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毒蛇
昏暗的審訊室內,只一束昏黃的燈照著。周圍都是壓抑的純灰色,只有審訊桌后面有一個電子屏里跳躍著紅色的數字:2017年01月31日; 時間18:31星期二 ;溫度28℃ 濕度78%。 孫俊偉吊兒郎當坐著,審訊桌擋住了他的肚子上肥rou,他覺得喘不過氣,煩躁地扯了扯衣領又扭了扭肥碩的屁股,手無聊地扣著臉上已經干的血痂,手銬叮鈴咣當一頓響。 坐他對面的民警何增歷聲警告道:“坐好!” 孫俊偉這才放下手,諂媚笑著:“何警官,這才幾天就不認識我了,那天還是你送我走的呢?!?/br> “別跟我這兒套近乎?!焙卧鲟土艘宦暎骸澳氵€知道你是剛出去的呢?”他手指在桌子上敲打了下:“說吧,這次是為啥要去鬧事?” 孫俊偉沒看他,耷拉著眼皮扣手指頭上的死皮,隨口說道:“去接我老婆?!?/br> 何增手啪一下拍桌子上,說道:“上次就跟你講過了,趙曉晴跟你沒有關系,你跟她家所謂的交易本身就是不合法的?!?/br> 孫俊偉攤攤手,撇著嘴道:“那我不管,她家收了錢,她就該是我孫家的人,是我老婆?!?/br> 何增見不得他這無賴樣,厲聲道“現在是法治社會,你還以為你們那些骯臟的手段沒人治嗎?” 孫俊偉說:“警官你這話什么意思,我一沒偷二沒搶的,怎么就要治我了。你說的啥意思,我沒讀過書聽不懂?!毖b傻充愣的模樣就差流哈喇子了。 何增懶得跟他多費口舌,回到審訊的下一個問題:“去鬧事的人哪兒找的?” 孫俊偉哦了聲,滿臉無所謂道:“就那邊那個小學門口,我一個人給了一百塊錢,他們就跟我來了?!?/br> 何增問:“哪個小學?” 孫俊偉答:“就北苑區那個,陽光小學還是月亮小學的?!?/br> 何增挑眉:“光明小學?” “對,就是這名?!睂O俊偉故作艷羨道:“要不說還是讀過書好呢?!?/br> 何增沒搭腔,告訴他:“趙曉晴已經對你提起了公訴?!?/br> “什么意思?”孫俊偉坐直了身子,終于認真起來,他死死盯著何增,臉上肥rou因為憤怒顫抖著,“她要告我?她憑什么告我?” 何增皺著眉嚴肅道:“你跟她父母之間的非法交易,你還非法拘禁她,她那時甚至不滿14歲,這樁樁件件她憑什么不能告你!” 孫俊偉哼笑了聲,又恢復了無所謂的態度“你們又沒證據,老子才不怕呢!” 何增正氣凜然:“這些日子我們根據趙曉晴的陳述進行了走訪調查,再加上她逃出來時帶上的你跟她父母交易時摁了手印的所謂合同,這些東西足夠送你進監獄了!” 孫俊偉表情開始扭曲,橫rou堆在一起,他狠狠拍了下桌子想站起來,審訊桌卡住他,發出巨響,他又被彈坐回去,只能用力抓著桌邊,食指指著何增這邊咆哮著:“MD臭婊子,敢搞我?!?/br> 何增沒理他,擰著眉看著他鬧。 過了會,孫俊偉終于冷靜了些,他冷笑著問:“這玩意兒得蹲幾年?” 何增坐正了,吧嗒一聲蓋上筆帽,淡淡道:“證據已經移交法院了,得看法院怎么判了?!?/br> 孫俊偉舔了舔腮rou,笑得陰慘慘的,“行,你告訴趙曉晴,讓她洗好逼等著,TM的敢陰老子,老子蹲個十年八年出來,照樣干死她!” 何增終于忍不住拍著桌子站起來沖他吼道:“孫俊偉!注意你的言語態度!” 孫俊偉攤開手心,又開始耍賴,“我就這態度,你TM看不慣來打我啊” “你!”捏著拳頭就想過去,他旁邊的同事連忙抓住了他的手,指了指自己旁邊對著孫俊偉的攝像機,何增斜眸瞟了攝像頭一眼,拳頭握的咯咯響,最后還是咬著牙坐了下來。 …… 一個月后,法院一審判了孫俊偉兩年零六個月的有期徒刑,加上各種賠償約合人民幣160萬,孫俊偉不服,申請上訴,二審維持了宣判,他最終認了罪,大快人心。 林偏顏得到消息后第一反應是判少了,趙曉晴表示認同,那樣的人渣就應該一輩子呆在監獄里,后來她想了想又說,那一百多萬他得賠到死吧,讓他出來受苦也不錯,林偏顏冷哼了一聲才說便宜他了。 …… 林偏顏最終沒有去參加林百祥跟江敏的婚禮,可能真的是被林偏顏那天的決絕唬住了,林百祥沒再來強迫她什么,除了給她轉錢,兩人之間再沒什么交流,她覺得這樣挺好。 林偏顏還是那個林偏顏,不過她身邊有了顧立,也多了朋友,不再是孤身一人,日子就像打開了的橘子汽水,熱鬧又香甜。 涼城二中是二月末開的學,涼城的雪化的早,這時候已經沒雪了,不過樹還沒發芽,除了幾顆柏樹,周圍都是光禿禿的,吹過來的風依舊刺骨。 班里座位又進行了大洗牌,林偏顏和顧立依舊坐在一起。 顧立的變化有目共睹,雖然在班級里話還是不多,但有人跟他說話時他不再是冷冰冰的了,有人問他題他會耐心給別人講,不過不怎么給女孩子講題,除了林偏顏。 林偏顏表示很受用,跟趙曉晴夸她家顧立還是有男德的,趙曉晴恨恨地說也要送翟峰去男德班進修進修,這種時候翟峰一般不敢說話,只默默降低存在感,雖然他并沒有做錯什么。 叁月初,顧立主動報名參加了學校組織的籃球比賽,給班級拿了個金燦燦的牌子,后來又進了?;@球隊。那個陰鷙的少年好像不見了,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李江對他的變化欣慰極了,給林偏顏豎了個大拇指。 …… 叁月中,學校已經綠起來了,嫩芽一個接一個爭先恐后掛上枝頭,陽光下它們都晃著熒綠的光,鮮活而柔軟。不過溫度依舊不賞臉,風吹過來時還是會哆嗦著下意識縮脖子,得在藍白校服外套件暖和的外套才能擋住這些寒氣。 籃球場邊。 林偏顏正坐在人群中看著球場上意氣風發的少年在寒風中肆意揮灑汗水。 他頭上帶著她送的灰色發帶,將額前碎發攏住,露出光潔的額頭,高挺的鼻梁,身著一身單薄的白色球服,球服外的皮膚白的晃眼,肌rou線條流暢而有力量。 有時候汗順著臉頰流下來,他就會撩起衣服下擺擦臉,露出整齊的腹肌,這時球場邊的小姑娘都會很興奮,為他喊的加油聲好像更大了。 林偏顏也笑著跟他的小迷妹一起給他喊加油。 此時他正目光如炬,左手護著球,右手嫻熟地運轉著球,又一個漂亮的閃身避開來防守他的對手,雙手把球高高舉起,矯健的小腿肌發力,手腕一動,球在空中滑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碰!”是一個完美的叁分球! 他笑得肆意,轉身跟同樣興奮的隊友擊掌慶賀,又回過頭來在一片吶喊聲中找林偏顏的身影。 林偏顏鼻尖凍的通紅,膝上放著他的外套,隱在小迷妹中間,這會兒正興奮地站起來,雙手合攏放在嘴前,吶喊著他的名字為他助威。東西落在地上也顧不得。 她眼中只有她的少年,她想,這樣的顧立真的耀眼極了,他本該就應該這樣肆意生長著。 顧立定定看著她,唇角溫柔一勾,轉身又專心投入到比賽中。 春風不再料峭,而是如夏日里的炙熱,原來這就是少年的熱血,熱烈地沸騰著。 …… 每個周一下午都有學生會的例會,這天會議結束后,陸景平把林偏顏單獨留了下來,說老師有事找他們,其他同學毫無疑義,收拾好東西就走了。很快,會議室里就只剩下兩人沉默對坐著。 窗外風很大,吹的人心煩。 陸景平握著鋼筆來回揉捏,目光緊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林偏顏被他看的發毛,忍不住開口問他:“班長,老師有沒有說什么時候來?” 顧立還在教室等她回家呢。 陸景平沒接她的話,問她:“你跟顧立在一起了?”語氣平淡,聽不出什么語氣。 林偏顏怔了會兒才淡淡回復他:“這是我的私事兒?!?/br> 陸景平放下鋼筆,抬起眼看她,眼珠黑漆漆的,“我就想知道我比他差哪兒了?!?/br> 林偏顏沒接話。她抿著唇,淡淡看他一眼又往門口那望了一眼,外面除了風過的聲音什么也沒有。 這下她明白自己是被耍了,根本沒有老師要過來。她捏著筆記本準備站起來走人了,這時陸景平突然站起來朝她走過來,步步緊逼。 她愣住了,放下筆記本,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做出了類似防御的動作,他還在逼近,林偏顏身體后仰靠上椅背,警惕地盯著他。 陸景平在她面前站定,又俯下身撐住椅子靠背將她圈住,平時那張陽光溫暖的臉早已換下,他陰沉地盯著林偏顏的眼:“明明是我先追的你,在我之前沒誰能靠你那么近?!?/br> 林偏顏對上他的眼神,說實話是害怕的,但她的氣勢還在撐著,她說:“這事兒哪分什么先后?!?/br> 陸景平沒說話,定定看著她。 過了會兒,他忽然說:“我看到過你自慰?!?/br> 林偏顏猛地望進他的眼,心跳在這一刻失速,一雙杏眼里都是驚恐。 陸景平又揚起了溫和的笑,他靜靜欣賞著林偏顏臉色僵住,然后血色慢慢退去。 他又湊近了幾分,在她耳邊吐氣:“就在田徑場那邊那個廢舊教室里,我還給你關緊了門?!?/br> 他的話像毒蛇鉆入她的耳朵,在她腦中吐著信子,寒意從腳底升起,頭皮發麻,她開始發抖,翕動的睫毛下溢出了恐懼。 (小耳朵:[興奮地搓手手],要開始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