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對我這么好
墨御軒握著上官璃細軟的小手,穿越相府院子、長廊,他要帶上官離回王府了,途中遇見不少人向他行禮,可他全當沒看見也不回應,面對不在意的人事物他向來是冷漠淡然,高冷如一塊寒冰般難以入侵。 現下只有握在手心里的小手值得他回以溫柔。綿綿的觸感填滿他的心窩,俊美如畫的面容底下洋溢著得意春風,儘管面上不動如山、可平和之氣依舊偷偷流散,還是能從他微翹的唇角窺見此刻的心情,今日與上官璃一戰大捷,讓他身心愉快、他有很多年很多年沒有像今日感到如此松活了。 「以后,這些場合就別來了,亂說話的割掉舌頭就是了?!鼓幰幻孀咭幻嬲f道。 他想起今日男席里那些投向上官璃、如狼似虎的的目光,便感覺不暢快,他的女人是別人可以看的嗎?隨后,他讓墨華上前附耳吩咐幾句,讓墨華去辦事,好看的唇角又勾了勾。 過了很多年之后,上官璃才知道,那天墨御軒讓墨華以『以下犯上』的由頭,把參與菊花宴的男性全部都重責三十大板,打得屁股開花。當然之后也就沒有人再敢給御王府遞帖子了。 「嗯?!?/br> 有別于墨御軒,上官璃精緻小巧的五官卻凜冽宛若深冬里的冰霜,與墨御軒形成強烈的反差。她一點兒都不想被牽著走,可是墨御軒攢得緊、她怎么也抽不開,想起今日種種窘迫的畫面,她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無能為力,這種處于下風的狀態讓她極為不是滋味。 墨御軒瞄了眼上官璃,便一切都明瞭了,他心愛的姑娘現在正不開心,他原本也不想用這么激烈的手段,可是,誰讓上官璃躲他躲得這么兇,若不把她逼出來、他可能之后都再也看不見上官璃,至此,墨御軒又將上官璃握緊了些。 離開相府,墨御軒將上官璃扶上御王府華麗精雕云紋的馬車,車內相當寬敞、內里鋪著極厚的墊子,上官璃刻意作得離墨御軒遠一些、凝望馬車外的街道,一時間兩人沉默無語。 「璃兒生氣了?」墨御軒扯動上官璃的衣袖說道。 上官璃沒有回應甚至沒有看墨御軒一眼,只是悶哼了一聲!心想:被人趕鴨子上架,能不生氣嗎?卻不知這舉止落在他人眼里就像個跟情人嘔氣的小女人。 「這個送給璃兒?!鼓幉灰褳橐?,從衣袖里掏出一把月牙色鑲金邊手柄的匕首,刀鞘上嵌了兩枚紅寶石,造型小巧精緻,出鞘刀身相當光滑厚實閃爍著鋒利的星光。他遞給上官璃,這可是他特地請鑄劍宗師青痕打造的上品。 上官璃回眸接過匕首,把玩一下,笑得眉眼彎彎,她當然識貨,這把匕首跟她的蒼龍劍簡直是一套,她輕撫著匕首愛憐的仔細劃過每一條紋路、看刀鋒的光澤就知道是鑄劍宗師青痕的作品,是好東西。青痕個性極為古怪不是誰都喊得動的角色,他出產的武器并非有錢就能買到,還要看青痕的心情,想買他不一定賣,委託訂作他還不一定會接。能說動青痕打一只匕首,墨御軒也是有下功夫了。 但隨后上官璃收起笑意、瞥向墨御軒。暗忖,是特地作給她的嗎? 「是為你做的,穿女裝配劍不方便,有個匕首防身也好,我想璃兒會喜歡這個?!鼓幧蠐P的桃花眼里盈著暖心的動人,不需言語、只要一眼,就能意會藏在上官璃眼神、動作下的涵義。 從四年前上官璃還在他帳下作為他的貼身心腹時就已是如此,即使當時她還是「男兒」,墨御軒都曾想把她永遠留在身邊,只是某天突然她突然消失了,而墨御軒找不到她、當時的悵然無措至今都心有馀悸。 上官璃垂下眼眸,她是很喜歡這匕首,難得的良物,可是這么用心思的禮物,她怎么能收?收了又會給人甚么樣的誤會?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誤會。 「殿下,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收?!?/br> 墨御軒撇過頭,英俊無儔的臉閃過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傷,但他依然說得淡然:「璃兒不要,就把它扔了?!?/br> 凝望墨御軒貌美的側臉,上官璃又如何會沒察覺那淡淡憂傷,她無聲嘆息、把匕首收進衣袖里。她道:「殿下,別對我這么好?!?/br> 「我樂意?!?/br> 一時無話,上官璃倚著馬車窗任憑窗外景色變換,墨御軒則雙手枕在腦后慵懶斜靠一方,深邃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時不時的瞥向上官璃沉靜姣好的側顏,馬車里只剩下車輪滾動、馬兒踏蹄的聲音,丞相府距離御王府有段不小的距離,馬車行徑許久、窗外天色逐漸暗沉深垂,此際,五感敏銳的上官璃突然望向墨御軒。 兩人四目交觸、不言而喻,墨御軒朝她點頭。閃光一現!兩人便雙雙飛身竄出馬車外,此時十數名身著黑色夜行衣、面目半遮的刺客自四方從天而降!墨白勒緊韁繩、停下馬車,上官璃與墨御軒相背而立,上官璃取出匕首身姿壓低、蓄勢待發,墨御軒則拔出他的金麟劍揮旋垂在側身,兩人讓黑衣刺客團團圍住。 街道上寂寥無人、恰到好處的空曠無所遮蔽,彷彿就是為這場刺殺提前準備好場地,是那么的明顯、那么的刻意,讓人無法不在意這背后的肅殺的惡毒!至此,墨御軒眼眸淬毒、揮動金麟劍朝刺客開攻,配合他的身形、上官璃隨后跟上,停下馬車的墨白也加入戰局!一時間雙方形影交錯、刀光起落劍影閃爍,并未出現所謂的激戰,墨御軒與上官璃武力極高,兩人身影閃現之間、刀刀封喉致命,不消半刻十數名刺客紛紛斷氣倒地,最后加入的墨華幾乎還沒動手,敵人就被殲滅了。 敵我間武力之懸殊讓這場刺殺看起來像個笑話,而站在尸堆中的墨御軒看著地面的尸體、雙眸里的流光滲著陰森狠戾,含笑如鬼魅魍魎令人不寒而慄,在權力斗爭的世界里,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沒有朋友只有敵人,即使短暫結盟、當利益衝突時又會變成敵人,絕對不能相信任何一個人,所以,他總是帶著淡莫疏離、讓人無法靠近。 雖然他靠自己的強大可以抵御任何威脅,但他依舊還是會感到孤冷,也依舊會渴望生命里的暖陽......可是他不會感到難過悲傷,小時候可能怨過恨過,可是到最后他發現讓他不愉快他殺便是、他想得到的用他的聰明才智便可以得到,日子總是可以在他掌控中進行。 所以,現在他要假裝自己很難過。 看著墨御軒無神肅殺的面容,從以前在墨御軒帳下的時候,墨御軒就三不五時的遭到暗殺、毒殺、計謀陷害,次數多到令她吒舌,她想換做任何一個人在經歷這么多后都會對世界失去希望吧,她一直覺得墨御軒很可憐......他的世界里沒有真情只有算計。 在權謀的風浪中,他一個人是怎么從小娃走到現在的呢?上官璃不自覺生出絲絲的憐惜。 上官璃上前握上他帶著薄繭、指結分明的手,她說:「無事,殿下有名將擋著?!?/br> 墨御軒不語,只盯著地面上的尸體,不動如山,給人一種孤身黯然凄冷的錯覺。 上官璃輕輕撫上墨御軒線條冷毅的面頰,讓他看向自己,說道:「來多少,我們就殺多少,有我在?!?/br> 聞言,墨御軒一身狠戾之氣倏然消退,上官璃柔聲的撫慰他聽得很受用,即使他現在其實不太難過。他圈起上官璃纖細腰肢將她按進懷里,想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似的、緊緊擁著她嬌小柔軟的身軀,放肆地感受著溫軟玉懷,任憑熟悉的芙蓉香纏饒鼻尖、盈滿胸懷,溫熱他一身的冷血,艷紅的薄唇勾勒出欣喜的弧度,黑如墨的瞳仁里閃耀著得逞的精光。 他的璃兒、他的將軍,猶若在冰天雪地里的一束陽光,溫暖得令他悸動。他垂頭廝磨上官璃的耳骨,低啞曖昧的磁性嗓音富有暗示地說道:「璃兒要永遠替我擋著?!?/br> 興許是因那抹不知所以的疼惜,上官璃出奇的沒有掙扎,此刻,她看不到墨御軒的表情,若她能看到、便會看見墨御軒正無聲狡黠的笑著。 他的心為她而動,墨御軒就是想抱著她、親吻她、參與她的喜怒哀樂、佔有她全副的身、心、靈,讓她完完全全的屬于自己,只要能得到就好,他不在乎使些小手段,即使某天被發現可能會被痛毆也無所謂。 秋末的晚風是蕭冷的,但墨御軒此刻只覺得暖熱入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