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的遺憾
他起身,「你跟我來?!?/br> 她感到莫名其妙,跟著走進房間,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和客廳一樣雜亂不堪的環境,但房間角落的一張工作桌卻異常地整潔乾凈,各式書籍和資料夾整齊排列在桌上,墻壁上貼滿照片和剪下的報紙報導。 他走向工作桌拿起一條項鍊和一個相框,項鍊上印著一個天使雙手合十祈禱的淺藍色圖案。 「這條項鍊怎么跟我的一樣???」她詫異,除了顏色不同,圖案卻一模一樣。 更令她驚訝的是他手上的照片,那是她過世的父親和學長的合照,他們穿著警察制服站在警車前微笑。 「你認識我爸爸嗎?」 「這條項鍊是我剛從學校畢業時,他送我的禮物,劉哥稱它為【和平天使】?!顾谝淮温冻鲂θ?,并把項鍊掛在脖子上,「你知道它代表什么嗎?」 她點頭。 他微笑,「它代表和平,雖然有壞人才有我們警察,但是我們希望壞人永遠消失,即使我們跟著消失也在所不惜?!?/br> 楊少丞梳洗后完全變了一個人,一頭烏黑的短瀏海發型,濃眉大眼配上英挺的鼻樑,厚實的胸膛及雙臂是他平常仍有鍛鍊身體的證據。 他們看完資料后,開車抵達警察局,從他們進警局開始,不論是走廊的清潔工,或者辦公室內的警察看到他們后都在竊竊私語,她知道是因為學長的關係,不過,他一邊喝著黑咖啡一邊走著,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報告,警員楊少丞、劉慧欣報到?!顾诰珠L辦公室門口前喊道。 「進來?!购榱恋穆曇魪拈T內傳來。 他們開門走進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辦公桌后方坐著一位戴銀框眼鏡、留著鬍鬚的男人。 「少丞,好久不見啊?!顾戳艘谎凵儇┥砗蟮幕坌?,微笑道:「你不接我的電話,我只好另外想辦法?!?/br> 少丞站在辦公桌前,「局長,你知道我不愿意再接手重大刑案?!?/br> 「我懂,我明白你為什么不愿意?!咕珠L用手指敲著桌面的文件,「不過【開心鬼】這件案子短期內已經死了三個人,輿論壓力又大,上頭已經下最后通牒,希望我們期限內破案?!?/br> 局長笑著說:「再說,正平和你最后經手的命案中,被害者的死法又和這次【開心鬼】的案子很相似,你一定有興趣的?!?/br> 少丞若有所思,「要我接手可以,但我有三個條件?!?/br> 「你儘管說?!?/br> 「第一,警局內任何人都不可以干涉我辦案,包括局長。第二,警局必須隨時提供我需要的任何協助?!?/br> 「這二點好辦,第三呢?」 「我自己處理這件案子就可以了,不需要助手?!顾Z氣平淡,但她看了他一眼,表情流露出不悅。 「少丞,慧欣可是正平的女兒?!咕珠L緩緩地喝了一口熱茶,「你當初剛畢業時,正平一直帶著你,你現在帶著慧欣也算是報答他啊?!?/br> 他考慮許久后終于點頭。 他們走出局長辦公室,慧欣問道:「學長,我們現在要先去那里?」 「不急,你先回家待命?!股儇┮贿叴蚬?,一邊拿出汽車鑰匙。 她楞了楞,「你要回家睡覺?」 他沒有回答她。 「學長!我們要快點查案??!【開心鬼】也許準備殺害第四個人?!?/br> 他怒斥,「你一個剛畢業的菜鳥懂什么?我辦案還要你教嗎?」 她怒不可遏,一個箭步上前搶走他的鑰匙。 「你就回家睡覺吧!我自己去查案?!顾贿呎f一邊往門口走去。 「你知道要先去那里喔?」 她的腳步瞬間停下。 「把鑰匙給我?!顾荒?。 他們驅車到了鑑定中心,剛走進停尸房,一股莫名的寒意就刺進心頭,而停尸房中央正站著一名穿著白袍的女人,她的身形苗條,看上去約二十幾歲。 「沒想到你會打給我,最近過的好嗎?」她凝視少丞。 「靜怡,我需要檢查一下尸體?!顾麤]有理會她的問題。 靜怡搖了頭苦笑,她這時發現站在少丞身后,正垮著臉的慧欣。 「你是…?」 「你好,我叫劉慧欣,這次和學長一起偵辦這次的案子?!够坌蓝Y貌性地微笑。 「我叫林靜怡,是這里的法醫,你叫我靜怡就可以了,不用拘謹?!?/br> 她看向少丞,對慧欣小聲地笑道:「跟他一起辦案會很辛苦喔,他是個一板一眼的人?!?/br> 他冷哼一聲,「所以這起案件的三個被害者在那一柜?」 「包含第九號開始的三個柜?!?/br> 他逕自走向雪柜,靜怡卻拉住慧欣。 「怎么了?一直板著臉?」 慧欣將剛才在警察局發生的事情告訴她。 她噗哧一笑,「meimei,你別想太多,他的個性就是這樣,而且他是擔心你?!?/br> 「他不是嫌我跟著他很麻煩嗎?」慧欣不解。 「看你用那個角度去想嘍?!?/br> 「靜怡姐,你好像很了解他?」 靜怡笑而不答。 「熱血的笨蛋,你要不要過來???」少丞喊道。 慧欣臉色不悅地走過去,案件中三個被害者的雪柜都已經拉開。 當慧欣看了一眼尸體,忍不住乾嘔起來。 「看胸口切開的手法,【開心鬼】用刀蠻熟練的?!顾f。 「怎么說?」 「下刀取心臟的位置很準確,沒有猶豫的痕跡,拿刀殺人也是需要技術和勇氣的?!顾D了一下,「三個被害者都是女性嗎?」 「對,分別是二十五、二十、二十二歲,而且都衣衫不整?!?/br> 「都很年輕,沒有被侵犯?」 「沒有,都是勒斃后被…挖走心臟?!顾龘撟?。 他望向慧欣,「劉哥不是有一本黑色的資料夾,放在那里?」 「資料夾?」 「對,劉哥會把他承辦的案件內容寫在里面?!?/br> 「爸爸過世后,他的東西都沒動過?!?/br> 「既然這樣,我們去你家看看?!?/br> 他們跟靜怡道別后,她站在雪柜旁邊,一邊撫摸著尸體的頭發,一邊微笑著。 他們在開車前往慧欣家的路上。 「我知道這是你不想回憶的往事,但是我一直很想知道?!股儇┣械卦儐柣坌?,「當年我不在現場,你可以告訴我劉哥被殺害那天的詳細情況嗎?」 她撥弄脖子的項鍊,抿唇道:「五年前的那一晚,爸爸因為跟同事換班而休假,我們一起到餐廳吃飯,在走回家的巷子里,看到一對男女正在爭執,男生好像有些年紀,那個女生則穿著學生制服,看起來女生想要離開,而男生緊拉她的手不放?!?/br> 她繼續道:「那個男人突然從口袋掏出手槍狹持她,爸爸見狀想衝上去制服他,他反而將手槍瞄準了爸爸?!?/br> 「如果是劉哥,的確會不顧自己安危這樣做?!股儇┖纫豢诳Х?。 「他歇斯底里般地對女生大吼,說所有人都拋棄他,連你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br> 「他們在交往?」 「可能吧?!顾龂@一口氣,「他突然問女學生,希望對她開槍,還是對我開槍?!?/br> 慧欣掩面,「那個女生毫不猶豫就指向我,當那個男人舉槍瞄準我時,爸爸擋在我身前,后來就…」 「我心急地抱著爸爸,那個男人卻從后面打暈我,我醒來時已經在醫院?!?/br> 「其實我…」他欲言又止。 「嗯?」她望向他的雙眼。 「如果我也在現場,我們一定會一起平安無事地制服歹徒的?!?/br> 她淺笑,神情落寞,「學長,爸爸常??洫勀?,每次提到你都很開心,謝謝你在他生前一直陪伴他?!?/br> 他沉默不語,眼眶泛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