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過去愛恨告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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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橋阿難再次見到了女子,他懷疑起自己的記憶。 記憶中如花的容顏凋零,婀娜多姿呢身形已留下歲月的痕跡,年華漸老。 他看似看顧了她一生,事實上,卻錯過了她的一生。 曾經如同心湖抖落的一顆顆激起漣漪的石子,也終將沉入深底,漣漪漸次遞減,最終心痛、忌妒、傷感、記憶……乘著泛開的漣漪,隱沒水中。 激盪的湖面,終將平靜如鏡…… 女子與江阿生淡出了他的記憶,他的石橋生活還在繼續,他以為自己是阿難,有時也懷疑自己只是石橋,經歷了數不清的風風雨雨,他有時,會忘記自己來當石橋的原因。 又一個五百年,石橋塌了。 阿難從入定之中甦醒。 飽滿而圓滾滾的餃子漂浮在水面上,一顆接連著一顆,裹著著滾水的氣泡,白嫩如嬰兒的皮膚。她把一顆顆餃子接次乘進盤子,端上了桌,就完成了一個人的中餐。 拿著筷子,稍早傳出去的訊息有了回應。 【熊與胖頭魚】:『下午當然可以,目前一點到三點都是空的,看你甚么時候有空過來,再跟我說?!?/br> 許澄曉滑著手機,左右想了一會兒,與魏然訂了時間。 吃過午餐,依照名片上的地址過去的時候,有些訝異地看著樓下的麵包店,通往麵包店二樓,繪製的很可愛的招牌指引。 許澄曉循著指引上樓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掛著招牌的玻璃門,看進去是類似住家裝修的玄關。等她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則是田園風格的裝潢擺設。 也許是聽見了門口的,鈴聲,魏然很快就出現在玄關,對她輕聲打招呼:「我就想是你,快上來吧,鞋柜都可以放?!?/br> 「打擾了?!?/br> 她踏進屋里下意識說的話讓對方轉頭淺笑:「小兔還真是客氣呢?!?/br> 搔了搔臉頰,跟著魏然轉進了室內,屋內能見到一些按摩設備或者專業器材,風格與屋外一致的,看上去就是很溫馨的地方。 「先坐,特別想吃甚么嗎?馬卡龍好嗎?」 「唔,雖然不太好意思,但我有些怕甜?!?/br> 魏然也不惱,握著雙手,目光很亮,溫溫柔柔:「那我知道了,等一下喔?!?/br> 她步伐輕快的往屋內走后,許澄曉依照先前的指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好奇觀察屋內的擺設,魏然很快便出來了,端著一盤小點心以及剛沖泡的茶水,擺在了許澄曉眼前的小茶幾上:「剛出爐沒多久,還是熱的,這是我特別喜歡的,不太甜很適合配茶?!?/br> 她眼前的是一盤類似馬卡龍的小糕點,外頭也撒了白色的糖粉,一口的大小,黃、咖、粉三色混搭。 「看起來很像馬卡龍呢?!?/br> 「對吧。但這是全蛋打發的小蛋糕,跟馬卡龍的杏仁蛋白糖霜不同?!?/br> 「唔,似乎是小圓餅的樣子,不過我都叫它小甜餅?!?/br> 「小圓餅、小甜餅,唔,都很可愛?!?/br> 「是吧?!?/br> 女孩眉眼彎彎,對她露出了親切的笑容。 之后的時間,她便為她介紹工作室的服務,原本許澄曉是想做光療,然而查過一些資料之后,發現美是美,還得安排時間卸除指甲,考慮了之后,就想做簡單的保養就好。 她跟魏然討論了一會兒,對方回答了一些問題,也同意她的看法:「確實,超過一定時間沒有卸除的光療指甲,有可能會在日常中因碰撞斷裂,或者因為水氣入侵而造成發霉的現象。如果沒有時間過來的話,建議還是做保養就好?!?/br> 「好啊,那今天就麻煩你了?!?/br> 許澄曉的話讓她又笑了笑:「不麻煩,小兔能來找我,我很高興?!?/br> 她的話讓她有些腆然,想了想,在她準備器具的時候開了新的話題:「然然對點心似乎也有研究,所以這點心是自己做的?」 「唔,雖然這么說也沒錯,但其實我只懂吃而已?!顾淇斓鼗卮?,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是我先生的做的,就樓下的麵包店?!?/br> 她的話讓許澄曉愣了愣,張了張口才說:「我還不知道你結婚了?」 「嗯,當初只請了家里的親戚,宴客就沒通知同學們了?!?/br> 「原來如此?!?/br> 說話間她已經準備好了材料,拉著許澄曉的手指觀察了一會兒:「小兔的手很好看呢,指甲也很健康,素甲也會很好看喔?!?/br> 「謝、謝謝?!?/br> 許澄曉的話讓對方愉悅地揚起唇角,便拉著她的手進入保養的程序。從指甲的消毒開始,每個步驟,對方都細心地跟她解釋,還會詢問她是否有不適感,其實完全不覺得會痛,聽著女孩溫柔的聲音,她也逐漸放松了下來。 「mama?!?/br> 小男孩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從隔間走出了一個大約兩三歲的小男生,揉著眼睛,拖著一隻小熊玩偶。 「嗯?瑞瑞怎么了?」 「餓餓?!?/br> 「喔,好喔,那瑞瑞先去尿尿,等mama一會兒喔?!?/br> 「好?!剐『曓D頭。魏然的話讓許澄曉開口道:「要不,你先去忙吧?」 「???」 「讓小孩餓也不好啊?!?/br> 她對她笑了笑:「那小惡魔剛睡醒,得等他開機,沒事的,午餐我已經準備好了,等回會兒端了就能吃了?!?/br> 「原來如此?!?/br> 許澄曉的咕噥讓她擴大了笑容:「上次在婚宴看小兔對小孩很關注呢,你喜歡小孩嗎?」 這話還真讓她想了一會兒,才說:「普通,大概是在幼兒園待過一陣子的關係吧,有點職業病?!?/br> 說話間隔間又傳出了動靜,魏然跟她抱歉了一聲,離開了去照顧小孩。沒多久,小孩連同大人一起回到工作室,小孩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雖然吃得有點亂,可乖得簡直不可思議。 許澄曉夸獎了一回。 對方看上去也挺高興。 兩個人又聊了起來,繞著小孩轉,也繞著幼兒園轉。原以為自己會厭惡提起這段回憶,然而真的說出口,許澄曉發現自己記得的,跟對方分享的,都是些有趣的、哭笑不得的經歷,也許最深刻的被她藏在了心里,但那段時間帶給她的,也不只有陰影。就像被太陽偏照的星球,露出的一面是陽光,而背面便是深夜,如此往復,不會永遠是光,也不會永遠是夜。 不知道怎的,聊起了唱歌的事。 竟然連魏然都收到了張凌蔓的邀請,她還有些可惜的說:「晚上時間不多,剛好上禮拜不巧,不然就能去湊湊熱鬧了?!?/br> 許澄曉有些傻眼:「可我去了才知道,蔓蔓是約了聯誼啊,其他人說要來也沒來,也沒跟我說,超壞的?!?/br> 她的話讓她露出了一個露齒的笑:「甚么???原來阿昊沒有告白???」 「???」許澄曉一時間有些呆住,只能傻傻地重復:「阿昊是,我們認識那個?」 「你傻呀,除了顧昊英還有誰?!?/br> 她甚至點了點她的眉間:「我聽說這是他讓蔓蔓約的,我們都在猜,他要告白呢?!?/br> 「……跟誰???」 她弱弱的問句,又讓她被點了眉間一次:「你說呢,不是你,是誰呢?」 『你要回去之前,還能再見面嗎?』 顧昊英在上個周四離開前的問句還在她耳邊回盪,她那時怎么回答的? 『……再說吧?!?/br> 然后她又放置了對方,直到今天,今天是禮拜一。 沒有誰聯絡誰,直到她自以為的平靜又被這樣的調侃打碎。 「他沒有告白啊,那天,反而像是蔓蔓整了她的男神一頓,有點慘呢--」 她自以為平靜,卻想起那漫天的小紙條,唱歌、猜歌、比手畫腳、告白的懲罰游戲--蔓蔓的男神,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這是一個試探?還是一個局? 「小兔?」 「嗯?」 從猜測中回過神,映上一對有些擔心的雙眸:「怎么不高興了?」 「--我在想,一件事如果本就不是真的,就算周圍的人都這樣說,也不會成真吧?!?/br> 女孩的話語很冷靜,彷彿心中并沒有外人揣測的情愫存在:「我們之間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br> 而她說話的對象,表情有些訝異,然而之后,卻是溫柔恬然的細語:「我們想的怎么樣,其實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br> 她因此抿起了下唇,不可控制的,又想起了那天的回憶,顧昊英唯一輸的那一次,他拿著的那張紙條,寫的不是甚么路人的電話,而是柜檯小姐寫的公司電話。 偷換概念,強行過關。 他到底在想甚么? 她有時候真的不懂。 可她又如此在意,在意得為了張小紙條松了口氣、為了揣測他的目的而引動情緒。 其實她真的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如果坦率一點,如果能像他前女友那樣坦率。 是不是不用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若即若離? 可就算對自己誠實,她也不能肯定,對方的想法和她一樣,除非她往前捅破那層紙窗戶。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怎么了,可我覺得,其實你不用怕。那是阿昊啊,他對小動物都那么有耐心,怎么會刻意傷害自己的--就算你要說不是心儀的對象,至少,大家實實在在地當了這幾年的朋友,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他的人品跟真心嗎?」 女孩溫柔的叨絮彷彿是柔和的風,體貼直觀,然而回盪在許澄曉心中的,是自己的聲音--他不會傷害我。 因為推開他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