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說小爺的壞話? 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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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的面具已經取下來,隨意地掛在指尖,背靠著欄桿手肘擱在上面,側著身子扭頭往下看。另一人面上還帶著青面獠牙的面具,正身彎著腰趴在上頭,目光也落在一樓大堂的圓臺子旁。 “老梁,你覺得京城好還是這里好?!?/br> “這里吧?!绷捍貉邔⒚婢呗谥讣庑?,微微垂著眼,“這里熱鬧?!?/br> 吳成運咂咂嘴,“我覺得也是?!?/br> “這幾日你去給我找只帶崽的母狗?!绷捍貉吆鋈徽f。 吳成運古怪地看他一眼,“別使喚我做一些奇怪的事?!?/br> “反正你也總閑著?!绷捍貉哒f。 連著三聲鑼響,陸書瑾走上了圓臺。 “小公子,自行挑選花燈?!敝心昴凶诱f道。 “猜中二十盞,便得二十兩,可為真?”她又問了一遍。 “自然?!蹦枪媚锘氐?。 陸書瑾便上前隨手挑了一盞花燈,轉頭沖坐在旁邊的姑娘露出個笑容。 吊在頂上的各種花燈落下的光照在她桃花色的衣衫上,將人鍍上一層瑰麗的紗衣,暈開眉眼的稚氣,襯得她的面容相當漂亮。 那姑娘晃了一下,愣住。 蕭矜看在眼里,沉著一張臉,嘟囔著:“猜燈就猜燈,她亂笑什么?” 蔣宿用鼻子嗅了嗅,說道:“蕭哥,你怎么出門游燈會,還隨身帶著醋呢?” 蕭矜反問:“我還帶了跌打藥,你想不想頂著一張豬頭臉出去?” 第70章 上元節(2) 陸書瑾聽了這個規則之后發現, 這場猜謎招婿,其實就是用另一種方法賺銀子的把戲而已。 專門吸引那些好色且貪圖利益,心懷不軌之徒獻上自己白花花的銀兩,蔣宿就算是其中一個。 本來這種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賺錢方法也不算什么, 只是陸書瑾瞧著蔣宿模樣可憐, 想著把他的那十兩拿回來而已。 她將第一個燈謎翻了個面, 就見謎語寫在背面上:飛書錢塘春已去。 這種題目對她來說頗為簡單, 幾乎是掃一眼,就已知道了答案, 她將花燈遞給旁邊的中年男子, 卻不承想坐在旁邊的姑娘突然站起身,從她手里接過, 對她怯怯一笑, “公子可猜出來了?” 陸書瑾并未察覺出有什么異常,只道:“鴻江之夏?!?/br> 那姑娘將燈謎下方黏著的紙撕去, 露出的謎底與陸書瑾所言一致, 她笑道:“答對?!?/br> 蔣宿站在下面,小小歡呼了一聲,而后抓了一把蕭矜的手臂說道:“蕭哥, 你說咱們能不能靠陸書瑾在這發家致富???” 蕭矜沒說話。 蔣宿又道:“你瞧那美人對陸書瑾笑得多開心,莫不是瞧上陸書瑾了?我聽旁人說這酒樓的東家只有這么一個女兒,誰當了老東家的女婿, 這酒樓日后便是誰的, 若是陸書瑾愿意當贅婿,往后那是不愁吃穿了?!?/br> 要不怎么說他是個沒眼色的東西呢, 都沒發現蕭矜的臉黑成鍋底了, 一張嘴還叭叭個不休, 盡往蕭矜的心尖上踩。 蕭矜沒好氣道:“就這么一棟破舊樓,能值幾個錢?” “話不能這么說?!笔Y宿說道:“你瞧瞧陸書瑾以前剛來海舟學府的那股子窮酸模樣,就差把‘窮得要死’四個字寫在臉上了,蕭哥你看不上這酒樓,陸書瑾可未必瞧不上?!?/br> “此事絕不可能?!笔採娴?。 蔣宿嘖了一聲,“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蕭哥你偶爾也行善積德,做些好事吧?!?/br> 蕭矜實在忍不了了,一把就捏住了他的豬嘴,惡狠狠道:“你見過那種鹵好后的豬耳朵是如何擺盤的嗎?” 蔣宿露出疑惑的目光。 蕭矜道:“就是將整片豬耳朵切成一條一條的,然后整齊碼在盤子上?!?/br> 蔣宿扭了下,從他的手里掙脫出來,關切地問道:“蕭哥你想吃豬耳朵了?” 蕭矜就笑著說:“不,我是說你若是再說廢話,你的嘴就會變成豬耳朵那樣?!?/br> 蔣宿趕忙抿住嘴,表示自己不會再說一句話。 就這么幾句話的工夫,陸書瑾已經在上面解了八道燈謎,她摘一個燈,便解一道題,速度很快,??x?并無錯誤。 十個燈謎解完時,那中年男子問她是繼續摘燈,還是就此領了十兩銀子作罷。 陸書瑾道:“繼續?!?/br> 中年男子道:“若是繼續摘燈,那么再解三盞則得十一兩,解五盞則得十五兩,解十盞則得二十兩,倘若未解到規定燈數便解錯,那邊所有銀兩皆不得,還要補交十兩,公子可想清楚了?” 陸書瑾從容點頭。 下面兩排的燈都是些簡單的問題,已經被陸書瑾解完,再往上的燈謎則是為了賺銀子而故意刁難,但對陸書瑾來說并不算是什么難事。 有些人學識淵博,但對上這種生僻的燈謎未必能夠解出,而陸書瑾曾經研究過一段時間的燈謎,對此有些信心。 畢竟過去的那么多年里,每一個上元節她都在自己那間小屋中,總要找些娛樂來填補自己那孤寂而無趣的生活。 眼看著陸書瑾一盞盞將燈摘下來,一道道解出謎底,臺下的人歡呼叫好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中年男子的臉上也越來越掛不住。 蔣宿憋了那么一會兒,終于憋不住了,沖上面大喊,“陸書瑾!快快將二十盞燈拿下!” 蕭矜被他吵得左耳朵嗡嗡響,一巴掌拍到他后腦上,將他攆到一邊去。 陸書瑾將十五盞燈解完時,整個架子上的燈已經沒有了。 那姑娘從下人手中接過一杯熱茶,轉手遞給她,微笑著道:“公子先喝口茶歇一歇,我們即可將燈補上?!?/br> 陸書瑾并不口渴,拱手婉拒,往旁邊走了兩步等著他們補燈,期間往下掃了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蕭矜。 他個子高,面上又戴狼面具,站在人群中相當顯眼,陸書瑾一眼就看到了他,彎唇對他笑了笑。 隔著約莫十來步的距離,這個笑容被頭頂上的燈染上了曖昧的顏色,仿佛一支包了軟頭的箭,直直射中蕭矜的心臟。 頓時一股春水在心中蕩漾起來,將他的心泡得軟綿綿的。 蕭矜很想問問別人,只有他一個人覺得陸書瑾的笑容很好看嗎? 蔣宿瞧在眼里,明知道是找打行為,卻還是湊到蕭矜身邊,說道:“蕭哥,怎么你這會兒不怪陸書瑾亂笑了?” 蕭矜睨他一眼,“怎么著,有人這么對你笑嗎?” 蔣宿立馬嘴硬,“誰說沒有?多了去了?!?/br> 蕭矜攥著拳頭要打他,蔣宿趕忙往前溜了幾步,擠到另一邊去。 剛站定,就覺得東西砸在了他的后腦勺上,他往頭上擼了一把,回頭瞧了瞧蕭矜。 以為是蕭矜拿東西砸他解氣,便沒有計較,誰知剛扭頭回去沒多久,頭上又砸了個東西,是個小玩意兒,應當是小石子一類,砸得微微有些痛感。 他又回頭,說道:“蕭哥,你砸一下差不多得了?!?/br> 蕭矜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他一眼,“你怎么就那么多話呢?閉上嘴老實一會兒!” 蔣宿被兇了,只好老老實實站好,結果正瞧著陸書瑾解第十六道燈謎的時候,又有石子往頭上砸。 他這下真的怒了,扭過頭想與蕭矜好好說道一番,結果發現蕭矜已經不在那處,換了個位置去了斜前方。 蔣宿頓時二丈摸不清頭腦,他分明是感覺到有人砸他的,不是蕭矜還能誰? 他踮著腳往后巡視了幾圈,沒看到一個熟悉面孔,結果又是一個石子砸在腦門上,他當即勃然大怒,捂著腦門怒而抬頭,尋思是誰那么不長眼,逮著他欺負。 結果這么一抬頭,就看到二樓的欄桿處,站著兩個人。 一人趴在欄桿上,手里隨意地顛著手中的石子,那正是方才砸他的罪魁禍首,但他臉上戴著面具瞧不出真容,與蔣宿對上視線之后也絲毫沒有被逮到的心虛,反而是露出個笑容來,對他招手。 蔣宿剛想罵他,眸光一瞥,就看到那人旁邊站著的竟然是梁春堰。 梁春堰反身靠在欄桿上偏著頭看他,手里慢慢轉著面具。 人前見到蔣宿的時候,他臉上總是掛著溫柔和善的笑,但是一到了人后,那張臉就很是淡漠,眸子里沒有什么情緒。 蔣宿嚇一大跳,臉色劇變,只覺得他是撞了鬼。 這會兒也沒什么被砸的怨氣了,甚至想裝瞎子,將頭扭回去,裝作沒看見這倆人。 但梁春堰沒給他機會,沖他招了兩下手,示意他上樓。 蔣宿豈敢不從,轉頭看了眼蕭矜,便從人群中橫過,到了樓梯處往上,來到了梁春堰與吳成運面前。 梁春堰十分客氣,說道:“借一步說話?!?/br> 蔣宿想回一句能不能不說,但沒有那個膽量。 三人隨便去了二樓的一個上了鎖的房間之中。那門鎖在梁春堰的手里跟棉花似的,蔣宿見他好像就是輕輕一摸,鎖就斷開了。 進去之后反手關上門,吳成運摘下面具,點了屋中的燈。 外頭還是喧鬧的,只是到底隔了一扇門,那些吵鬧的聲音被降了許多,顯得屋子里頗為安靜。 吳成運不坐椅子,翻身上了桌子盤腿而坐,見蔣宿縮著腦袋的樣子有些滑稽,就道:“別緊張,我們若是要殺你,不會選在人那么多,且你又在蕭矜身邊的情況下對你下手,否則事情不好處理?!?/br> 蔣宿訕笑道:“哪能呢,二位一看面相就是大好人來著,不可能會亂殺無辜?!?/br> 這馬屁拍了等于沒拍,兩個人面上一點變化都沒有。 梁春堰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家養狗嗎?” 蔣宿愣了一下,說:“沒有?!?/br> 梁春堰道:“上回說你若是將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就將你蔣家上下屠盡,連狗都不放過,但你家若是沒有養狗,豈非我食言?改日我就送你一條?!?/br> “這……不用了吧?!笔Y宿有氣無力道。 梁春堰道:“我從不食言?!?/br> 吳成運翻了個白眼,暗道難怪他方才讓自己去找條帶崽的母狗,原來是要送給這小子。 一個要求,折騰兩個人,心眼是真壞。 蔣宿摸了摸后脖子,沒再吭聲。 眼前這兩個人是實打實的殺人不眨眼,且看起來又喜怒無常,誰知道會不會哪一句話惹了他們不開心,悄無聲息就給他抹了脖子。 一時間他又埋怨起喬百廉來,心說喬院長這到底是上了年紀,眼神不好使了,統共就招了三個寒門學子,其中兩個是大壞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