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來，男人嘛，不過就是下面的二兩rou，只要他嘗過女人的味道，這心啊，不就跟著回來了嘛。這沒多大關系，小事而已。

    就算這心不回來，也沒事，只要衛明懷上孩子就行了。這人和男的在一起總比和女的在一起來得好，還不會有私生子這些問題。

    看，多好啊，嫁進去后一點后顧之憂都沒有。

    而且牛家那么大的產業，到時候等牛家老兩口死了后，這些產業不都落到衛明手上了嘛。

    想起牛家的富足，衛母心間熱乎極了。

    因此，她便越發勸導道：“明明啊，媽可不會害你啊，牛家那么有錢，你進門后就是養尊處優的富太太了。天天吃香喝辣，靜享清福，說不定還會有一連串的人爭著來伺候你?！?/br>
    衛明面無表情道：“我不會嫁的?！?/br>
    衛母并未將衛明說的話當會兒事。

    在她看來，衛明從小就是個軟和的性子，不管提什么樣的要求，她都會盡力去達成。

    衛母又道：“你看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倔啊，這么跟媽說話也太不孝順了。媽是過來人，那嫁人嫁誰不是嫁呢，還不如嫁個有錢的。再說，就牛家這情況，你嫁進去那是他們家的福氣，你是他們家的救星，他們肯定會捧著你敬著你的，要是他們敢欺負你的話，媽就是拼了這條命也會為你討回公道的，就他們家那點破事，媽保證給你拿捏地死死地，叫他們不敢放肆?！?/br>
    望著衛母臉上的笑容，衛明喉間泛起惡心。

    她抿緊嘴角，繃緊了臉將房門直接關上，隨即將門閂拉起，又快步走到窗戶旁邊將布簾拉上。

    瞬間，房間內視線昏暗，衛明的世界里安靜下來。

    衛母何曾被人這么摔門過，更何況摔門這人還是從小聽話安靜的衛明。

    此刻她深感自己的家長權威被挑戰，臉色逐漸鐵青。

    她憤憤地看著緊閉的房門，咬著牙道：“真是在外面工作一段時間這人就變野了。以前你哪敢這樣對你老娘啊，真是沒良心的狗崽子，白眼狼，養你養這么大，就是為了讓你摔門的嗎！”

    在房門口嘟嘟囔囔好一通后，衛母這才將心中的怒氣給紓解出來，隨即走開。

    .

    躺在床上的衛明，眼睛虛無地望著天花板。

    她依稀記得，好像從小時候起，她在家里的存在感就特別弱。為了想要得到父母的關注，她學會加倍乖巧聽話，從不惹他們生氣。

    可是，好像她越聽話存在感就越弱。

    后來在學校學習的時候她被班上的同學欺負，她告訴老師，老師說這只是同學們之間的玩鬧，叫她別往心底去，他會教訓那群頑皮的孩子們。

    她信了老師的話，便想將此事算了。但是她的退讓并沒有換來和平，反而那群人越發針對她，漸漸的，針對她的人越來越多，直至整個班上的人都討厭她。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她的退讓她的忍氣吞聲會讓她受到更多的傷害。

    她明明什么錯事也沒做過??！

    還記得那會的她特別害怕參加集體活動，別人都是成群結伴，只有她一個人游離在外。

    老師們看到后首先說的話就是勸她要融進集體里面，不要特立獨行。

    聽到那些訓誡的話語，她本能地低著頭保持沉默。

    沉默是她最先學會的事情。

    她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外界求援。

    她只能那樣沉默地度過自己的小學六年，小學畢業后，她終于逃離了令人窒息的囹圄困囿。

    也終于可以松了口氣。

    所以說啊，一昧的順從只會帶來厄運。

    厄運復厄運，最后在劫難逃。

    想要在黎明之前看到日出的話，就得先在黑暗中爬到山頂。

    她早已習慣于在黑暗中踽踽躑躅，黑暗于她并不可怖。

    衛明雙眼漸漸聚焦，慢慢坐起身來。

    她想，她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第281章 迷惘

    接下來的幾天衛明還是像往常一樣生活，什么異樣的情緒都沒表露出來。

    從衛母的話語里她得知牛家人準備上門相看的時間，她不動聲色地準備離開家的行李。

    首先是身份證，她一直貼身帶在身上；其次是衣服，為了不顯眼，她拿的衣服都是夏天能穿的衣裳；最后是錢，目前她身上也就只有三百塊錢，這些年來她工作攢下的工資全寄回家了，一分都沒給自己留，所以她此刻便只有這點錢。

    望著手上的三百塊，衛明苦笑出聲。她怎么這么可悲啊，什么退路都沒給自己留。

    在一天的凌晨，衛明趁大家熟睡的時候迅速拿著背包逃出家去。

    在漆黑的夜色里她趕到縣城里的火車站，直接連夜坐火車到了鹽城。

    望著這個熟悉的城市，衛明心里又彷徨又歡喜。

    她先去找了落腳的地方，花五十塊錢租了一間出租屋。

    然后又出門立馬找了一份臨時工，是在便利店里打工看店，一天下來有二十塊錢。

    衛明目前只想先把生活給過下來，安穩一段時間，然后再去想以后的生活該如何繼續。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衛明一直是在出租屋和便利店兩邊忙碌。

    而衛母那邊，發現衛明不見了后便立馬發動家里人去尋找。

    他們先是在鎮上還有縣城里找了一圈，然后又去了鹽城，專門在衛明以前工作過的雇主家小區外面蹲了一個星期，發現衛明也沒有在那，便只能偃旗息鼓返回家去。

    陸續找了一個星期后，人還是沒找到。

    于是等牛家過來相看的時候，衛母只好以衛明出去打工為說辭將人給好聲好氣送走了。

    自然地，和牛家的結親的婚事是徹底告吹了。

    衛母失去了這么有錢的親家，氣得她心肝欲裂，在家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那段時間，連嬌蠻的小玲都不敢隨意甩臉子。

    漸漸的，衛家便當沒了衛明這個人，衛母不允許家里誰再提起這個名字。

    衛明這邊生活雖然艱苦，但還算是安穩。每天的收支勉強持平，雖然不多但是不至于餓肚子。

    到了鹽城后，衛明確實有去想過要不要去找找周姐，然后繼續在她那邊工作。

    她甚至還去了小區里，但是在看到了周姐家里新請的保姆后她便悄悄離開了。

    上次她離開周姐那邊什么話都沒跟她說，連辭工的話也沒說，現在想來確實是太冒失了，也太不負責任。

    現在的她確實是沒什么臉再去尋人家。

    遂，衛明完全放棄了這個想法。

    新的一天到來之后，衛明還是像往常一樣看店。她坐在柜臺后面，看著顧客進門購物，然后來這邊結賬。

    陸續來了好幾位顧客，手里都拿著大額鈔票買東西。他們買了一大堆吃的，然后說趕時間叫她快點算賬。

    衛明一邊溫聲叫顧客不要著急她會盡快結算的，一邊看價格手里按著計算器，將得出的總價告知顧客，然后從錢箱里找錢。

    衛明正低頭找錢的時候，突然從側面橫過來一只手直接一把薅住錢箱大力一揮，錢箱便從衛明手上被搶走。

    衛明腦子一懵，隨即她迅速反應過來后便高聲呼喊“搶錢了搶錢了”，她一邊喊一邊想要從柜臺里出去，但是好幾位抱著零食的顧客正好擋在柜臺側門前頭，以至于衛明無法快速出去。

    于是就這么一兩秒耽擱的功夫，搶錢的人早就混入人潮里面。

    等衛明沖出門去，早已不見那人蹤跡。

    她心跳如雷，渾身上下冒著冷汗，臉色嘴唇白得嚇人，怔怔地望著門外，失魂落魄。

    箱子里的錢裝著今天一上午的營收，還有兩百元零錢。如今，全沒了。

    或許是見衛明的表情太駭人了，也或許是別的原因，那些正準備買單的顧客紛紛放下懷里的食物空手走出便利店。

    衛明當即報了警，還將營收被搶的事情告訴了店鋪老板。

    便利店老板是個胖胖的女人，她聽到這事后便立即趕到店里來，氣喘吁吁地雙眼怒瞪衛明，嗓子尖銳地吼道：“你是豬嗎，找錢的時候為什么要將錢箱提到桌上面，不曉得放在柜臺下面找嗎？你是生怕別人看到這錢不曉得動手嗎？??？我怎么就找了你這么個玩意兒！我店里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自從招了你就遇到這樣的倒霉事，你可真是個災星?！?/br>
    老板罵罵咧咧的，衛明一直低著頭聽。

    直到聽到“災星”這個詞后，衛明倏地抬起頭，黑亮的眼睛盯著老板，一字一句道：“錢箱被搶，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會賠償你的?！?/br>
    老板雙手叉腰，扯著脖子瞪著衛明，“你賠償？你當然要賠償，我告訴你，今天店里的損失你必須給我賠償清楚，否則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br>
    衛明深吸一口氣，二話不說便將身上的錢全部拿了出來。

    這段時間她除了自己身上本來就有三百塊，再加上在便利店打工掙的錢，十二天，一天二十，一共是二百四十塊錢，刨去租房費五十塊，還有這段時間的吃飯錢，她此時身上一共有三百七十元。

    三百七十元有零有整，全部擺在桌子上。

    衛明面無表情地看著老板，淡聲道：“我身上只有這么多錢，你看下賬單，多退少補?！?/br>
    便利店賣出東西后是需要記賬的，方便老板查賬，免得出現說不清的狀況。

    老板心里自然是知道便利店每天的營收大概在多少，她看了看桌子上擺放的錢，眼睛提溜轉動。

    于是，她拿起柜臺上的記賬本還有手邊的計算器，左手翻著頁數右手噼里啪啦一頓按。

    沒過一會兒，老板將記賬本和計算器隨手一撂，徑直將柜面上的三百七十元拿起，然后數了數。

    她數過兩遍后，舌頭舔了舔食指，從這筆錢中抽了二十塊出去，像是施恩一般傲慢說道：“行吧，你這態度還挺好的，我剛看了看賬本，你給的這錢和我店里損失的金額差不多。你既然爽快地賠了錢，那今天這事就這么算了。不過我這邊廟小，實在是接受不了你這么‘粗心大意’的人，你就走人吧，我這人心善，這二十塊錢就當是你今天的一天的工錢?！?/br>
    老板丟下這二十塊錢后，便像趕蒼蠅一般揮揮手，叫衛明趕緊走。

    衛明捏著手心，攥得死緊。

    她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得出血來。望著桌子上的二十塊錢，衛明盯著看了半晌后，伸手去拿，拿到后便轉身出去。

    渾身上下僅有二十塊錢的衛明，茫然地走在鹽城大街上，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街頭漫無目的走了許久后，衛明慢慢將自己的心情整理完畢，然后開始在街頭尋找工作。

    但這天，她找了好久，沒有一家店鋪是招工的。

    她從白天找到傍晚，暮色四合后，仍然沒有找到日結的工作，也沒有找到包吃的工作。

    隨著夜色降臨，衛明只好先回了落腳的地方，準備明日再繼續找工作。

    翌日破曉，衛明早早就醒了過來。這一晚上她完全沒有睡安穩過，夜里一直不斷的翻身，心中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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