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易變 第46節
白霧深處,少女綺麗的面容沾著水珠,愈發嬌艷欲滴,嗓音低啞,聲調隱約與平日有些不同,只是這一點不同南樂已無心去分辯。 “jiejie。你怎么進來了?!?/br> “方才,我,我,敲門讓你提水?!蹦蠘方Y結巴巴的說了半句話,勉強定了定神,“這水再不用就涼了。我幫你倒進桶里?!?/br> 她說完就后悔。 后悔自己好心多事將水拎進來,這會兒還胡說八道要幫人家倒水。哪壺不開提哪壺,一點都不會說話。 多半,沈玉還是會拒絕的吧。 沈庭玉捏著木桶邊緣的手指輕顫,他目光望進她的眼底,用那種暗流涌動的視線。 南樂聽見自己心跳,有些不同尋常。 她慌亂的沒來由,多讓他看一刻,就更慌張一些。 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緒,只心底哀求著他快些拒絕。 只要他說一句不用了,她就能大大方方的離開,逃離這個叫人尷尬,讓人變得奇怪的境地。 “好?!?/br> 他說了一聲好。 慈愛的好jiejie便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每向前走一步,每靠近那張光艷得讓南樂不敢多看的臉一些,都更讓她緊張一些。 短短幾步,讓她走得好像刀山火海。 南樂想要拖延,可就這么一點距離實在沒有拖延磨蹭的余地。 作者有話說: 希望這兩天的劇情能讓大家快樂一些哈哈哈哈 第三十五章 “jiejie, ”他手下稍一用力,從浴桶中撐起身體, 露出赤條條的上身, 慢慢站了起來。 從未有一次,沈玉給她這樣一個將他看清的機會。 清瘦的雪白肌理,臂膀纖細但隱約可見結實肌rou線條, 卻只是薄薄一層,絕不過分,胸口平坦得徹底, 找不到一點該有的弧度,窄腰不見一點贅rou,反倒因為皮膚太白, 腰跨側處的青筋隱約可見…… 再往下的地方, 便是姐妹也不該看。 南樂狠狠閉眼,不敢再亂看。 可方才一眼所見仍在眼前,并不是她印象中柔弱單薄的少女軀體,從肩到腰一點不柔軟, 線條堅硬嶙峋, 生機勃勃。 她心中隱約生出一點古怪,但很快那點古怪便被羞澀壓過, 未及細想。 在船上剛將人拖上船時, 她也曾為他脫過上衣。 那時, 她根本不敢多看。 分明都是女子,嘴上說過不知道多少次要一起洗澡,真正到了這時。 南樂發現自己還是照舊克制不住的羞澀, 倉皇, 慌亂。 南樂尚未理清思緒, 閉著眼睛,手上已經匆匆用力抬起水桶。 沈庭玉看著她,目光,嗓音愈發低沉,“jiejie,你睜開眼睛,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 未及他開口說完,南樂手一慌,手中的熱水迎著沈玉澆了下去。 沈庭玉被澆得重新跌回木桶。 他在水中抬起頭,雪白的肌膚一挨著尚冒著熱氣的水,便立時騰上緋紅。 南樂手一抖,驚醒過來,睜開眼睛,木桶從手中落地,水濺了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你燙著了吧?” 指尖輕觸肩頭guntang的肌膚,他渾身一顫,分明想躲卻又乖巧的伏在她掌下,嶙峋堅硬的脊骨一寸寸彎曲,收入水底,隱沒于細細的一寸窄腰。 南樂無法理清心頭突然涌現出的陌生燥熱是為何,她呼吸亂了,被燙著一般飛快收回手,驚慌失措的后退幾步,匆匆推門出去。 在她身后,他伏在木桶邊,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聽著哐一聲關門的巨響,才慢慢收回目光。 他落寞的低垂著長睫,一點點縮回木桶,額頭抵著木桶,像只失魂落魄的妖。 沈玉乖巧伏在她掌下的畫面仍在眼前打轉,那雙眼,勾魂攝魄,好像拉扯著人的心魂,將好好的人變成鬼,大色鬼。 掌心好像還殘存著沈玉肩頭肌膚guntang的溫度,殘存著他身上的水珠,南樂心下紛亂極了,反復將手在斗篷上擦了擦。 站在廊下吹著冷風,輕輕拍著自己發燙的臉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要把沈玉冷玉般的身子從腦袋里拍出去。 明明都是女子,但沈玉漂亮得她這個做jiejie都招架不住。 但沈玉本就是這世上第一等的美人,她再沒有見過比沈玉更完美漂亮的姑娘了,為沈玉神魂顛倒也……大概是正常! 正常什么啊,南樂暗暗唾棄自己。 她拼命想要找點沈玉的缺點,但找了半天。 若非要說沈玉身上有什么瑕疵,無非,也就是,也就是胸口太平。 可這樣的瑕疵在他身上又有什么要緊! 片刻后,南樂冷靜下來,一面擰著自己濕淋淋的袖子,一面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她可真是沒出息。 還逗著人家要一起洗澡,這添個水都夠快要了命了。 想到這里,南樂又有些悔恨。 她一向是特別想要給沈玉最多最周全的關照,但凡有什么地方沒有關照到,讓她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一個給予照顧的機會,她一定要悔恨的罵自己幾句。 南樂罵完自己。 冷風徹底將體內的燥意去了,又將部分沾了水的衣服凍得硬邦邦。 她這才抱起那個盒子,隔著門跟沈庭玉告別,緩步回了隔壁自己的院子趕緊去換一身干凈衣服。 聽著腳步聲已經遠去,沈庭玉從木桶中站起身,擦凈身上的水珠,一件一件的披上衣裙。 “滾出來?!?/br> 小窗被一只手從外推開一點,先伸進來兩只手臂,繼而擠進來半個身子,最后整個人才一點點全部擠了進來,結結實實哐的一下砸在了地上。 沈庭玉冷笑一聲,“不過數日,功夫竟懈怠至此?!?/br> 趙小虎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嘿嘿一笑,“功夫到沒有懈怠,就是最近無所事事,又實在吃的好了些,難免胖了些。殿下,這十日又到了,您看?” 沈庭玉面無表情的看了她半響,看得趙小虎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眼中生出恐懼,額上沁出一層冷汗,再不敢胡言亂語一句。 她干脆利落的俯下身子,叩首于地,“屬下近日的確懈怠,但殿下有命,屬下無所不從,忠心蒼天可鑒。請您明示。屬下到底何處做錯了?” 太子東宮多的是美婢,但趙小虎知道這祖宗根本不喜歡有人近身侍候。 便是她們這等已經跟了他數年的人,也不過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沒有一個能時時刻刻隨侍身側。 這祖宗根本不要奴仆的周到侍候,他分明更喜歡獨來獨往。 趙小虎想了半天,不明白自己這是哪里招惹了這小祖宗的不高興。 她這些日子可沒有來打擾他,半點都沒有壞他的好事,方才也是老老實實的蹲在窗戶外面,沒有亂看不該看的東西。 她這樣跪了許久,沈庭玉卻仿佛根本未曾看見這么一個大活人。 他立在燈影下,玉手執木梳,細細打理著一頭青絲。 浴室內只有水落在地上的滴答水聲,安靜到詭異。 每一滴水都像是在為她的生命做倒計時。 趙小虎的額頭觸地,一顆心都揪緊了,只覺得今日這位祖宗似乎尤其的心情壞。 片刻后,沈庭玉將梳順的長發束起,嗤笑了一聲,“無所事事?好一個無所事事?!?/br> 趙小虎匆忙改口,低三下四道:“我說錯話了,不是無所事事。向陽關那邊傳了好信來,我按著您一早的意思,替您寫了回信。 這幾日小的將城主府盯得密不透風,襄州那位賀公子雖然盯不過來,一個人眼睛不夠用,但也留了人手一直盯著。 至于劉難敵,他們只那一日進了城,很快就出城,進了山林遁去,再無蹤跡?!?/br>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抬起頭觀察沈庭玉的神色,“屬下可是把您的話記在心里,每日查著進出的人。不過城中只有往外逃的人,絕沒有心懷意圖者再進入,一切都如您所料。屬下……還是不明。屬下究竟做錯了什么?” 沈庭玉臉上明明在笑,那笑容天真又燦爛,但卻讓趙小虎愈發的毛骨悚然。 “這一院子的男人,你是沒看見?” 沈庭玉會專門提點,那就一定是有什么異常的。 趙小虎一面提心吊膽,一面滿頭大汗的冥思苦想,“看見了,都是船幫的人手。這些人早就在城中了,只是些水手,平日里沒有什么……等等,不對?!?/br> 忽然,趙小虎意識到什么,一掌心的冷汗,幾乎癱倒在地,“這些人我沒有查過,他們平日里在城中做事。我只想著他們不過是些無賴流氓從沒有仔細查過,是疏漏了?!?/br> 沈庭玉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兇戾難言,壓得趙小虎渾身都繃緊了,每一根汗毛都豎起來,控制不住的顫抖。 “南朝的水軍就在眼皮底下竟一點端倪都沒瞧出來,你這雙招子要留著沒用乘早剜了?!?/br> “南朝的人?他們竟是南朝的水軍?” 趙小虎的心臟幾乎跳出胸口,她不敢抬頭,只能死死盯著面前的一灘水洼。 水洼上映出少年模糊而艷麗的影子。 他的聲音冷淡,含著幾分譏諷,充滿壓迫感,“不一定是水軍,但一定是南朝的人。而且是衛家養出來的人。你今晚大可一試,衛家的劍法你不會認不出來吧?” 趙小虎面上神色頗為復雜,半響,才悶聲道:“自然是,認得出來?!?/br> “這一丸藥吃了,你要是再出這樣的疏漏,該如何你心中清楚?!?/br> 沈庭玉甩出一枚朱紅的丹藥。 趙小虎撲過去一口叼住,囫圇吞下藥。 她看著沈庭玉,神色猶豫,半響還是忍不住問道:“殿下。若是這些人當真效忠于南朝,您的那位太子妃是不是也該處理掉……” 沈庭玉的眼神一瞬變得極危險,唇邊勾起一抹微笑。 他定定的看了她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