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上的塞勒涅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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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號樓的天臺上,有扇非常厚重的大鐵門,平常風吹不動, 就在這時,鐵門忽然響起一陣哐啷啷的動靜,是有人在推門。 嘩啦—— 門被人拉開。 少年微微偏頭,平靜地撇下眼睫,細聽這動靜,循聲看了過去。 江雪螢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找到的池聲。 她先是去cao場找了一圈兒,想到初中那會兒池聲還跑到過天臺去,于是,她又去三班所在的四號樓天臺找了一圈兒。 都沒見蹤跡后,她上了二號樓。 來之前其實沒抱多大希望。 鐵門很重,她試探性地晃了晃,豁出全力,才把鐵門拉開,然后就一下子被嚇住了言語。 少年靜靜地一個人坐在天臺上,烏墨的發被風吹得凌亂,袖子擼得老高,露出白皙的小臂, 神色很淡, 手里還拎著一罐啤酒, 就這么以一個局外人的態度,靜靜地旁觀她費了老大勁兒推門。 “重么?”還順勢關心了一句。 江雪螢一愣,上上下下把池聲打量了好幾遍。 池聲的情緒和剛剛相比,顯然已經穩定了不少,整個人都沉靜了下來。 “還、還行?!?/br> 對方太過冷淡鎮定, 江雪螢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么, 她抿了抿唇,磕磕絆絆地問,“我能坐這兒嗎?” 作者有話說: 第34章 達摩克里斯之劍 她其實沒指望池聲能搭理她, 但池聲竟然真的把這一攤子稍微收了收,給她讓出了片空地。 喝了那么多酒。 江雪螢虛著眼睫數了一下。 一、二、三、四、五, 五罐啤酒。 看起來是真的動火了。 身為罪魁禍首, 江雪螢意識到了肩上責任之重。 她不開口,池聲也不催她。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問, “你從哪兒弄來的?小賣部不賣吧?” 他嗯了一聲,平靜地又喂了一口,“蔣樂天他們幾個之前藏的, 我給翻出來了?!?/br> 池聲的狀態太過穩定,無懈可擊,把她道歉的話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可就算如此, 她還是偏過了頭, 很輕地說了聲,“對不起?!?/br> 池聲也偏頭,像是沒聽見。 “對不起?!彼终f了一遍。 池聲卻虛了眼睫,語氣平淡, “江雪螢, 你到底要跟我道多少次歉?” 江雪螢:“之前都是我不好?!?/br> “我說的不是這個?!背芈曊f,“我是指, 你沒必要道歉。你沒做錯什么?!?/br> “也不是我爹媽?!?/br> 池聲說著撇過臉, “沒必要顧忌著我的情緒還來哄我?!?/br> 連自己都覺得沒意思。 畢竟從頭到尾, 都是他自作多情,又自顧自地動火。 傲骨嶙峋的池少爺,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占理, 還無理取鬧。 江雪螢光聽著都覺得不妙, 這聽上去簡直就像是在劃清距離界限, 忙道:“那不一樣,好歹我們是朋友?!?/br> “朋友么?”池聲語氣淡近似無的重復。 她好像若有若無地聽到他輕嗤了一聲,不知道在笑她,還是在嗤自己。 她猶豫了一下,也拿起了易拉罐,不是不會喝,主要是沒在學校里喝過,高中生喝啤酒總感覺不太好。 其實上小學那會兒江雪螢就跟著江父喝啤酒了,那會兒她爸在北方工作,她天天去給他爸打啤酒。 北方最新鮮的扎啤,用街邊最常見的白塑料袋拎著,夏天喝特別涼快,甜甜的,每次她爸喝的時候,她總能扒拉著桌角混上小小的兩口。 結果不知道是緊張還怎么的,手上的易拉罐拉了半天都沒拉開。 可能是眼看著再這么下去,拉環就要直接被她暴力摧毀,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池聲什么都沒說,就把她那罐給抄了過來。 少年骨節分明,皙白頎長,單手拎著易拉罐,食指扣入拉環,輕輕一拉。 “咔” 酒沫咕嘟嘟便涌了上來,沾濕了指尖。 酒壯慫人膽,雖然只是啤酒。 江雪螢喝了一口,鼓起勇氣,繼續: “不管怎么說,都是我做得不好,你應該也挺困擾的?!?/br> 她其實想解釋一下葉甜聆的事兒,比如說她為什么會同意,又比如說葉甜聆之前怎么找到她的,但隱約覺得池聲估計不愿意聽。 這人性格挺明確的,你別來煩我,我也別來煩你,對別人的事兒一概不感興趣。 也是她干這事兒的時候欠缺了考慮,她干的這事兒程度其實和別人擅自把聯系方式給了她不感興趣的男人一樣的。 更別提騙人去二號樓前被表白了。 她說話的時候,池聲又給自己啟了一罐,淡淡問: “那你這回又打算怎么道歉?!?/br> “我不知道?!毖┪炚f到這里,忍不住攥緊易拉罐,內疚也在這一刻升到頂點, 她強迫自己不避開視線,誠懇地詢問苦主的意見,“你沒什么表示嗎?” “表示什么?”池聲的語氣之平靜,不知道還以為在陰陽怪氣,“我覺得你說得挺對的,繼續?!?/br> 江雪螢抿了抿嘴巴,不自覺地望著池聲那根漂亮的食指,略長,修剪得當。 被酒液浸濕了,泛著瑩潤的光。 “江雪螢?!?/br> 可能是看她被堵得不上不下的,池聲靜靜地看了她兩眼,突然冷不丁地又丟出一句話出來。 “你跟葉甜聆關系很好?” 雪螢聞言一愣,有點慌了,“也沒——” “既然關系沒那么好,”池聲微微側頭,看著遠處的藍天和教學樓,語氣淡得仿佛被風一吹就散了,“虛與委蛇有意思嗎?” “喜歡她嗎?” “還是說你們之間是彼此利用的關系?” 這個問題太過直白尖銳,江雪螢動了動唇,沒開口。 “既然不是離不開她,又不是出自喜歡?!?/br> 池聲說著話的時候,微微垂眸,指尖隨意地輕點著,語氣淡得仿佛被風一吹就散了。 雖然很淡,但微啞縹緲的尾音,卻一個字接一個字,像一把重錘一樣敲在了她心底。 “不是什么社交女王,也不強求人見人愛。 那努力想得到每個人的認可和喜愛,竭力維持這種無用的社交,有意義嗎?” “不累嗎?” 說完這句話,池聲才轉過臉來看她, 但這短短三個字卻瞬間擊碎了江雪螢的鎧甲,她抿著唇干站了半天,也沒能駁斥他一個字。 因為。 池聲說得都是對的。 就算沒池聲,她跟葉甜聆也不是一路人,她們之間的氣場微妙地天然不合。 可能是見她一直沒開口,池聲頓了頓,又直接幫她把話說了, “什么都可以代送,情書也能代送?!?/br> 少年緩緩抬眼,言辭閑散輕佻,“你怎么不代她表白,代她當我女朋友?” 江雪螢:“……” 沒吭聲。 雖然不知道話題是怎么又拐到這里的,但直覺覺得這話她不能接,也沒法接。 “真不知道么?”他問。 心虛氣短,江雪螢難堪地避開視線,不自覺舔了舔干澀的唇角,也就沒有意識到池聲的眼神忽然變了。 酒氣四溢,或許是剛剛喝太多,已經醉了。池聲忽然一低眼睫,像是不耐煩再忍,微微傾身,長臂一攬,按住了她的后頸, 天旋地轉間, 江雪螢只覺得被一股外力帶著,倉惶跌入了池聲的懷里。他身上干凈的氣息爭相恐后地奔涌入鼻間,骨骼很硬,有些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