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了，我跟大腸一起走向幼稚園。

    他邊走路邊翻書，我還要幫他踢開路上的石頭，免得他不小心絆倒。

    「回家再看吧你？」我抗議。

    「不行啦！今天mama要講新的章節給我聽，我要先把舊的讀熟?！?/br>
    「你讀那些可以干嘛??？可以買更多四驅車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可以干嘛，我只是覺得還滿有趣的?！?/br>
    他笑著，一臉滿足。

    我摸摸鼻子，繼續幫他把路上的石頭踢開。

    他以后應該會跟mama一樣，變成高中老師吧？

    而我只要接阿爸的早餐攤就好，我畢竟不是那塊料。

    「大哥！二哥！」書妍紅著臉頰，從教室里衝出來，撲進我們懷里。

    「書妍好乖！」大腸笑著抱起她。

    「來接meimei啦？雙胞胎！」老師探出頭問候。

    「老師好！」我向她鞠躬。

    「你們今天要去嗎？」老師興奮地問。

    「去哪里？」

    「紙風車兒童劇團??！今天在你們學校cao場表演！很好玩喔！」

    我和大腸面面相覷。

    「書妍想去！老師說有白雪公主！」書妍緊緊抱住大腸的肩膀，發出奶音。

    我也心動了。

    「走吧！」我提議。

    「可是我書還沒讀完，mama會生氣的?！?/br>
    「書可以明天再讀??！」老師在一旁幫腔：「紙風車劇團是巡回表演，這次錯過了，不知道還要等幾年才看得到！」

    「走吧！你也很久沒出去玩了吧？」我繼續搧風點火。

    大腸終于猶豫了。

    「今天阿爸在家，只要先打電話跟他說一聲，他一定會幫我們說話！mama不會怎樣的啦！」

    最后，我們兩個牽著書妍的手，在學校對面的便利商店吃了晚餐，等待表演開始。

    我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表演，穿著夸張的演員，五顏六色的布景，節奏輕快的音樂，還有巨大的動物氣球。

    隨著表演，我們笑著，哭著，期待著，緊張著。

    主持人宣布結束時，我們都捨不得離開，繼續拉著書妍在cao場上，跟著散場音樂跳起舞來。

    回到家，已經九點半。

    反常的，客廳沒有開燈，阿爸一個人坐在黑暗里，嚇了我們三個人一跳。

    「回來啦？餓不餓？」

    反常的，阿爸沒有笑容，只是起身，走進廚房。

    我跟大腸都察覺到不太對勁，看了彼此一眼。

    我們走近餐桌，想幫書妍泡牛奶。

    餐桌上有一張紙，寫著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

    mama已經在上面簽了名。

    冰箱上的黃色memo紙，不像平常一樣寫著大腸書要讀到哪里？明天早餐我要負責買什么？書妍的奶粉什么時候喝完。

    『對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說再見?！?/br>
    一瞬間，我跟大腸都懂得mama的意思。

    那個晚上，阿爸哭了整晚，大腸也是。

    我抱著書妍，哄她睡覺，默默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