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他是好人嗎?
陽光灑上的皮膚滾滾發燙,夏天的風也捲著空氣中的悶熱吹了過來。我覺得身體好像更加地熱了。汗水從身體各部位漸漸溢出,頭感到有些暈乎乎的。 工作了好幾個小時,雖然我已經乞討到不少的錢,但卻沒有一個路人施捨食物給我。我餓得前胸貼后背的。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肚子的飢餓感好像消失了,然而我卻開始感覺到四肢無力,就連撐起眼皮,也變得有點困難。 我感覺不妥。整個人彷彿就快倒下。 猛然間,一道人影把我前面的陽光給遮住。我的視線早已經變得很模糊,加上逆著光,朦朦朧朧間,我只看見眼前的人把一個已經泡好的杯麵遞給我。 我沒有多想,伸手就把它給捧住。然而手臂傳來的無力感,讓我禁不住就把手上的鐵碗和杯麵放到地上。我拿起叉子,微微彎下腰,咻咻咻就把麵條吸進嘴里。 人影離開了,陽光再次照射在我的身上。不久,我再次感覺眼里的世界在我面前打轉。 我吃泡麵的動作變得緩慢了一些,吃完后,我迷迷糊糊地站起,想把塑料杯丟進垃圾桶,卻突然感到重心不穩,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接著,眼前就突然一片黑…… 醒過來時,我發現臉頰不斷地被輕輕拍打,我吃力地把眼睛睜開,眼前出現的竟然是猴子的臉孔。 我嚇得坐起了身子,望向四處,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便利店旁邊的小巷,天已經呈橘色。 我感到訝異,心里的不安感頓時排山倒海地襲來。我把衣服拉上,小布袋好端端地夾在褲頭底下。我抓起小布袋拉開。一見到里頭的錢,我頓時松了一口氣。我接著伸長脖子尋找鐵碗。那里面還有一些我來不及放進布袋里的錢。 「在這里?!购镒影谚F碗遞給我,我呆呆地看了他一下,接著馬上接過他手中的鐵碗,清點里面的錢。 發現錢沒有少之后,我又松了一口氣,卻突然發現猴子蹲在我的面前凝視著我。 我不自在地站了起來,但腦袋一晃,腳又站不穩,差點兒就跌倒。猴子在這時候抓住我的手臂,待我站穩之后,他才松開了手。 他把一瓶礦泉水遞給我,我傻愣愣地看向他,他面無表情地又搖了一下手中的礦泉水,示意我拿過去。 我伸手接過它,在猶豫著該不該喝的時候,卻聽見他說:「沒喝過的?!垢杏X像是要我放心地喝。 喉間傳來的乾澀感讓我再也忍不住把水瓶蓋打開,咕嚕咕嚕地就把水喝進了肚子。 「你剛才暈倒,應該是中暑了?,F在可以走了吧?我們該回去了?!刮覜]想到猴子會對我說那么多話,而且他說這些話的語氣聽起來……怎么好像帶有一絲的關心? 我覷了他一眼,卻發現他板起了臉。我趕緊點了點頭。 他先走出了小巷,我跟著他的步伐行走,在拐彎處,我停頓一會,等他走了一段距離,確定了他走的方向之后,我才慢慢地繼續前進。 就算他板著一張臉,然而他方才為我做的一切,已經應驗了我早上時的預感。猴子跟小牛哥他們,真的很不一樣。 他的身上,完全沒有小牛哥他們那種足以讓人感到窒息及不安的氣場。 儘管這樣的感覺毫無根據,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相信自己的直覺。 一直帶我的老虎小哥不曾這樣關心我,該說他根本就不理會我身體的狀況。 這不是我第一次在工作時遇到暈眩的狀態,也不是第一次暈倒。不過,我暈倒的次數屈指可數。之前每次暈倒,我都正好碰上好心的路人試圖叫醒我。幸運的是,我很快就甦醒過來,他們也及時讓我補水和吃些東西,我的身體才沒有大礙。 而一直在遠處監視我的老虎小哥,不曾在我暈倒時出現在我面前。每次醒過來后,我還是看見他站在同樣的地方,有意但裝作無意地監視我。我想,除非真的有路人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不然他永遠都不可能冒險出現在大家眼前。 而今天第一次帶我的猴子,卻在我暈倒后把我帶到遮陽處,還拿礦泉水給我喝,絲毫不擔心在外頭被別人看見。 他寧可冒險,都要這樣幫我。 難道……他不只跟小牛哥他們不一樣,還是個好人? 我的心里,突然涌現了這樣的想法。 拖著沉重的身子回到小屋后,在燈光的照射下,佑哲看著我,馬上就發覺我有些不對勁。他一臉擔憂地問我:「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我剛才好像中暑了,但現在已經沒什么事,只是身體有點累?!刮胰嗔巳嗵杧ue,有氣無力地走進睡房。 大概是擔心我會走不穩而跌倒,佑哲二話不說馬上就走前來伸手勾著我的肩。半抱著我的狀態下,他慢慢扶著我走進房里。 我瞄到佑哲的臉色似乎有些凝重。他轉過來與我對視,臉色驟然變得更難看了?!冈趺床欢嗪赛c水?快點躺下?!顾恼Z氣是充滿責備的。 我微微躺下。他很少會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對于他的轉變,我心里有點不知所措,只好尷尬一笑,「佑哲,其實我沒事了啦……」 沒等我把話說完,他就拿起放在他位子旁的空瓶子,跑到廁所把它給裝滿了水,又快速地跑到我的身邊,把水瓶遞給我。 「雖然生病好像不應該喝自來水,但沒辦法了,以你身體現在的情況,補充水分更加地重要?!褂诱艿哪樕€是極為難看,我不敢說話,只是點點頭就把水瓶內的水灌進肚子里。 小牛哥他們從來不會買礦泉水給我們,更別說是燒開水給我們喝,所以一直以來,我們都是直接從廁所索取的自來水來解渴。 把水瓶內的水喝完,我微笑地看著佑哲,他雖然沒有露出滿意的表情,但皺著的眉頭好像也漸漸舒緩開來。 「你今天一整天都沒喝水?路人都沒給你水喝嗎?你剛才一整天都坐在太陽底下吧?應該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你那么大的人了,怎么都不會照顧自己?」不對,他現在雖然不至于惡聲惡氣,但語氣還是非常地不好,「我明天幫你把這個瓶子裝滿水,你直接把它帶去工作?!?/br>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話,只能點點頭。沉默了片刻,我才笑說:「佑哲,你剛才說那么多,都不累嗎?」我試著讓緊繃的氣氛變得輕松一些。 誰知道佑哲又縮了眉頭,厲聲問:「你不會是想要逃避回答我的問題吧?我說的話你都有認真聽進去嗎?」 看著他嚴肅又可怕的表情,我覺得三言兩語應該也沒辦法把他的火澆滅。我頓時心慌意亂,不敢再隨便出聲說話。感覺說錯了什么,他會更加地生氣。 我們沉默了許久,一直到聰哥拿了我們的晚餐進來,他才默默地站起離開我的身邊。 雖然剛才的氣氛沉重得讓我想馬上就想逃離現場,但在佑哲離開之后,我沒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氣,心反而更加地悶悶不樂。 睡房的空間不大,適才我跟佑哲說過什么話,房里的其馀五人應該都聽得非常清楚。我抬眸看著佑哲把吐司派給小琳等人,小琳只是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也沒有跟他說上一句話。 接著是瓶喜和小衫。她們憂心忡忡地凝視我,我試圖讓僵硬的嘴角彎起,用口語對她們說:「沒事?!?/br> 佑哲把吐司交給她倆時,也不發一語,所以她們也只能噤聲,不敢說話。她們一定也覺得今天的佑哲十分地嚇人。 佑哲的脾氣本來就比較暴躁,見到我們被拳腳相向時,他都會非常憤怒??纯催@幾天發生的事就知道了。然而,平時就算佑哲多生氣,都不會這么悶不作聲,也不會不跟我們說話。 我感覺到自己似乎讓他的憤怒上升到了極點。 「二號,出來一下?!孤敻绾鋈徽驹陂T口把我叫出去,并把門虛掩。 我回過神來,發現房里的六個人都望著我,有些黑暗的房間讓我看不見他們眼里的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