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她入懷 第8節
第7章 睡我那 劇組正常進度拍攝,大半個月里,路檸每天都要去黎陽壩中學片場,逐漸和片場的人都混了個臉熟。姜半夏總愛抱著她的胳膊撒嬌,說的最多的就是“路老師再演示一遍好不好?” 路檸一度心力交瘁,懷疑自己答應老陳要來這里的動機究竟是什么,在實驗室熬夜都比教怨種姜半夏省力。 好在姜半夏人可愛,嘴也甜,路檸還能撐。 而路檸留在這里的最大動力,就是劇組每天的盒飯。 一日三餐換著花樣,不含麩質和菌類,味道好,種類多,與方年年和沈詞安搗鼓出來的不明物體相比,好吃到天上去。 轉眼到了十月,黎陽壩的氣溫一日比一日低,短袖被放在了衣柜最底下,長袖的衛衣外套被翻出來,各色的秋裝裝點黎陽壩落黃的季節。 路檸晚上洗完澡,開始收拾東西。 今天從片場離開的時候,導演跟她說明天要上山,拍攝山上的戲份,讓她提前做好準備。 想著明天只是去跟組拍戲而已,估計走不了太遠,所以路檸的準備不多。 一件沖鋒衣,一雙登山鞋,以及一些補充能量的食物。 她拍拍手,夠了。 路檸站在床尾,剛彎腰把登山鞋放好,再一直起身時,屋內的燈突然滅了,眼前陷入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當視覺失去作用,其他感官便會被放大,也是這時,路檸聽見了外面淅瀝的雨聲,雨滴敲打灰蒙蒙的窗戶和白日里焦黃的樹葉,一陣噼里啪啦。 過了幾秒,眼睛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四周的物體輪廓逐漸顯現清晰。 路檸躬身扶著床沿,一步步挪到床頭,伸出手拉開床頭柜抽屜,從里面拿出手電筒。 黎陽壩停電是常事,尤其是遇到下雨天,所以她買了手電以備不時之需。 這場雨在夜里下,估計得明天白天才能送來電。 雨里的濕氣順著年頭已久的墻皮滲進屋內,路檸還穿著夏季的短袖短褲睡衣,打了個冷戰,雞皮疙瘩一個個冒出頭,她趕緊掀開被子往被窩里鉆。 軟被拉到下巴緊緊掖好,路檸從被窩里伸出一只手來,打算睡前再最后看一會兒手機。 手電筒放在枕頭邊,白光照在黑色的屏幕上,映出了路檸巴掌大的鵝蛋臉,以及—— 床頭靠墊上距離她的臉不到五公分的一只大蜘蛛! 路檸的瞳仁瞬間放大,腦內有一根繃到極致的金屬弦絲發出刺耳的錚鳴,留下驚濤駭浪在腦海里翻滾。 “啊————?。?!” 一聲短促尖銳的驚叫,和外面剎那間閃過的凌厲閃電混合在一起,莫名顯得凄厲。 雷聲在鉛灰色的厚厚烏云層中攜磅礴大雨而來,摧枯拉朽。 路檸從床上彈起,四肢被驚懼支配,手電筒在她挺身起來的過程中不知道被打到了哪里,被子被她在手里揪作一團,緊緊護在身前,手機也飛了。 黑暗里,雷雨聲和心跳聲摻雜在一起,劇烈敲擊著耳膜。 那只蜘蛛不知道去了哪,或許正隨時準備向她靠近。 路檸緊咬著唇,沒忍住一絲嗚咽。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 招待所里的人路檸都認識,她幾乎是手腳并用爬下床去開門,一聲師兄師姐堵在喉嚨口,她看見了門外的秦戍。 昏暗的光線自走廊盡頭的窗戶絲絲縷縷纏繞下來,秦戍的臉不那么清晰,高挺的鼻梁在側臉投下一半陰影,他的發梢還沾著水。 所有的恐懼在這一刻陡然懸空,下一秒,路檸被一只大手按進了面前溫熱的胸膛里,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男人的體溫蒸騰起剛沐浴過的淺淡青檸氣息,和他平日慣常用的檀木冷質香相混合。 無助與彷徨在將她緊緊圍繞的熟悉感中有了依托,路檸的唇顫了顫,淚水洇濕了秦戍胸前的布料。 “沒事了,沒事了,別害怕……” 秦戍一下一下輕拍她的后背,哄小孩兒一樣,溫沉的語氣中帶著安定的力量。 路檸哭了好一會兒,身體簌簌發抖,如秋風中的落葉。 秦戍并不催她,就這么將人擁著,下巴在她的發頂上輕輕摩挲,極有耐心地安撫,直到感受到懷里的小人逐漸平復下來,他才垂頭,溫聲問: “怎么了?” 路檸嗓音潮軟,抽抽噎噎:“床上,床上有一只……大蜘蛛?!?/br> 秦戍的眉狠狠地往下壓了壓,他知道,路檸是最怕蜘蛛的。 起因是路檸小時候在外面吃飯,飯店后廚衛生狀況不好,給路檸的那份飯里落了一只蜘蛛,到快吃完的時候才在碗底發現,也不知道蜘蛛究竟有毒無毒,路檸被帶到醫院去洗胃,心理加上生理的折磨,讓她低燒了十幾天才好。 “我知道黎陽壩有很多蛇蟲鼠蟻,所以我每天都會打掃房間,我打掃得很干凈,為什么還會有蜘蛛,嗚嗚嗚,它就離我這么近……” “別怕,我在這里?!?/br> 秦戍松開她,扶著她的肩膀,看見她只穿著單薄的短袖短褲,眉心蹙起,拿過她手里還沒松開的軟被,將人裹了起來。 “你在這站著,等我一下?!?/br> 秦戍捏了捏她的肩頭,一個帶著安撫意味的動作。 路檸止住了眼淚,吸了吸鼻尖,小手攥著被子邊緣,見秦戍越過她,邁著長腿往她的房間走去。 手電筒掉在了地上,秦戍彎腰拾起,光束從床上掃過,在枕頭上找到了那只蜘蛛。 半個巴掌那么大,爪子很長,腹部鼓起,渾身黑黢黢的。 秦戍從床頭柜上扯了幾張抽紙出來,在手里團了團,作勢要去抓。 蜘蛛像是感應到了危險,安靜的軀體忽然動了,從枕頭爬到床單上,速度很快。 “小心!” 路檸下意識提醒他。 秦戍動作頓了頓,抬眸向她看來。 房間太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路檸似乎聽見他笑了一下。 緊接著,秦戍手上動作更快,一把按住了床上的蜘蛛。 帶著獵物,秦戍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窗外的雨瞬間斜灌進來,他松了手,把蜘蛛送走,合上窗戶,風雨驟停。 衛生紙扔進垃圾桶里,秦戍回想起剛才手按在床上的堅硬觸感,站在原地,沒頭沒尾地問了句:“你還沒換厚被褥?” 不僅被褥沒加厚,被子也是薄夏涼被,睡衣也是夏天的。 路檸還站在門口,一顆心落定,但是腦子尚且沒轉過彎,秦戍問什么她就答什么。 “還沒來得及換,沒想到今晚會下這么大的雨?!?/br> “嗯?!?/br> 秦戍思索了幾秒,拿著手電筒走過來,對她說: “你先去睡我的房間?!?/br> 路檸雖然腦子短暫不好使,但也知道睡他的房間不合適。 可秦戍就好像知道她要說什么,在她之前開口:“剛才抓蜘蛛的時候,弄臟了你的床單,現在床上都是它的殘骸,沒法睡了?!?/br> 路檸向床上看去,可惜手電筒在秦戍手里,她看不清那上面有什么。 而且秦戍這么一說,就算是沒有弄臟,路檸心里也膈應得慌,想來今晚也睡不著。 “那,那我去找我師姐?!甭窓幷f。 秦戍抬手攬上她的肩,將人半挾持著往對面房間里帶,還沒忘關上身后的房門。 他理所當然的口氣:“現在已經很晚了,大家都睡了,只有我還醒著,打擾我最方便?!?/br> 招待所的房間布局都一樣,路檸被推進去的時候,還能感覺到門口右手邊的浴室里有濕熱的水汽傳出來。 路檸抿了抿唇,想來秦戍是匆匆洗完澡就去找她了。 站在秦戍的房間里,到處都是他生活過的氣息,路檸局促不安地揪緊了被子。 不過秦戍就要坦蕩很多。 他把手電筒朝上立在桌子上,有光照著,室內總算是能看清東西,原本簡陋的酒店大床房被他重新打掃過,所有物品都朝一個方向擺放整齊,灰色床單找不到一絲褶皺,被子在床尾被疊成豆腐塊的形狀。 秦戍轉過身,抱著胳膊斜倚在墻上,下巴朝那邊一揚,是路檸最熟悉的無賴樣:“睡這,滿意嗎?” 路檸嘴上一噎,意識到這里沒人,所以他又不裝人設了。 但是他剛幫過自己,路檸知好歹,所以沒有懟他,而是問:“那你睡哪?” “你說我還能睡哪?”秦戍眉梢微挑,一副你這不是明知故問的好笑表情。 路檸不說話了,一雙眼睛還沒消腫,像只紅眼睛的小白兔。 又委屈又可憐。 半晌,秦戍心里嘆了口氣,無奈地說:“路聲聲,你在我面前不用緊張?!?/br> 路聲聲是路檸的小名,爺爺喜歡宋詞,所以用了《聲聲慢》這個詞牌名給她取名。 除了家里人,只有秦戍這樣叫她。 無形中的距離被拉近,路檸囁喏地頂嘴:“我才沒有緊張?!?/br> “是嗎?”秦戍笑了,語氣欠揍,“睡大明星也不緊張?” “誰要睡你?”路檸的臉噌一下燒起來,腮幫子鼓鼓的,“明明是你自己把我帶進來的?!?/br> 秦戍勾著頭,憋笑憋得辛苦,肩膀都在抖。 “行,看來還是和以前一樣好騙?!?/br> 路檸瞪他,奈何哭過的眼睛還蘊著水光,圓潤的杏眸兇人不帶任何威懾力,自傷一千,樂敵八百。 秦戍樂不可支,想著時間太晚,明天還要拍戲,終于大發慈悲歇了逗弄人的心思。 把不舍得挪步子的路聲聲帶到床邊,替她掀開被子,把床鋪好,秦戍才說:“都是今天剛換的,放心睡吧?!?/br> 路檸只敢坐在床沿,還沒忘了秦戍要睡哪。 “我去找徐川,和他擠一晚?!鼻厥f。 “哦?!甭窓幏判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