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人
那晚的雨來得突然 風在夜色里哭泣 石子上的青苔 和海水混在一起 那是你多彩的衣裳 聽它那輕輕傾訴的旋律 我們開始搭著肩 跳了一支舞 這是一場悲喜劇 它知道了結局 人卻驕傲地說 我們擊敗了它 你沒看我看著 最后的花 在春天凋零又盛開 恣意而美麗 / 「鐘蘭?!?/br> 那聲音不高不低,溫和的語調很讓人懷念。 「叔叔?!圭娞m面帶微笑,回過頭。 「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癸L吹起他的衣角,鐘逸腳步緩緩地走向岸邊。 「我好久沒見到你了?!?/br> 「那你還知道我是你叔叔?」在鐘蘭身旁蹲下身,他動作隨意地抽出了一根菸,嘴咬著菸,點起了菸,眼底映不出何物。 輕吐一口煙,輕煙冉冉在半空中,糾纏分離,像是無法抹滅的牽絆,最后一同消失在這遼闊的天空。 「九年前的事想起來了些,那時候你和父親感情很好?!圭娞m望著海的盡頭說。 「……九年前嗎?逆行性失憶癥的患者一旦恢復記憶,基本上都是從遠期記憶開始找回?!?/br> 「你了解過?」 「問一位神經科的醫生朋友罷了?!?/br> 「那么你有問那個人,我要多久才能找回全部的記憶?」 鐘逸抬眼瞥了一眼她的平靜的側臉,又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 「也許幾天后想起一點、幾個月又想起一點,或是幾年才想起一點,沒有人知道?!?/br> 「那么,你還有什么要對我說嗎?」鐘蘭低頭看他。 鐘逸沉默了半晌,眼望著大海說:「放我離開鐘家的人,是鐘任大哥?!?/br> 十五年了,他只記得那年的冬天特別冷。 那天早晨,他和母親站在一戶大宅人家的門前忍著風吹。 可好幾分鐘過去,里頭一個人都沒出來。 母親卻彎下腰,嘴角勾著溫柔的笑,雙手握住他的小手,對他說相片里的父親就要來了,再忍一下就好。 一個小時過去,終于有人出來了。 不過那并不是相片中的父親,而是一名長相美麗的婦人,白洋裝外披著一件顏色漂亮的灰色披肩,她的身上還隱約透著外面沒有的暖意。 「進來吧,太太?!古藗冗^身,讓他們進屋。 母親看起來也有些茫然失落,只是低著頭,牽著他走進了溫暖的房子。 他第一次見到這么漂亮的地方,里頭像是一個想像出來的世界,明亮的光彷彿永不熄滅,他不必對黑夜感到害怕,不必為看不見的明天而哭泣。 「太太,進來屋內談談吧?!?/br> 「可是,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也在這里,他們等等就這玩一塊吧,不然時間可不等人的?!?/br> 「也好?!?/br> 「阿逸,mama和阿姨進去說些事情,很快就回來?!?/br> 母親和那阿姨走了,空無一人的廳內他哪也不敢坐,傻傻地站著等待母親出來。 幾分鐘過去,實在太無聊了,他悄悄拿出母親交給他的相片,聽母親說這是他父親,他從來沒有見過。 他的父親會在這里嗎? 眼前的門忽然打開了,他開心地抬起眼卻不見母親的身影,又是那名美麗的婦人。 「母親呢?」他問。 「她走了?!?/br> 聞言,他手一松,那張曾被人拿起又放下無數次的破舊相片,落到地面上。 上頭的笑得英俊的男人是母親的摯愛,他是母親的孩子。 「……你騙人?!?/br> 女人彎下身,他卻注意到她手指上那枚紅寶石戒指。 「她留下了你,所以聽話做個好孩子吧?!?/br> 原來,那枚鮮艷的紅寶石是被染上了一抹鮮血,才如此美麗。 母親失蹤了,誰都沒有來。 年僅十三歲的他被留在了鐘家,直到十年后他才離開鐘家。 而那張照片在哪? 他不記得了。 「鐘蘭,你怪我嗎?」他問。 少女的臉色蒼白疲倦,海風吹動著她濃黑的長發。 她說:「我不怪你,你的心情就會好受些嗎?」 好像不會,命運帶他回到了這里。 他的家,不是那棟自己在外買下冰冷冷的房子;也不是孩童時期,母親用自己換來給他的溫暖心安。 他好想知道,家是什么? 「不會,所以當我沒問?!圭娨萜鹕?,麻痺的雙腳讓他一時感到有些不適。 「鐘逸,你恨鐘家嗎?」一站起來,鐘逸明顯比她高出了許多,她都必須微微仰起頭來。 這種問題,聽得鐘逸忍不住勾起笑說:「因為我背叛了鐘家,所以才讓你這么認為嗎?」 「難道不是?」鐘蘭挑眉,眼底明顯就是不相信。 還沒發生車禍前的她,會露出過這種表情嗎?那時的她,只剩下對人的失望吧,鐘逸心想。 「不,我沒理由去恨鐘家?!圭娨菸⑿u了搖頭。 「我不是鐘家人,我只是一個想看見答案的觀眾罷了?!?/br> 「而鐘蘭,你站在這舞臺上,你是遺忘了一些事,但你就是你,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你是自由的?!?/br> 「你放過了自己,也放過那忘不了過去的人吧?!?/br> 鐘蘭眼神一愣,鐘逸的這番話著實讓她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曾在心底許下的承諾,那些故事他是不會說了。 - 作者:解釋一下,鐘逸是鐘家的私生子。 鐘逸的父親年輕時就離開了何念,后來在外另有家庭。所以何念除了是女強人,自己也一手養大了三個孩子,鐘任、鐘陞和鐘璦。 不過為何鐘逸和鐘陞鐘任的年紀差那么多? 我們就當鐘老先生晚年得子,老牛吃嫩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