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清醒夢
「晚熹,怎么突然換衣服了,你今天要去看你爸爸嗎?」 我一走出盥洗室就聽見好朋友進門說的話,我一邊整理換好的衣服,一邊溫和的笑著朝她開了個玩笑:「嗯,身體狀況好一些了,太久不去看他的話,估計爸爸會生氣吧?!?/br> 江湳汐將手里的食物給放到一旁,伸手拿過掛在門旁的外套,小跑步的向我而來,朝我陽光燦爛的笑道:「才不會,叔叔想你都來不及了,怎么會對你生氣?」 「不過你身體的狀況算不上太穩定,醫生允許你出去一趟嗎?」 我聞言只是柔和的笑了笑,接過江湳汐遞來的外套,穿上后朝她說道:「醫生說可以,只是不能出去太久,所以我晚一點就回來醫院了,不用太擔心?!?/br> 見江湳汐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模樣,我思考片刻,伸手比出了三,溫柔的笑了笑:「不然我隔三個小時傳訊息給你一次,怎么樣?」 江湳汐愣了愣,隨后開心的笑了出來:「好,晚熹你可不能忘記??!」 我溫和的勾了勾唇,應一句嗯后就帶上包包,朝江湳汐說了句再見:「當然,晚點見?!?/br> 和江湳汐道別完走出醫院后,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清澈的陽光,和熙熙攘攘,卻在我世界里呈現靜音模式的人群。 我伸手將暖陽放在掌心間,感受溫度沿著生命線蔓延進灰白的心扉,這才有種闊別已久的感覺。 因為小時候落下的病根,導致我隔三差五都得住在醫院。 也因為經常住在醫院療養,我也認識到身體情況別不能算得上太好的江湳汐,或許是我們兩個人都沒有什么朋友,加上都一塊住在院內,久了就熟悉彼此,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差別應該就是她情況穩定后就出院回家,我還是得在醫院和家中時常往返。 在養病期間,我的病況也因為有江湳汐的鼓勵和爸爸陪伴有被好好的控制住,但直到晴天霹靂的噩耗傳來,我的病情急轉直下,嚴重到不得不住在加護病房觀察。 我以為我在病房內醒來會見到熟悉的男人,他會用著那雙看似冷漠卻遍佈柔情的眼眸凝視我,任由我胡鬧,伸出指尖在他凌厲的眉眼間畫上柔和,再沿著他的眼角畫到他的頰側,將無處安放的愛意任性的遍佈在一句,“爸爸,為什么現在才來”里頭。 他會輕輕拉下我的手,似是情難自抑那般將我的手帶到他的唇邊,珍視又小心的落下一吻,沉啞的朝我說一句,“晚熹,醒來就好?!?/br> 而我則會聽著他這句話忘卻噩耗的惡夢,十指緊扣住他溫暖的手,感受他不曾流失的溫度,在他再次選擇轉身離開前,哽咽著聲調,向他一次次說出那無法窺見光的愛意:“爸爸,我愛你?!?/br> 可惜那終究只是一場夢,看著江湳汐欲言又止又滿溢悲傷的眼眸,我頓時就瞭解了一切,他的離開是鐵錚錚的事實。 我頭一次眼前除了黑白之外沒有其他的斑斕,因為滿溢而出的悲愴而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像是失去全世界那般嚎啕大哭出來,一遍遍的像個迷路的孩子,哭著重復一句,“爸爸,你去哪了”。 本就不完整的心就這么碎成了塵埃,煙消云散在我流溢的悲傷中,徹底與悲戚融為一體。 在行尸走rou的幾個月中,眼淚和情緒最終乾涸成荒蕪的邊界,讓我搖搖欲墜在空洞的懸崖邊。 我并不想讓唯一的好朋友擔心,所以不管失去爸爸讓我有多窒息、生活讓我有多悲傷、本來就每況愈下的身體與思緒逐漸越來越疲憊和遲緩,我都會在江湳汐面前笑得很溫柔。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理已經生病了。 但我卻覺得這樣的狀態對現在失去爸爸的我很好,至少能用這種方式與現實脫節,覺得爸爸只是暫時出了趟遠門,久了就會回來了。 想著想著就走到了久違的家門前,回憶戛然而止,我有些緩慢的拿出包包里頭的鑰匙,打開家門后跨步向里頭走去,靜靜望著落上一些灰卻不曾改變擺置的家中,輕聲說了一句:「爸爸,我回來了?!?/br> 我習慣性的先整理落上灰的家具,之后緩步走去爸爸的房間,打開門后走向墻上掛著的相片,伸手輕觸照片上俊朗卻不茍言笑的男人,自顧自的說道:「你等很久了嗎?」 「抱歉,最近??怎么和爸爸說呢,我的行動和思緒上都很緩慢,連時間怎么過的都不太清楚,有時候一恍神或是一睜眼,又是和清醒時不一樣的天空?!?/br> 「我不想以那種精神有些緩慢的情況來找你,畢竟我能出院找你的時間太短了,只呆呆地枯坐在你面前,就太浪費屬于我們的時間了?!?/br> 我失神的凝視著爸爸的面龐,巨大的悲傷控制不住的往心頭涌來,熱意翻騰上我的眼眶,讓我的眼淚不受控的滑落下來,但反之我的表情卻笑得格外燦爛:「自我懂事以來,除去醉意朦朧的時候,爸爸總是用一種焦躁中帶著催促的眼神望著我,對我的態度也趨近冷漠?!?/br> 「總讓我以為你希望我快點長大,然后遠離你視線的所及之處,不要成為你的累贅?!?/br> 「畢竟mama??是因為生我而難產離開的,之后還讓你一手帶大我這個負擔?!?/br> 「可當我成年后向你提出我能照顧好自己,可以自己出去半工半讀時,你卻罕見的朝我生氣了?!?/br> 「或許是因為壓抑太久,我看見你生氣時??」 我突然沉默了下來,在一片只有我和爸爸的一方天地中,陷入了曾經那片記憶里頭。 ? 「爸爸,我已經二十了?!?/br> 話音落地的剎那,我略帶些躊躇的看向正坐在客廳中辦公,臉上沒有一絲笑容,面容冷硬的男人。 祭晨熙的動作頓了半晌,隨后側首望向我,冷峻的眉眼間佈滿了不悅,他冷聲的說道:「所以呢?」 每每與他冷若寒冰的視線碰撞時,總會想起我十八歲那天,他不知為何喝得迷茫,祭晨熙就在醉夜朦朧之下,用那雙別于以往冷淡,染上情愫與愛慾的雙眸,在只有一隅寂寥月光落下的床邊向我伸出手,乾啞的喊出我的名字,“晚熹,過來?!?/br> 喊的并不是mama,而是屬于我“祭晚熹”的名字。 在我壓抑不住怦動時向他前進,牽住他的手,被他用力拉進懷里、跨坐到他的腿上時,那是他唯一一次失控,不管不顧的選擇與我纏繞進悖德的蛛絲,將所有不被世人接納的愛意傾吐在我的耳畔,一字一句將“我愛你”砸在我沸騰的心上。 或許是被一縷月光迷了心智,也可能是我單純從懂事以來就病態般深愛著爸爸的一切,我放任自己與他同醉,與他共赴只屬于我的一場清醒夢。 我們熱烈的擁住彼此,用力得彷彿要把對方嵌入骨rou里那般,將溫熱的唇相貼一起,舌尖中的愛液交纏、銀絲纏繞,身體的每一處都在他的觸碰下飢渴難耐,最終他將全身炙熱的重量壓上我,桎梏住我下意識逃竄的行動,用他的硬挺磨人的向我的花徑內層層深入至花心。 疼痛與快感雙重交織時,聽著他一次次在深入時訴說對我不可窺探的愛,我則一遍遍在高潮中哭著回應“爸爸,我也愛你”。 在這既破碎又夢幻的夜晚中,我們歇斯底里且病態的相愛著。 可就像我所預料的,酒醒后的爸爸態度依舊是不溫不火,但卻又并非是那樣,他就彷彿在壓抑那些難以掩藏的愛般,刻意的在與我拉開距離。 可我卻只想毫無顧忌的吻向他淡薄的唇、擁住他只要我一觸碰就發燙的身子、凝視那雙早已無法用冷漠掩蓋深愛的眼曈,與他在一隅清冷的月光下抵死纏綿。 爸爸,你到底在壓抑什么? 和我一起向深淵沉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