浑b很大,很溫暖的手壓在我的腦袋,溫和地揉揉。那是凌晨睿的手,比我大,比我會釋放溫暖。 “謝謝。我還有事先離開了,拜?!辈幌朐俅谶@里,一刻也不想!心里重復著這句話,內心的漣漪原來越大。 怎么辦?第一次交到這么好的朋友,所以不想騙他們!但是……要是自爆這事情,我就再也不能每天見到他們了。 怎么辦?在這世界上我還有誰是可以信任,可以在任何世界找他傾訴的?沒有……吧。我走在寂靜的小道,距離校門口越來越近;快樂,卻離我越來越遠。 “童雅溪?”在池遙男子高中的校園里,我聽見某人呼喚我的真實姓名。訝異地回頭,我看見一個長得蠻俊俏,身高約一米八二的少年。 少年的臉上,既是疑惑,又是害怕。當我們視線對上的那一刻,他的害怕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喜悅。 “童雅溪,好久不見?!笨v然他看起來和我很熟,但我對他卻沒有一絲印象。 “童雅溪,我是簡茂宇啊。你也記得池澤韓吧?”少年一步步向我接近。 簡茂宇、池澤韓,這兩個名字讓我畏懼,讓我想轉身就跑。為什呢他會在這里?他不是應該,從我的世界中徹底消失了嗎?! “雅溪?”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到我面前。 “你走開!”不知不覺,我就推開他了。 “你到底怎么了?八年前你忽然轉學,把我和澤韓給嚇死了你知道嗎?我們沒有你的住家地址和聯絡方式,就只能像白癡一樣到處打聽你的消息。沒想到在我快要放棄時,我們又遇見了,但你重逢我后的第一句就是……‘你走開’?” 他不知道他和澤韓把我害得有多慘,但我不想追究這些。只想離開這里,離開回憶里的黑色地帶。 轉身之際,胳膊又被他抓著,但是一下子就放開了。我好奇地回頭,看見一個高挑的背影擋在我前面,替我遮住刺眼的陽光,也替我擋住通往黑色地帶的黑洞。 “凌……晨睿?” “簡茂宇,好久不見?!蔽疑晕⑼易咭豢淳烤?。凌晨睿一改昔日的大哥哥的樣子,露出玩世不恭,但是意志堅定的樣子。 “喲凌晨睿,原來你也在這間學校。不好意思,你存在感太低了,我沒注意到你?!?/br>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在這間學校。哎——真是不好意思,你太沒有女人緣了?!蔽业谝淮慰匆娏璩款6旧嗟臉幼?,看起來好恐怖。 “你!讓開,我要找她?!绷璩款R粍硬粍拥?,擺明就是要擋他的去路。 等等,凌晨睿是在……保護我嗎? “少在那里演什么陳年老梗,凌晨睿?!彼胪崎_凌晨睿,卻推不動。 “你可沒資格說我,同性戀?!?/br> “什——?!喂,你給不會以為我喜歡他吧?!” “小溪,走吧?!绷璩款km然溫柔地呼喚我,但是他望向他的眼神很銳利,猶如天壤之別。 “等等!童雅溪,你該不會是……” “凌晨睿,我們快走吧,有點不舒服?!痹谒煲乒r,我及時拉著凌晨睿離開。 我們兩個很有默契地不講話,但顯得很尷尬。 “符靈安和連岱柚呢?” “收拾瓶子。他們不放心就讓我找你。對不起,讓你遇上同性戀?!?/br> 同性戀?不是啦!我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簡茂宇如果是同性戀,他的仰慕者會很傷心的。 “不關你的事,是我停下來讓他有機會找我搭話?!?/br> “你認識他?” “他是……”頓時,黑色地帶的種種毫無預警衝出來,把我嚇得怔在原地。 “是誰?” “我不想再提了?!本o握著肩帶,我快步離開,思緒空白。等到我回過神時,我已經躺在家里的沙發上了。 后來我才知道,我轉學來這里的那天,池遙和國外的濤鵑高中正實行交換生計劃,而在濤鵑高中被選上的就是簡茂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