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易變 第130節
林晏攥緊了拳頭,咬緊牙關,“卑鄙,你當初扮做女人接近我,就是為了挑撥我與南樂的關系。如果沒有你,如果沒有你,我與南樂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br> “不然呢?林公子總不會自作多情到真以為我接近你是喜歡你吧?林公子對自己的魅力未免也太自信了一些?!?/br> 沈庭玉抬手示意侍衛將人拉起來,他一面哈哈大笑,一面抬起腿狠狠一個鞭腿踢在他的腹部,“當初捏著鼻子對你說出那些話,我可是自己都快惡心吐了?!?/br> 林晏彎腰,嘔出了一口血。 可身上再痛也不及心中的疼痛,他生出了徹骨的不甘與怨恨,死死盯著沈庭玉,眼底一片血紅。 他如同困獸一般掙扎著,似乎想要撲上來撕咬沈庭玉,“你奪人妻子。是我與南樂成婚在先。是你!你拆散了我們!” 沈庭玉抬抬手示意侍衛放開林晏。 林晏踉蹌著起身,攥緊拳頭沖上來,沈庭玉卻只一拳就將他砸的倒在了地上。 他踩著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碾著,“是你在先??勺叩竭@一步,難道不該怪你自己嗎?jiejie當初那般喜歡你,若你肯待她好些,若你真的待他一心一意,我就再是百般手段又怎么可能拆散你們?!?/br> “jiejie給了你多少次機會,你自己不珍惜啊?!?/br> 南樂帶著雪瓊找了一處陰涼些的宮殿,將孩子哄著歇下。 趙小虎便一腦門汗的進門,她不敢直接找南樂,只能焦灼的立在大殿門口,眼巴巴的望著南樂。 南樂起身走出里間,小心翼翼的合上門。 她心知趙小虎的來意,還是抬眸問道:“怎么了?” “娘娘。您快去勸一勸吧。陛下快要將林晏打死了,死他一個人倒不要緊??刹还茉趺凑f他也是南朝的使節。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呢。這要是真死了,那……傳出去可太不好聽了?!?/br> 南樂眉心微蹙,思量片刻,開口卻是拒絕,“我就不去勸了?!?/br> 她要是真去為林晏求情,無異于火上澆油。沈庭玉就算一時答應她放人,私下也會用別的手段要林晏非死不可。 趙小虎一怔,她沒想到南樂會拒絕,凝神去看南樂只覺得這位好像也變了一些。 當初南樂還為沈庭玉對林晏動手而發火呢,現在反應這么平淡。 也可能是真的討厭林晏,恨透了他。 可是……南樂不是失憶忘記了林晏過去做的那些事情了嗎? 她移開目光,不敢再想下去。 “你也別去勸了?!?/br> 南樂招呼一旁的小宮女,“你替我去找陛下。告訴他午膳好了,讓他趕緊回來一起吃飯?!?/br> 趙小虎遲疑道:“這,這能行嗎?” 南樂走到桌邊坐下,“不知道?!?/br> 讓趙小虎沒想到的是,沈庭玉竟然很快真的回來了。 進門時,他面無表情,周身縈繞著一股低壓,冷冷的掃了一眼趙小虎,在桌邊坐下,什么也不說。 趙小虎被看得脖頸發涼,趕緊退了下去。 “我知道你今日見林晏為什么這樣生氣?!?/br> 南樂嘆了口氣,拿起湯勺舀了一小碗羊湯放在他的手邊,“但不論怎么說人是你請來的,總要好好送回去。如今你貴為人主,也該知道不給人留話柄的道理?!?/br> 沈庭玉神色一變,一瞬間心緒復雜。 有幾分委屈,又有些鼻酸,還有些難以言說的如釋重負與酸澀。 他抬眼看著南樂,眼底微紅,“jiejie已經想起來了是不是?” “是。大婚那天早上就想起來了,一直想告訴你,但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br> 南樂看著他的眼睛,“這一年多,你讓我每一日都過的很歡喜。辛苦你了。玉兒?!?/br> 作者有話說: 馬上就結局了,接下來就是修修文,可能會不定時掉落番外。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咧? 第九十七章 趙小虎本來還在擔心沈庭玉會大發雷霆大開殺戒, 或者沈庭玉會與南樂迎來第一次爭吵……雖然她也很難想象他們兩個吵起來的樣子,而且如果他們兩個真的吵起來, 恐怕選項就會回歸到前者沈庭玉大發雷霆大開殺戒。 沒想到第二天, 沈庭玉居然一臉的如沐春風,不用人勸,揮揮手就將包括林晏在內的南朝使節都打包送走了。 趙小虎放下了提著的心。 至于這兩位之間有沒有吵架? 根本不必去問, 光看看沈庭玉的表情吧,看看他那個眉飛色舞,顧盼神飛的樣子, 就知道他和南樂的感情必定依舊如膠似漆。 如果說這個世上真的有掌管姻緣的神明,趙小虎一定是要虔誠的跪在神明面前,不為自己, 也要誠心誠意的為這祖宗求一個姻緣圓滿, 求他們夫妻二人永結同心白頭到老。 · 北靖新帝自登基起,多次親征,數次南下,晝夜不解甲胄, 親冒矢石, 手刃數敵。 如此勵精圖治之下,短短五載竟將北靖的疆土拓展數倍, 盡取中原, 使動蕩不安百年的北方再一次迎來了統一。 與此同時, 南朝自渝州一敗,朝中也涌現出一批知恥后勇的主戰派,以三州刺史林晏為首。他們緊鑼密鼓的收攏流民, 訓練新軍, 力主北伐。 北伐之謀, 并非一帆風順。內相華箬就對此持反對,朝堂之上兩方對峙,爭執不休。幸好有太后居中調停,起初還算平穩。 但自兩年前太后病逝,朝堂上兩方的爭斗愈發激烈,已經開始見血,不過很快一切爭執都終結于那年的春天。 內相華箬在新京的街頭遇刺,行刺者乃是江左有名的豪俠。 他殺人而無懼,當街慷慨激昂的長呼,‘太后臨崩,把箬臂,屬以后事,此言猶在朝士之耳。而箬貴為太后兄長,圣人舅父,卻獨專權勢,于王室不忠,于人道不直,賣國求榮,事敵為兄,實為軟骨賊!人人得而誅之!” 一時被百姓引為義士,聲名大振。 華箬死,北士人人彈冠相慶,吳兆得拜丞相,林晏更進一步,得以取代華氏子弟,出鎮京口要地,把持重鎮,扼守新京門戶。 沒過多久,華玉生叛,率強軍攻逼新京,朝野危懼。 值此危急存亡之際,只有林晏挺身而出,征發金麟奴,自請討之。 幼帝感激涕零,委以重任,加大司馬,授加黃鉞,班劍武賁二十人,奏事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都督中外諸軍事。另封寧安公,邑萬戶。 林晏一舉擊敗華玉,次年升任太傅,又拜丞相。 皇帝年幼,一時之間南朝國政皆委于林晏之手,朝堂之上的士族門戶勢力大變,北伐已經是弓在弦上。 而這一年北靖蕩平江北,徹底將北方收入囊中。 新京,六月微雨。 吳府前的石獅子身上的白花被雨水打的濕淋淋,長風吹過,兩盞寫著‘奠’字的白燈籠在風中一晃,燈籠里的燭火熄滅。 一輛又一輛的馬車緩緩駛進長街,停在吳府的門前,小廝小心翼翼的攙扶著胡子花白的老者走下車。 今日是故相吳兆的葬禮,按理來說朝中的重臣都該來吊唁,但奇怪的是來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已經退隱辭官的老臣。 又是一輛馬車停在吳府的門前,門房見馬車上沒有徽記,十分平常,有幾分不耐。 未及他開口驅趕,一道黑色的長影走下馬車,腰間金刀在晦暗的天色下刺得門房渾身一顫。 來者一身簡樸的黑袍,神色倦怠,長眸掃過似乎對一切都意興闌珊,整個人看起來消沉而淡漠。 門房結結巴巴的支吾道:“林,林相……” 林晏跨入吳府的門檻,數十黑衣勁裝的青年緊隨其后。 靈堂之上,吳寧見到林晏,變了臉色,“林晏,我們沒有邀請你!你來做什么!” 堂中賓客見到林晏,皆是神色難看。 林晏伸手拿起一把香,點燃之后,對著堂上吳兆的棺木躬身一拜。 “吳相的提攜之恩,小侄萬萬不敢忘?!?/br> 吳寧尖聲道:“既你明知我父親有恩與你,為何還要恩將仇報!” 林晏聽到這樣的叱責,神色淡淡,緩聲道:“吳相與我有恩是私,為人臣卻不能不因私廢公。圣人年幼,我已多番勸之,但……” 他這般不緊不慢的態度,更是激得吳寧怒火中燒。 正是因為林晏總是這般在叱責與羞辱之下都面不改色,忍耐順服,好似已經消沉的沒有任何脾性的樣子,他們才會小瞧了他。本以為是家畜,卻不想是嗜人的猛虎。 他大聲打斷林晏,“你胡說!林晏你這個亂臣賊子!你如此濫殺朝廷重臣,跋扈專權,難道不怕遺臭萬年嗎?!你殺了這么多的人,難道不會晚上做噩夢嗎?!” 林晏勾唇一笑,似譏似嘲。 做噩夢? 吳寧必然不知自那一場大火之后,他便再沒有一日好眠。 這么幾年來,他活著只為了一件事。 北伐。 為了這一件事,就算萬人唾罵,遺臭萬年,將自己的自尊,自己的一切都碾碎也再所不惜。 說為萬民太假,他所為只一人。只為了奪回自己所失去的妻子。 林晏漫不經心的將線香插進香爐,站直身體,目光掃過堂中眾人。 “諸位今日倒是來齊了,也省的我一個個的再找。當初你們既然將我兄長陷于死地,奪去國公之位,便實在該將事情做得漂亮些,一并將我滅口才是?!?/br> 眾人面色慘白,膽小的已經兩股戰戰,跌倒在地。 “昔存我,今我必滅汝三族?!?/br> 他轉過身,一抬手,“動手吧?!?/br> 雪白的靈堂上一片鮮紅的血色,慘叫聲不停。 林晏緩步走出靈堂,抬頭,目光陰鶩遙遙望向北方。 幼帝下詔,使林晏北伐,百官于城郊相送。 林晏率眾渡江,先攻太山,三戰三捷,士氣大振。 沈庭玉聞訊,親御六軍南下而攻太山,一路摧枯拉朽如烈焰。 另點大將遣齊云戰艦數百,自淮入江,直攻江南,勢如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