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檔里密密麻麻的字，她一個也看不進去。草草看了一遍，腦子里一片空白，甚至連基本情況都沒明白。

    她又拉到最上端重新看。

    剛看了兩段，手機又響起一聲提示音。

    蕭以南：【到了，幾樓？】

    林瑾站起身，回復：【我下樓吧?！?/br>
    寫字樓大廳，蕭以南穿著白色的襯衫和西褲，黑發垂在額前，眼神冷倦，依靠在墻邊。

    手里拎著的保溫食盒跟他冷淡的氣質格格不入。

    ……

    “帥也沒用，一看就是給老婆送飯的啊?！?/br>
    好幾個年輕白領從他身邊路過，又竊竊私語地轉回頭，多看他幾眼。

    林瑾快步走過去。

    蕭以南抬眸，把食盒遞給她，嗓音低沉：“下班跟我說一聲，別太晚了?！?/br>
    林瑾抿唇，點了下頭：“好。不過你可能已經睡了?！?/br>
    蕭以南眉梢微動：“你能回去加班嗎?！?/br>
    林瑾馬上道：“就在律所吧...回去可能效率低?！?/br>
    蕭以南“嗯”了一聲。

    -

    林瑾在工位上吃完晚飯，馬上打開文檔。

    她居然在工作的時候走神了！眼睛看著材料，腦子里卻想著別的事。

    她這幾天的狀態都太不對勁了。

    閑著的時候會想到蕭以南，晚上睡不著，也是因為想到蕭以南。

    林瑾甚至忍不住想見到他，卻又不得不去克制這種想法。

    那天跟他商量結婚的場面，她記得很清楚。

    蕭以南說過，他沒有談戀愛和結婚的想法，只是為了應付家里人，跟她領個證，然后各過各的。

    林瑾好不容易把注意力重新轉移到電腦屏幕上。

    一直到晚上10點，她走神頻率太高，心里一團亂麻，連一份完整的材料都沒看完。

    工作進行的如此緩慢，她卻還時不時去看表，莫名有點著急回家。

    過了11點，外面下起小雨。

    林瑾深吸一口氣，摁滅顯示器。

    她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林瑾拿出手機，找到蕭以南的聊天框，猶豫了很久。

    最后終于狠下心，她咬咬牙，發送：【我這里發生了一些比較特殊的情況?！?/br>
    林瑾先是輸了好長一段小作文，還說了諸如感謝他的這種告別語。

    她回看，又覺得沒必要，全部刪除，只留下言簡意賅的兩句話。

    【我們去離個婚吧?！?/br>
    【這兩天忙完，我收拾東西搬家?！?/br>
    林瑾低頭，看著剛才發出的三條消息，突然鼻子一酸。

    但沒其他辦法，只能及時止損。

    對面沒有回消息。

    已經11點多，蕭以南應該已經睡了。

    又坐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林瑾強忍住淚意，收拾東西。

    今晚肯定沒心思加班了，只能明天早起加快進度。

    她站起身，出門去了電梯間。

    剛下到一層，空蕩的大廳里，林瑾的手機響起。

    是蕭以南打來的語音電話。

    林瑾心跳加速，眼眶又不受控制地紅了。

    她猶豫很久，接起來。

    蕭以南的聲音跟平時不太一樣，很沉很沉：“你在幾樓？”

    林瑾聽到，覺得這聲音好像不止在電話里。

    她往一個方向看過去。

    蕭以南披著件大衣，手機貼在耳側，表情非常冷。

    他也看到了林瑾。

    林瑾抿了下唇，馬上低下頭。

    剛才還能忍住，這會兒看到人，淚水已經在眼眶里打轉。

    蕭以南快步走過來，一把抓過她的手腕。

    林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路拉著出門，然后被拉進了他車的后排座椅。

    外面飄著小雨，兩人都沒打傘。

    蕭以南坐在她身邊，應該剛洗完澡，身上的檀木香很重。

    他面無表情，像是在壓抑什么情緒，看著林瑾，沉聲問：“為什么要離婚？”

    林瑾張了張口，她很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緒，卻怎么都控制不住。

    黑漆漆的車里，四周有雨聲，她的眼淚也像雨一樣，不停往下掉。

    蕭以南眉頭蹙起，聽到她悶悶的哭聲，加上剛才那條信息，就像是有小刀在他心上反反復復地扎。

    他沒再問，伸手把林瑾抱進懷里。

    跟上次不一樣，林瑾像是觸電一樣，馬上推開他，掙扎著想和他保持距離。

    蕭以南再問一次：“什么特殊情況是必須要離婚的？”

    “你跟我說?！?/br>
    林瑾抬起頭，帶著淚花的眼睛看向他，想說點什么，卻又說不出口，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應該怎么說。

    蕭以南看她這樣子，又煩又心疼，壓著脾氣沉默一會兒。

    “領證之前，我們確實說過，如果誰有離婚的要求，另一方不能拒絕?！?/br>
    “但我現在后悔了，你先說，我看能不能解決?！?/br>
    車里安靜了好一會兒，林瑾不敢看他，低著頭，聲音哽咽：“對不起?！?/br>
    “當時我以為我有工作就夠了，也不想結婚，不想談戀愛，因為沒想過會喜歡誰...”

    “但是現在...”林瑾沒說出口，停頓了一會兒。

    她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第一次講話毫無邏輯。

    “我覺得這種情況下，我再跟你住一起，低頭不見抬頭見，我真的會越來越難受?！?/br>
    “這幾天我晚上睡不著，白天工作也心不在焉，本來能今晚寫完的法律意見書...現在連個開頭都沒寫出來。如果以后一直這樣，我工作也會受影響?！?/br>
    “可能你不理解，但是我沒你那么有錢，工作對我挺重要的，我還有個房貸要還。好不容易才進來這個律所，我不能接受自己一直是這種狀態?！?/br>
    “跟你離婚之后，見不到面了，我慢慢調整應該就好了?！?/br>
    “家里那邊，就說是我想離婚，跟你沒關系?！?/br>
    ......

    蕭以南皺著眉聽了半天，等林瑾停下來，他聲音更冷地問：“你的意思是，你喜歡上誰了，所以要跟我離婚？”

    林瑾低著頭不說話，又開始掉眼淚。

    蕭以南揉揉眉心，深呼吸，感覺真的要被氣吐血了。

    怪不得。

    半晌后，他看著林瑾，沉聲問：“你喜歡誰了？”

    空氣又陷入安靜，林瑾低低的抽泣聲顯得格外刺耳。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不差多一個字。

    好一會兒后，林瑾垂著頭，聲音帶著很重的哭腔，音量很小。

    “你?！?/br>
    蕭以南神色瞬間僵住，他怕自己聽錯了，低頭看著她，聲音很啞，氣息有些不穩。

    “你、喜歡我？”

    林瑾沒再說話，但幾秒后，哭著點了點頭。

    蕭以南再也沒法克制自己的情緒，伸出手，重重把她按進懷里。

    他另一手探向她的后腦，貼上她的唇，像是在發泄什么情緒，很重的啃咬著，探進她的齒間，有淚水的味道。

    林瑾也懵了。

    她不確定這個吻的含義，但心里隱隱有種期待。

    不知過了多久，蕭以南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外面的雨漸漸變大，雨滴啪嗒啪嗒砸在車頂上，車窗上也布滿水痕，窗外的夜景逐漸變得模糊。

    “林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