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心讓唐一諾無法直接說因為你我受了傷害，我需要你的道歉。

    失戀時，比起失去一個人，更讓她難過的是會產生深深的自我懷疑，唐一諾一直在想是自己哪里不好嗎？哪里不值得被愛嗎？

    雖然周培和林千都在說這不是她的問題，但她還是需要一個理由，她需要一個讓她輸的體面的理由。

    如果林千向她道歉，那這就是林千的錯，她只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是被卷入林千和周培的愛情游戲的無辜路人，這完全是他們扭曲的愛情觀導致的。

    她或許還是會大哭一場，但她可以大罵著他們等傷口痊愈，也可以把錯全部推到他們身上，等數年后想起這件事時淡然的說一句“是他們有病，我太倒霉才碰上這種人”。

    但現在她不斷質疑自己，擔心會不會再也遇不到真心愛自己的人。

    她的情緒需要一個出口，哪怕這個出口是幻想出來的。

    可是就算林千真的道歉，她就會好受些了嗎？她不知道。

    但事情常常是這樣的，無論聽別人講了多少道理，最后真正需要的還是當事人真誠的道歉。

    她現在就是偏執地認為全世界都對不起她，上天也對不起她，為什么讓她遇到這種事。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對愛情太隨意現在遭報應了。

    林千說得對，女人都需要一個理由，唐一諾不想做這種俗人，但她此刻確實需要一個可以讓自己脫身的理由。

    唐一諾忍住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唐一諾：你就一點問題沒有嗎？

    林千看著她沒有說話。

    林千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然后仿佛自嘲一樣笑出來。

    林千轉身坐回沙發上，點起一支煙。

    林千長出一口氣，仿佛卸下什么重擔一般，語氣輕松地笑出來：好無聊啊。

    唐一諾困惑地看著她，林千像是在商場逛累了坐在椅子上碎碎念，像是看了一部爛電影在嘲笑導演。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為什么我要一次次為他感到自責。

    林千緩緩吸完一根煙，唐一諾就這么看著這根煙燃到盡頭。

    掐滅煙頭，林千站起來看著唐一諾，聲音平靜：當然有我的問題，是我和他的問題，每次都讓這種問題影響別人，是我們的錯，我很抱歉。

    林千深深吐出一口氣，對著她笑了笑。

    唐一諾看著她，只覺得眼前的林千變得蒼白。好像她終于卸下所有裝點，露出自己的靈魂。

    唐一諾愣住了，一句如此淺淡的抱歉，不，甚至不是抱歉，像是在做總結。但是卻有種莫名的力量把她從這個世界抽離出來，唐一諾有種奇異的，大腦失重般的輕盈感。

    林千走到臥室里待了一會，再出來時手中推著第一次見面時攤在地上的行李箱。她在客廳繞了一圈，把散落在各處的她的東西一股腦塞到背包里。

    唐一諾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你要干嘛？

    林千這是要走了嗎？想到這個可能唐一諾莫名有些慌張，好像自己做錯了什么說錯了什么，自己成了打破平衡的壞人。

    林千看著她：我也不知道。

    林千眼神飄向一側，嘴角帶笑，蒼白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的茫然和玩味：只是跟著直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