俋族人垂頭喪氣地走了。

    薛關河問：“掌柜的，這些玉石怎么處理？”

    總不能一直堆在院子里吧？

    陸見微想趁人不注意收進系統里，再借口是師門秘密取走的，以前也不是沒這么干過。

    她剛要開口，溫著之的聲音從二樓廊道傳來。

    “陸掌柜，要不要做筆生意？”

    陸見微脫口而出：“怎么做？”

    “溫某愿用一百萬買下這里所有的玉石，再雇傭商隊運往中原，你意下如何？”

    “你真的嫌錢多？”

    溫著之失笑：“我家中也有售賣玉器的店鋪，這些玉石經過匠人精心雕琢后，能夠賣出不低的價錢。我認識不少喜愛玉器的富貴人家，不愁銷路。陸掌柜，愿不愿意給我這個賺錢的機會？”

    七十萬換一百萬，大賺啊。

    陸見微沒有理由拒絕這筆生意。

    兩人立刻立下契約，簽字按印。

    “我需要聯系商隊，勞煩你等上一兩天?！?/br>
    “無礙?！标懸娢⑿χ{侃，“溫公子一下讓我賺了三十萬，別說一兩天，三四天也等得起?！?/br>
    溫著之笑望著她，“不敢叫陸掌柜久等?！?/br>
    首富言出必行，不過一日，便有商隊前來搬貨。

    來的是金刀商行，不僅帶來大量車馬，還有價值一百萬兩白銀的錢財。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阿扎密等人是陸見微親自出手壓制的，錢財悉數進入她的個人賬戶。

    存額接近兩千萬兩了。

    數額很夸張，但穿越道具的價格更夸張，若非這些武林豪門出手闊綽，她到死都攢不到返程的船票。

    趙瑞見狀，忽然就失去了出身大宗帶來的優越感。

    擎天殿，當世數一數二的宗派，與半隱世的逍遙宗可以說不分伯仲。

    他是擎天殿內殿長老之子，從小錦衣玉食，見慣了富貴奢華，從沒因為錢財困窘過。

    可在此時此刻，他竟生出奇異的羨慕。

    一個是客棧掌柜，一個是江南首富，委實讓他大開眼界。

    卞行舟不比他好哪兒去。

    武林盟固然是龐然大物，但因內部傾軋厲害，已漸漸日薄西山。

    他雖為紫微堂弟子，平時不缺錢花，卻也從未擁有過這么多財富。

    “陸掌柜?！焙者B雪帷帽飄飄地下了樓，歉意道，“昨日酒后無狀，多有冒犯，見諒?！?/br>
    陸見微笑瞇瞇道：“赫連姑娘性情可愛，怎能說是冒犯？昨夜休息得如何？”

    “甚佳?！?/br>
    “那就好?！?/br>
    “陸掌柜，”赫連雪叫住她，“冒昧問一句，你打算在滇州停留多少時日？”

    陸見微：“不定。赫連姑娘有事？”

    “陸掌柜是否也是為了‘故白頭’而來？”

    “我的確想要?！?/br>
    赫連雪說：“聽聞‘故白頭’生在繆族領地，由繆族高手看守，采摘不易?！?/br>
    “你想說什么？”

    “我們可以合作?！?/br>
    陸見微揚眉：“我為何要與你合作？”

    “繆族高手你或許不懼，但有數不清的蟲蛇甚至是蠱蟲，陸掌柜內力再高，也不一定能抵擋住漫山遍野的蟲蛇?！?/br>
    “你可以？”

    “馭使蟲蛇的人，我可以控制?！焙者B雪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種魔力，輕易令人卸下心防，“沒有蟲蛇打擾，陸掌柜會少很多阻力?！?/br>
    陸見微確實有些心動。

    赫連雪不僅可以控制吹笛人，其本身的“體質”也是個大殺器。

    蠱王遇到她都得退避三舍，更何況其余蠱蟲？

    她問：“如果摘得‘故白頭’，你打算怎么分？”

    赫連雪：“對半?！?/br>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陸見微忽地收斂笑意，“‘故白頭’本就是繆族之物，你我大張旗鼓地前去搶奪，與強盜有何區別？”

    赫連雪：“……”

    “可是，江湖素來如此，不論是什么靈物、靈藥或是神兵現世，都是誰搶到就是誰的?！壁w瑞說道。

    陸見微反問：“素來如此，便是對的？”

    “沒錯，”岳殊擰眉，“趙公子，你有強大的師門依靠，根本不了解被強盜屠殺滿門的慘痛?！?/br>
    趙瑞不解：“江湖本就是弱rou強食，就像你家陸掌柜從圣藥堂和俋族身上刮下那么多錢財，靠的不就是強橫的實力？”

    “你搞錯了因果?！毖﹃P河反駁，“是圣藥堂和俋族欺壓在先，掌柜的只是罰了他們銀錢，已經夠仁至義盡的了。倘若真如你所說，你和卞公子那日冒犯掌柜的，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br>
    卞行舟：“……”

    他可什么都沒說，不要帶上他啊。

    趙瑞一時語塞。

    他是“手下留情”的受益者，自然無法再說出“強者為尊”的論調。

    赫連雪突然開口：“陸掌柜之言，猶如醍醐灌頂，雪受教了?！?/br>
    “赫連姑娘言重了?！?/br>
    “陸掌柜，我自詡通讀話本，對你極為了解，卻根本沒有理解話本中的深意?！嗵炫畟b’不僅僅有幫人沉冤昭雪的俠義之心，還有打破陳腐規則的勇氣和定力?！?/br>
    陸見微：“……”

    不要再做閱讀理解了，真的過了。

    “你雖為八級武王，卻愿意為弱者考慮，從不仗著武王的身份傷及無辜，雪感佩至極?！?/br>
    “……”

    “陸掌柜，請受我一拜?！焙者B雪直接躬身行禮，極為鄭重道，“我日后定會向您看齊?！?/br>
    陸見微問：“綠蘿姑娘，你家小姐又喝醉了？”

    綠蘿無奈搖頭。

    她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裝太久了，本性已經壓抑不住了。

    “赫連姑娘，既然你已明白，合作之事便作罷?！标懸娢芈曊f，“我還有事，先回房了?！?/br>
    赫連雪：“等等，陸掌柜，摘取‘故白頭’雖是師門任務，但我如今已經想通了，不會再行強盜之事，也不能讓旁人搶奪他族之物，我想前去阻止?！?/br>
    “不論是強取，還是阻攔，你都可以自己決定，不用問我?！标懸娢⒘粝乱痪湓?，徑自回到房間。

    赫連雪立在原地沉默。

    “雪兒，那么多武者都去搶‘故白頭’，多咱們不多，少咱們不少，你不用如此自責?！壁w瑞安慰她，“江湖就是這樣的規矩，咱們并沒有錯?！?/br>
    赫連雪沒理他。

    卞行舟也勸道：“陸掌柜有陸掌柜的行事準則，咱們守咱們的江湖規矩。你我若不去，倒叫其他江湖客占了便宜，繆族還是守不住?！?/br>
    “閉嘴?！焙者B雪冷聲開口。

    卞行舟：“……”

    他的雪兒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赫連雪轉身，面向二人。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二人若想繼續行強盜之事，就不要與我同行了?！?/br>
    二人：“……”

    一邊是師門任務，一邊是心上人，到底該如何抉擇？

    “雪兒，師門并非派遣我一人，就算我不去，其余師兄弟師姐妹也會去?！北逍兄壅f，“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改變既定的規矩?！?/br>
    “規矩……”赫連雪倏地笑了，“宗門有宗門的規矩，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到處都充斥著所謂的規矩，我真的已經受夠了?！?/br>
    “雪兒？”兩人不明所以。

    唯有綠蘿微紅了眼眶，輕聲勸道：“小姐，我們回房吧?！?/br>
    赫連雪不再理會二人，攜綠蘿回了房間。

    轉眼到了九月初四，再過一日便是蠱神節。

    阿木沙、阿木安親自來到客棧，邀請陸見微、溫著之二人前往布瓦族領地。

    阿耐給溫著之準備了一個大大的包袱，送行前還在嘀咕：“有沒有少了什么？我再檢查檢查?！?/br>
    “只是去作客幾日?！睖刂疅o奈，“無需帶這么多?！?/br>
    “要的，山里蟲蛇更多，氣候還冷，里面都是驅蟲的藥和厚實的衣裳?！?/br>
    阿木沙憨厚笑道：“這些東西族里都有的，你放心，我會好好招待溫公子的?！?/br>
    “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卑⒛驼f。

    薛關河在旁狠狠點頭：“我也想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