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災不破財
出了后勤處辦公室,姜西月摸著兜里的二十塊,心中有些難得的忸怩。 她對自己的不爽快有些不滿,都已經掏出來的錢,又因為自己愛錢的秉性不尷不尬地收了回來。 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之后她看向韓雁回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說話自覺也不自覺地放軟了口氣,“一起去搬課桌椅吧?!?/br> 韓雁回點點頭,一句多余的話沒有,沒同她客氣,一起往雜物房那邊走去。 等開了門,一大堆的舊課桌碼了三排,糾纏在一起,看了就覺得難以下手。 韓雁回一句多的話都沒有,撩了袖子挽到肩膀,一腳踩了一支凳子,要去搬上面的桌椅。 “誒,你等等,這下面還有現成的?!?/br> 姜西月性子急些,擺著地上的不用,干嘛費勁去搬碼在上面的,她邊說著邊轉身去搬身旁那張桌椅。 “別搬?!表n雁回立刻喊了一聲。 然而還是晚了。 下面那張現成桌子的一角,恰好架著另一支椅子的腿,只是被遮擋著,所以并不明顯,所以沒被發現,挪動之下,那張椅子也失去平衡,撬動上面碼著的課桌也搖晃起來。 姜西月立刻意識到不好,伸手就要去攔馬上要掉下來的課桌椅,但她個子太矮了些,手不夠長,以至于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下一刻,她手肘一緊,被人拽了過去。 韓雁回立刻把她拉開了,另一只手下意識要伸出去擋,但又忽然意識到什么一樣,半側過身,硬生生用肩膀和背擋住了掉下來的課桌椅。 怦,怦,怦。 她的額頭貼在少年溫熱的胸口,粗糙的棉布磨過皮膚,有肥皂洗過的味道,人的心跳聲隱隱約約傳來,像是整個人浸泡在浴缸的熱水里,有種短暫遏制住感觀的奇異壓迫感。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如同拔掉了浴缸的塞子一樣,回歸到眼前的窘迫情境中,立刻伸手奮力撐住壓在韓雁回背上的椅子,使出吃奶的勁兒把它推了回去。 “ 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 無論平日里看起來如何老練潑辣,現在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人出了意外,姜西月心中是真的慌了,她有些語無倫次地道著歉。 韓雁回先扭頭看了看身后的課桌椅有沒有擺好,才簡單說了兩個字,“沒事?!?/br> 隨即又轉過身,抬手要確認課桌椅到底有沒有放穩,剛動了下,眉間就輕輕皺了下,但他也沒叫痛,只是繼續抬起手把椅子徹底歸位。 接著,他就感覺肩膀處多了只手,下一刻,他那寬松的舊T恤就被人從腰上直接掀了起來。 “干什么?” 韓雁回這下是真驚著了,比挨課桌砸那下還要慌張些,邊喊著邊要反手把衣服拉下來。 可是他剛傷了肩膀,反手使不上力,反而被姜西月捉了一邊手腕反制在腰間。 而且他這才發現,姜西月的力氣,是真的大,大到完全不像個十五歲的小個子女生。 “別動,我看看,要是破皮了就得去打破傷風了?!苯髟陆z毫不在意自己這女流氓舉動,一雙眼睛和X光一樣十分認真地在他背上掃射。 等確認了沒有傷口之后,她松了手,又對著韓雁回說:“你轉轉肩膀,看看有沒有扭傷或者脫臼?!?/br> 韓雁回抿了下唇,忽略了肩膀處的隱痛,只快速說了句“沒有”,就立刻轉過身,和姜西月拉開了點距離,把衣服拉了下去。 他還在為跟女生之間這么近距離的接觸而有些不自在,卻不知道姜西月此刻所想。 她在心中默默長舒一口氣,暗暗為自己慶幸,“還好沒破皮,不然還要出錢幫他打破傷風,那可就虧大了?!?/br> 如果只是扭傷,從小就學著給家里人治頭疼腦熱、跌打損傷來省醫藥費的姜西月,很有自信能憑自己這半個赤腳醫生的本事治好。 韓雁回不再說什么,從近處選了張桌子要扛起來,姜西月立刻跟上去跟母雞護崽一樣把他剛抬起一腳的桌子又摁了回去。 “你就別動了,省得小傷變大傷?!彼Z氣十分真切地勸道。 “換只手抬就行了?!表n雁回并不在意,摁下去的桌子又被他抬了起來。 “不行?!蹦钦n桌成了蹺蹺板,他倆則是心理年齡送幼兒園都夠嗆的一對玩伴,“要抬我來抬?!?/br> 韓雁回看著她動作極快地把桌子挪了過去,一口氣不費勁兒地抬了起來,才反應過來,說道:“不行,不用你來?!?/br> 姜西月眼睛飛了把小刀子過去,爽利地說:“別瞧不起人,半扇豬我抬不動,一張桌子誰不能抬啊,別拿小個兒不當壯士,我可是多年鍛煉出來的老勞動力了?!?/br> 又對他說道:“你非要抬,就抬那把椅子吧,我走前面給傷員開道?!?/br> 她根本沒給韓雁回留個插話的氣口,說完轉身就走,留下韓雁回在布滿灰塵的儲藏室里有些無奈地笑了下,才搬起椅子跟了上去。 無利不起早的姜西月同學,如此殷勤的原因只有一個,消災不破財,堪比大樂彩,都躲過了破傷風,如果要是搬的時候加重傷勢,她不是又要出醫藥費了嘛。 能用力氣解決的事情,干嘛要花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