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聽說他有情人?
會議室中燈火通明,冷氣開的能讓在場的所有人哆嗦幾下,連忍忍不住拉緊了醫師袍翹起腿,朝著林昱晌那縮了縮,試圖索取幾分暖和。 「……嘶真是要人命的溫度?!拐f著,他又瑟縮了幾分,沒想到用力過頭,辦公椅突然一滑,連忍連人帶椅險些沒摔跤,堪堪是扶好了椅,才沒賣糗。 「坐好,開會?!沽株派斡行┎荒蜔┑奶嵝训?。 「好好好,我不動了?!?/br> 連忍連忙擺手,直起背脊,終于坐出個坐相來了。 「行了,那今天就到這里,各自忙各自的去吧?!?/br> 難熬且疲乏的晨會終于結束,連忍伸個懶腰,說真不容易。 剛結束晨會兩人步于走廊上,連忍瞄了眼臉色蒼白的林昱晌,難得關心道:「你臉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又沒睡好,黑眼圈挺重的?!?/br> 「是嗎?」林昱晌倒是不以為意的揉了揉眼睛,有些微紅的眼眸看起來挺瘮人的。 「你要不休息一下吧?昨天多晚睡?」連忍看著還是不放心,多問了句。 林昱晌搖了搖頭沒回話。 昨天的確挺晚才睡的,「沒事我今天排的是夜班,等會補一下眠就行……」 「……」 「行吧,你自己多注意些?!?/br> 「嗯?!?/br> 搭著電梯到了五樓,林昱晌開門走進501號病房,看著還在睡回籠覺的曲淵突然心生羨慕。 他從病床上跩了件薄被,拖著疲累的腳步,又窩回沙發。 他將被子蓋到脖子,這樣可以讓他有安全感,卻又讓他有些不適應── 被子上都是曲淵的味道。 這也難怪,畢竟都被曲淵抱著睡了一整個晚上,上面都是他的味道,淺淺的薰衣草的味道。 很好聞。 想著想著終是敵不過睡意,悶頭就睡著了。 兩人規律的打呼聲在房間內響著,但誰也沒干擾到誰,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夢中。 . 林昱晌口中說的后天很快就到了,曲淵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見他跟護士要了臺輪椅,把他半推半抬的就放上去了。 這是住院幾日后,難得呼吸到新鮮空氣。 林昱晌推著輪椅走在人行道上,離醫院不會太遠,卻把他帶來一個與鬧區完全相反的地方。 大約走了快二十分鐘,兩人彎進了一條路,那是一個小胡同巷,又暗又臭,白天燈光被騎樓多出來的屋棚擋住,打也打不進來,不時還有幾聲野貓在咆哮,惹得人心里不太舒服。 帶路的人卻像是什么都沒感受到似的,依舊自顧自地推著輪椅,因為雙手不方便打字,曲淵又聽不見,林昱晌也沒有要聊天的意思。 饒是這巷弄的條件差的讓人無法忍受,曲淵還是不為所動,甚至覺得有些許親切感,這股親切源自于青年時住在犄角旮旯小巷的經歷── 那時他剛離家來到新的城市,生活條件比他想的還惡劣,身上的積蓄很快就花完了,卻始終沒找著新公司,只好到處兼職,靠著高中都還沒畢業的學歷謀工作,也干不上什么高檔工作,當時他能找到工作就接,也沒什么怨言。 雇主見他年紀小,總佔他便宜,想著他半丁點兒都不懂,乾脆工資給他打折,而曲淵也真不懂,所以總被坑,辛苦大半天在外租間小房子也難,最后只找到一個廢棄小巷里的一間閣樓。 房東大媽人很好,不收半毛錢就讓他住下了,只是房屋老舊,遠遠看還以為是陰宅,讓人看的怪瘮的。 他還記得當時剛住進去的一個月生了一場病,每天被灰塵嗆得直咳嗽,現在回想起來辛苦的可能都白熬了。 想到這,他有些怨林昱晌帶自己來這,眉頭一皺就想發難,沒料到后者忽然轉了個彎,半抬著輪椅下了樓梯到了一間地下室。 若不是相信林昱晌為人和性取向,他幾乎覺得林昱晌想對自己做一些齷齪的事。 而想當然,他也半開玩笑的對林昱晌說道:「林醫生你這選擇的半案地點有點不雅??!其實離醫院不遠處有一家小旅館,聽說很多偶像明星偷情的都喜歡去那?!?/br> 林昱晌自然知道他在說什么,不過臉一撇,也當什么都沒聽見,只自顧自地推著輪椅繼續前進。 地下室的空氣很潮濕,不時還能聽見水管的漏水聲,壞掉的燈管忽明忽滅,很像那種鬼故事會出現的場景。 大約走了快一分鐘,視線才逐漸明朗,奇特的是映入眼簾的不是充滿光明的出口,而是架著幾個小燈,放著音響的練舞室。 林昱晌將人帶進練舞室,里面的汗臭味薰了兩人一把,前者不發一語的席地而坐。 見林昱晌也沒有想解釋的意思,曲淵也沒想問,就這么陪著他發呆。再一會,練舞室的門被打開了,一個挺年輕的小伙子拿了瓶礦泉水走了進來。 小青年看著林昱晌意外的驚呼一聲,曲淵聽不見,但應該是喊了聲林哥。 熟識的兩人起身擁抱了下,很是熟略,虛寒一番后,小青年終于發現林昱晌身后的曲淵,跟看見林昱晌時的表情有些雷同,都是驚喜,不過更多的應該是驚嚇。 曲淵看著小青年有些手足無措的走到自己旁邊,手指抹了抹褲縫,整個人顯然已經站在快失去理智的邊緣,隨即舉起手露出一個燦笑道:「曲曲神好,我叫阮袁,我我是你的粉絲,很崇拜很喜歡你?!?/br> 阮袁就像個興奮的小粉絲,激動地看著曲淵,后者也有些驚詫的回握住他的手。 這時的林昱晌終于發話了,他說:【阮袁是我之前機緣巧合下認的一個弟弟,平時興趣就是跳舞,之前想著你應該會跟他挺投緣的,介紹給你認識認識?!?/br> 曲淵聞言微微一挑眉,看起來甚是感興趣,至于眉眼中殘留僅剩的憂傷稍微濃了些。 阮袁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觀察偶像,越覺得他好看,忽然眼睛撇了眼殘舊的練習室,咬牙對曲淵提出一個請求:「曲神,能不能讓你看看我跳舞,不會很久,就三分鐘而已?!?/br> 能在自己喜歡且崇拜的偶像面前表演舞曲,估計是所有舞者的夢想。 曲淵從林昱晌那聽懂了阮袁的要求,大概也了解小伙子的小心思,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阮袁當下開心地快原地升天,嘴角差點跑去找太陽打麻將,隨即又趕緊沉下心來,想著一定要全力以赴,把畢生所學都展現出來。 他邁著小步去將音響調好,重復著他每天到這例行的事情,但今天卻因為迎來了意外的訪客,而感到不安。 「放松?!骨鷾Y朝他笑了笑,像是個親切的大學長,但被他教過的人都知道,他對舞蹈已經到達癡情的地步,罵人那是一個罵一個臭頭。 阮袁是他的粉絲,自然早有耳聞,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又跳得更快了,本來蒼白的臉又更白了。 不過曲淵和已經播下的音樂并沒有時間給他準備,節奏分明的舞曲響起,曲淵也收斂了笑意,開始用一種嚴格并且尊重的目光去欣賞這一段表演。 如果說曲淵對舞已經到了癡狂的地步,那阮袁也差不多了。 他家里本來就算是中下收入,雖然不至于付不起吃飯的錢或房租之類的,但要額外供他去學舞還是有些勉強,所以他總是把一個月剩下的一些零用錢拿來買網路,平時就看著頻道上的教導影片學習,日赴一日,月赴一月,倒也學出了個樣子來。 此時阮袁正隨著節奏起舞,精干的身軀擺出優美的弧度,其實也沒有說特別驚艷,但年輕人的那股力量是的確感染了他。 原先的一分鐘少年明顯將緊張放進了肢體里,幾個動作反而有些生硬,曲淵卻只看著沒說話,他知道需要給眼前的少年一些時間適應,果然在接下來的兩分鐘里,少年開始懂得怎么去享受這個只有他的舞臺,怎么把自己的優勢在臺上展現給底下的兩位觀眾。 一舞罷,曲淵垂了垂眸,林昱晌則笑著拍手叫好。 阮袁還在激烈的喘著氣,隨后聽見掌聲響起和曲淵一聲響亮的口哨聲。 他抬頭對上曲淵的眼神,大致看懂了曲淵的意思──年輕人很有潛力 他們并沒有待多久,曲淵卻確實把先前不安定的心穩下來了。 與其自己固執地相信沒有希望,不如把它當成一場意外中的休息,而他不過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我發現你有當擺渡人的潛質欸?!挂惶讼聛?,曲淵覺得自己和林昱晌之間的距離突然拉近,所以他抬頭朝幫他推輪椅的林昱晌露出了個調戲的笑容。 林昱晌依舊不多言,只答非所問道:「想喝什么?」 「你請?」 「對,我請?!?/br> 聽著佔到了林昱晌便宜,曲淵樂得樂不可支,手舞足蹈的跟林昱晌說要去買哪家連鎖飲料店的手搖杯。 林昱晌也算是他的半個財主,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微風輕徐,四周皆是曲淵自說自話的聲音,林昱晌將被風颳下來的發絲撈回發頂,此時溫熱的風從遠方帶來了一首歌謠── 那是個尚且和煦的夢, 攀爬著紅磚墻上的藤蔓嚷嚷闖入, 游至碧海藍天的交接線緩緩走出, 鬻子圈著兩條小辮子問當黑夜將至時你是否還有勇氣面對白天? . 中午11:30,窗外薄霧盡散,氣溫悶熱,更顯得辦公室的冷氣涼爽。 這時開門聲突然響起,喀答兩聲吵醒了一些正在偷盹的員工。 同樣坐在辦公室里的阡曉沒卻在十秒鐘前就從睡夢中驚醒。 她剛剛在夢中突然感覺到一陣驟降,像是少踩了一格樓梯,就這么摔了下去,突然的失重敢直接將她驚出一把冷汗。 阡曉沒聞聲轉頭看向門口,同事剛買了些精神糧食回來,其馀被吵醒的人也嘖嘖了幾聲就趴下繼續睡了,阡曉沒則是連續打了好幾個哈欠,剛剛才經歷過坐過山車的快感,現在睡意全無,只能拿起一旁的滑鼠繼續寫報告。 聽說人會突然在睡夢中驚醒,是因為大腦看你死機了沒,她心想但也用不著這么刺激??! 又是一聲敲門聲,這次眾人都沒反應了,都以為又是哪個渾小子不識相,沒想到下一秒老闆的聲音直接響徹云霄,那怕已經聽了好些日子了,阡曉沒還是被上司獨特的大嗓門驚的抖了兩下,趕緊將嘴角的口水擦乾凈。 接下來的十分鐘里,老闆一個揪著一個訓話,反正他也嫌時間多,罵罵人反而是一種舒壓,還能增進辦公室的工作效率,你說這是不是一舉兩得。 眾人剛睡醒,又被罵了一頓,不但沒有打起精神干活,反而各個都醃了一半,不過倒是有幾個認命開始工作了。 「小阡等會午餐揪不揪?」上司這前腳剛走,他一旁的一個年輕男子就問道。 阡曉沒:「還有誰要去?」 誰知年輕男子竟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就說:「我們倆而已,可以嗎?」 「……」 全公司都知道男子最近在追阡曉沒,后者自然也知道,只是沒意料他會這么主動直接。 「我……我剛想起來,我中午得給我男朋友送飯?!冠鋾詻]不知怎么婉拒他,最近也被他sao擾的挺煩的了,左想右想硬是想出了這么個理由,但眼神閃爍,有些難叫人相信。 她這話一出,他一個好閨蜜突然驚訝地回頭問道:「你交男朋友啦!怎么不說一聲,這次聯誼的名額我也給了你一份?!?/br> 阡曉沒尷尬道:「就上次相親成功了,就談上了?!?/br> 聽著,那原先想邀阡曉沒的年輕男子突然有些陰陽怪氣道:「相親的都是些不正經找不到女朋友的,白白給他佔便宜……」 聽聞,阡曉沒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雖然只是掛名男友,但也是掛名??!這可是她掛名男友,四捨五入也算是她的人了,這罵他不等于也在罵她嗎? 「你的意思是我不正經?」阡曉沒嘲諷回去,男子也意識到自己講得有些不是人話,趕緊表示歉意。 「那他是做什么的啊,長得好看不?」閨蜜八卦心起,湊向她詢問道。 「醫生,長挺帥的?!?/br> 「照片?」 「……沒」怕謊言被拆穿,阡曉沒趕緊接道,「這不還沒約會過呢,前陣子才開始交往的?!?/br> 「這樣??!那要不你今天送午餐時跟他拍張照,有圖有證據?!古税素孕恼婵膳?,阡曉沒為自己上了炷香,看來今天真的得去送午餐,不能空口說白話了。 剛為自己上完香的阡曉沒還沒嘆氣,就聽閨蜜又道:「還要是那種曬恩愛親臉頰的!」 「這!」 天打雷劈。 「怎么,不行嗎?」閨蜜倒是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阡曉沒還望可以挽回閨蜜的奇怪主意,趕緊推出一個適當的理由,「可才相處沒多久……」 想著她這樣說應該也就會放過她了,誰知閨蜜卻突然口出狂言,「別的相處沒多久都上床了,有你這么機機車車的嗎?」 「……」 話說都這樣了她還能說什么。 唉,今日出門沒看黃歷,就是可憐一下林醫生的清白了。 . 說歸說,做歸做,等真拿著路邊隨便買的五十元便當站到醫院門口時,阡曉沒可恥的慫了。 想著等下要如何表明來意,如何無恥的要求拍那什么照片……想著都哆嗦。 她怎么就這么苦,好好活在這世上不好嗎?偏要這么做死。 阡曉沒越想越覺得完蛋了,只能搖搖腦袋。 「不就是從心了嗎?who怕who!」 屁股夾緊,皮繃緊,難不成他林昱晌還能吃了她? 不說,還真有可能….. 阡曉沒鼓起人生中最大的勇氣走進了醫院,她還沒么緊張去過什么地方。 「不好意思,我找林昱晌?!?/br> 走到醫院前臺,幫忙諮詢的小姐似乎挺驚訝的,打量了幾眼阡曉沒,才回過神道:「我幫你問一下他在哪?!?/br> 「好,謝謝?!?/br> 阡曉沒覺得自己第一次面對客戶都沒這可怕。 前臺小姐打了通電話給別處問了下,隨后瞄了眼阡曉沒,見他沒瞧自己,壓低聲音說:「七級警告,林醫生好像有女朋友了,看著挺有錢,有身材有美貌,現在看她應該是送便當來的?!?/br> 那邊聽著抽了口氣,隨即道:「沒事沒事還不到走投無路,我們要相信曲神,他肯定會戰勝的,再說我們還有連大哥,正宮擺不平,小妾也能當小兵用下,我們男神不至于無視眼前男色的?!?/br> 「是嗎?怎么覺得有點困難,反正等下我讓她去501,你們看著做些什么?!?/br> 「行行,姊妹懂得,ok,也是為了自己的幸福,現在這世道林醫生這種絕世好男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大概講了快一分鐘,阡曉沒踩著高跟鞋的腳都快扭曲了,前臺小姐才朝他道:「你去五樓501號病房就能找到他了?!?/br> 「他病了?」 聽到這,阡曉沒有些訝異,這才一陣子沒見,人就從醫生變患者了? 小姐有些慌張到:「沒沒沒,醫生是為了要照顧一個男……性家屬才待在那,他應該剛做完一臺手術,現在在那休息?!?/br> 前臺小姐臨時把到嘴的男朋友改了個字,天知道她在心里繃了多久,對眼前的阡曉沒無數猜測,差點沒直接問出來。 要是換個世紀大美女來他們這找人,他們都不見得會有多大動靜,但千年才有一人找的林醫生,還是好男人第一人選的林醫生,實在是叫人太敏感了,她們也不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