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樸旭陽按照約定，在公司論壇上發布了一則文，澄清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

    各位好，我是樸旭陽，你們的總經理。

    這段時間，因為我與企劃部經理田筱蜜小姐的緋聞，把全公司上下鬧得沸沸揚揚的，在此，我深感抱歉。

    我知道，因為我的關係，有些人從原先認定田筱蜜的實力，轉而變成覺得她高攀上司，你們的舉動我都知道，也大概知曉原因。

    只是，我必須說的一件事是，你們的做法太超過了。

    再怎么說，公司終究是個上班的地方，并不是談同事之間八卦的地方，隨便一句沒有憑證的話，都能直接重傷那個人，甚至害得全公司的員工都無心在工作上。各位你們想想，要是因為你們沒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而害公司損失了，你們真的賠得起嗎？

    接下來我說的話，希望你們能仔細看清楚，別當一個眼睛有障礙的人，否則后過自負！

    第一件事，我和田筱蜜小姐從鬧劇開始的第一天，一直都是演戲的狀態，并不是真的男女朋友。

    第二件事，從即刻起，我和田筱蜜小姐達成協議，我們不再是演戲的男女朋友。上班時間，只是單純的同事關係；下班時間，則是單純的朋友關係。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第三件事，是特地給田筱蜜小姐看的。

    這段時間，我真的很抱歉，因為我自己的考慮不周，害得你和我一起陷入同事之間茶馀飯后的話題，給你造成極大的困擾，我在這里向你說聲，對不起。

    你說過的，我們還是朋友，而且是我們之間最高的稱謂。

    那么，往后就請多多指教。

    總經理樸旭陽。

    「我去，經理，這是……怎么回事??？」沐羽看完論壇上的文之后，傻愣愣地問我。

    我漫不經心地喝著自己親手泡的咖啡，一邊回應：「還能怎么樣，就你看到的那樣。我和樸旭陽是假的，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演戲?！?/br>
    聽聞，沐羽一臉氣呼呼地看著我，「既然是假的，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難道就這么讓你信不過嗎？」

    「你以為我愛隱瞞啊。我沒說是因為樸旭陽要求我不能說，要能說的話我早說了，何必等到現在他發出這則文之后才跟你說？」

    忽然，沐羽傾身靠近，小聲且小心翼翼的問：「所以……你和總經理真的散了？」

    我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真搞不懂她的理解能力到底是多有問題。

    「你從小到大遇過的國文老師有誰？報上名字聽聽?！刮艺嫦胫?，他們要是要是看到你理解能力這么差，不知道會不會哭死。

    我跳出框外的問題，頓時讓沐羽愣了一下?！改阏椅业膰睦蠋煾陕?？」

    「沒啊，就是單純想問問他們，那時候在教你國文的時候有沒有特別痛苦。畢竟遇到一個理解能力那么差的學生，多少都會教到想跳樓自殺吧?！?/br>
    聞言，沐羽立刻沒好氣地打了一下我的肩膀，「喂田筱蜜，我警告你喔，不要詛咒我的國文老師?！?/br>
    「我沒有詛咒啊，我只是說出實話而已?！刮液芮纷岬膶λ峦律?。

    但她明顯不想搭理我的幼稚，又再問了一次：「所以你們真的散了？」

    「沒什么散不散的問題。我和他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本來就不應該有交集，朋友還好，但是要發展到戀人，老實說，以我和他而言的機率，為零?！?/br>
    我不喜歡為了一個人，改變了那些我原本可以選擇不改的東西。

    就如同經濟學里的變動要素和固定要素。

    任何能影響到我和他之間的都稱為變動要素，而我們兩個之間橫跨兩個世界的距離若已成定然，那么，那段距離便是固定要素。

    這個世界上，能影響愛情，讓愛情產生變化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變動要素太多，固定要素太少，那么結果出來，終究是不好的那一方。

    然而，愛情里也有種例外，那便是「負負得正」。

    雖然變動要素和固定要素明顯過多，又或者是明顯過少，但若是一個抵一個的方式，也是可以得出好的結果。

    只是，這樣的機率很小，幾乎為零。

    那日過后，公司里關于我和樸旭陽的緋聞消失的無影無蹤，反倒是顧允軒和何沫月的緋聞傳得滿天飛，走到哪都能聽到關于他們的事。

    「經理，你說公司最近在傳的緋聞是真的嗎？」沐羽帶著有些困惑的眼神看著我。

    用膝蓋想也知道，她是在問他們兩個的事。

    我面無表情的，邊處理公文邊回應：「一個公司里邊的緋聞本來就多，是真是假誰都說不定，只有當事人會知道內幕，就像我和樸旭陽前陣子，不也是如此嗎？」

    「可是我就是覺得很奇怪啊，而且組長他昨天才剛跟我說他喜歡——」沐羽話說到一半，嘎然噤聲。

    「……別老是把話說一半，要說就說清楚?！?/br>
    「沒、沒事啊，就、就就組長昨天跟我說他喜歡……他喜歡泡茶！」

    「……」

    「……經理你不相信嗎？」

    「沒有。好了，你有時間在這里八卦，不如去寫年底的嘉年華企劃案?！?/br>
    「年底的，現在就要開始寫??？」

    「可能現在你覺得還很久，但其實也不久了，在兩個月就要年底了。再來，今年的企劃案我會提前收紙本式的初……算了，單獨跟你說沒用，你先出去吧，我等下會統一宣布?！?/br>
    「喔好……」

    下午一點，我召集企劃三個小組的組長前來會議室開會。

    「除了顧組長以外的其他人，都已經來公司有兩年以上的歷練了。我想，每年年底公司會有什么活動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我就不多說什么廢話了。老話一句，沒有一層不變，只有努力更好，沒有努力更好，只有達到最好！」

    我將視線掃過現場的每個人，「為了因應我剛說的，企劃案我會提前一個月收齊，之后到年底一個月的時間，就是付諸你們行動的時候了。而這一個月，也將決定出你們組員明年能否繼續留在公司的重要關鍵時刻。我丑話先說，到時候我不會手下留情，所以請回去告訴你們的組員，想留下來就努力，不想留隨時歡迎走人。散會?！拐Z落，我起身走出會議室。

    帶著員工餐廳的便當來到頂樓，我低頭俯視這個對我而言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的世界，靜靜乘著帶有些悶熱的午風。

    不久，一個人走到我的身旁。

    「你……」

    「你……」

    很意外的，我們倆居然異口同聲。

    我與顧允軒相視而笑了一下，我說：「你先說吧?！?/br>
    「怎么突然決定要這么做？」

    「你是指裁員這事兒？」

    「嗯，是公司下的命令嗎？」

    「確實是公司下的命令?！刮彝蜻h方，「你也知道，每到一個階段，很多員工都會露出馬尾。年底大家會想著放假，想著過年，效率就不會有以往的好，每年同樣的時間點，也就可以得知哪些員工該留哪些員工該讓他走人。就比如最近幾個月的企劃部好了，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讓他們效率變得很不好，企劃案一拖再拖就是不肯交出來，我不是什么觀察力很好的人，但這點變化我還是觀察得出來的。一旦現在不阻止，未來肯定會愈來愈嚴重，到時候就真的束手無策了。簡單一點就是，盡早解決，大家也盡早好過，不是很好嗎？」

    該下狠心的時候，就不應該心軟。

    因為當你愈容易心軟的同時，別人就愈是不把你當一回事。

    「確實。你這樣做，很好。所以我希望，如果我們企一最后結果有人必須離開，也請不要顧慮我，直接以公司利益著想，裁掉他們?！?/br>
    「放心吧，我不會因為你而對企一手下留情的?！?/br>
    對我而言，在公司，在上司及員工的關係里，從來就沒有手下留情這回事存在。

    「感謝?！?/br>
    我笑了一聲，「倒是你，最近聽說你跟行銷部經理何沫月好上了，是真是假一句話解決?！?/br>
    「如果以你的角度去看這件事的話，你覺得是真還是假？」

    「我嗎？我覺得是真是假各一半吧?！?/br>
    「一半？怎么說？」

    「就這些不分是非的緋聞來看，你跟何沫月好上了是真的，但在一起、曖昧在你們之間是沒有的，所以是假的?！?/br>
    話至一半，我的心突然起了一陣陣的抽痛。

    最近凡是提到他和何沫月，我的心就真的，好難受。

    到底為什么，會有這些原本沒有的情緒呢？

    ……難道，我喜歡上……顧允軒了？

    回神后，一個不小心便和顧允軒對上了眼，時間停住了大約五秒鐘，我便很心虛的逃開與他對視。

    顧允軒見狀，倒也沒問我什么，只是云淡風輕地問：「在想什么？」

    而我，即便躲開了與他的對視，內心依舊心虛著。

    心虛到我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

    不過就這樣不回答感覺也怪怪的，說不定還會坐實我在心虛，不行不行，打死也能讓他看出我心虛！

    算了，就隨便扯一個事來擋擋吧?！浮谙胪聿统允裁??！?/br>
    「……」

    我知道，這個回答應該讓你有些傻眼，但請原諒我還不能對你說實話，畢竟……

    喜歡你這件事，還有待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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