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日常的聊天
房門被強勁的力道推開,光線一下就闖進了房里,我伸手揉揉雙眼。 聰哥把一袋東西放在門口。 見狀,我趕緊搖醒身邊的佑哲。 「緣澄,干嘛?」他睡眼惺忪的,但語氣依然很溫柔。 「聰哥好像拿了舊衣服給我們,你的衣服沾了那么多血,而且已經破成這樣了,快去拿一件來換吧?!挂娝只杌栌?,我伸手捏了他的手臂。 他眉頭皺在一起,竟然索性閉上眼來,「你幫我去拿就好啦?!?/br> 他很少這么賴床,想想或許是因為他現在是傷者,所以需要更多的休息?!改氵€不打算起床?我們也差不多要去準備了?!?/br> 「嗯,最后才叫我就好?!顾穆曇裘悦院?。 我只好走前去,把聰哥放在門口的那袋衣服打開。里面有好幾件舊衣服,有的不是破了幾個小洞,就是已經褪色。我把衣服都攤開來看,發現這次的t恤都是大尺碼的。 我選了一件深褐色的,衣角破了兩個小洞,雖然看起來還是很舊,但它已經算是當中狀態最好的一件。 聰哥果然是精挑細選過,不是破舊的衣服,都不會拿給我們。如果把狀態太好的衣服給我們穿上,那我們就不像乞丐了。 小琳走過來蹲在我身邊,像是把我當隱形人一樣,一聲不吭地把剩下的三件衣服給拿走。 「幫你們拿了?!剐×辙D頭對坤楠和小季說,接著把手中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揉成一團,向他們拋去,「不過好像有點大?!?/br> 「沒關係啦,總好過一直穿著同樣的衣服,我都快受不了了,都不知道穿了多久啊?!估ら滩蛔”г?,伸手接住了衣服。 我回到位子等待梳洗,瓶喜也在這時候醒了。她看著我手中的衣服問道:「聰哥拿了衣服來?這是大jiejie選的嗎?」 「是給佑哲的?!?/br> 瓶喜微微蹙眉,「那你自己的呢?」她看了一眼我破邊的袖子。 「我的衣服還能穿啊。你看佑哲的,他的穿了等于沒穿?!刮矣醚凵袷疽馄肯部聪蛴诱苌砩系囊路?。他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殘留的血跡,甚至還破爛不堪,遮住肚子的那處刮出了一個大洞。這不是衣服,只能稱得上是遮住身體一部分的布料。 語畢,我看向小衫的睡臉,話鋒一轉:「你等下可以叫小衫起床了。她好像睡得很熟?!?/br> 「畢竟她前天因為大哥哥而睡不著嘛?!蛊肯残φf,「所以現在補回來了?!?/br> 「小衫!起床了!」瓶喜抓著小衫的衣襟搖了搖。 我忍不住說:「你怎么那么粗魯?」 「小衫有時還直接踢我,我這樣算斯文了?!蛊肯矊Ρ唤行训男∩劳铝送律囝^。 佑哲似乎被她們給吵醒了,他坐了起來,伸了伸懶腰,突然望著我。 「干嘛?」我奇怪地問,就把衣服遞給他,「這是幫你拿了衣服?!?/br> 佑哲盯著我一邊的袖子,搖了搖頭,「還是你穿吧,你衣服的袖子都破了?!?/br> 「你的還更嚴重吧?!?/br> 「我是男生,裸上體沒怎樣啊?!顾稚炝藗€懶腰,然后挪前來直接把衣服套在我的頭上。 「你是女生,不要露這么多?!?/br> 衣服掛在我的頸邊,我傻愣愣地望著他,他笑了一下,「你連穿衣服都不會?」他的手慢慢伸前來,我下意識拍掉他的手,然后趕緊把衣服穿好。 他笑了笑,似乎對我的行動感到滿意。 「可是你穿那么少,晚上睡覺很容易著涼。等下我把里面那件衣服給你?!刮艺f。 「才不要,你的衣服多臟了啊,還有血!」他的眼神充滿嫌棄。 「還不是你的血,你嫌棄什么???」我瞪他,都是那天他受傷了,血才會沾到我的衣服,「而且你現在穿著的也很多血??!」 「我不要,你已經沒有其他舊衣服了,得留一件在這里,不然以后你晚上睡覺很冷怎么辦?得多穿一件??!」他很堅持說不,語氣聽起來也有點激動。 「不要這么激動,等下傷口裂開怎么辦?」我指著他的肚子,「你等下工作,真的沒問題嗎?」但看他現在能自在說話的樣子,感覺像是沒有受過什么傷一樣。 「沒事啦。喔對了,我想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昨天小牛哥怎么會那么好,讓我在這里休息不用去工作?」佑哲托著下巴說,接著又看向我,「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該死,他怎么會突然想到這個? 我的視線不自覺地轉向旁邊,「應該是因為你昏迷不醒啊,硬把你拖出去能怎樣?你又沒知覺,難不成要讓他的手下幫你收錢?」我確實本來以為小牛哥會這么想的,誰知道他卻說不管怎樣,都會想辦法弄醒佑哲,所以我才在無奈之下,和他達成那個有些離譜的協議。 佑哲覷著我,濃密的眉頭挑了一挑,我的心也緊張地跳了一下。 「也對,這樣他們就曝光了?!褂诱茳c點頭。 我的心頓時松了一口氣??此麡幼?,似乎沒懷疑我說的話。 「我昨天下午一醒來,就看見一個手腕上紋了『h』字的男生坐在我的旁邊。他什么話也不說,自顧自地在那里抽起了菸,不然就是玩手機。我之前好像都沒看過他。他看起來比老虎小哥的年紀還要小?!褂诱芴咸喜唤^對我說了昨天的事。我和佑哲之前就聊過,我們都覺得老虎小哥是小牛哥手下當中年紀比較小的。 我想起昨天進來睡房前,跟一個陌生的臉孔擦身而過。佑哲說的,就是那個人吧? 我也順道跟他說起,這兩天行乞時遇到的那個男人。我們的話匣子一下就被打開。 每一天當聰哥打開房門,就是我們該起床的時候。他讓我們梳洗準備的時間不長,大概只有十五到二十分鐘。 除非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我和佑哲通常都是最早起床,但卻是最后才去梳洗的。等待其他孩子梳洗的當下,我們會像現在這樣聊天。雖然我絲毫不期待新一天的來臨,甚至該說是厭惡,但這樣短短的聊天時刻,至少能減少那一點點的討厭。 我們接著聊到了幫他治療的諾林拉,聊到了小牛哥說的奇怪話,聊到他奇怪的舉動。我們也對他的行為感到納悶。明明說不在乎我們的生死,又怎么會讓諾林拉來為佑哲治療? 難道對小牛哥來說,佑哲還是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嗎? 就算我們如何思考、怎么討論,答案依然不得而知。于是,這個話題也很快就被打住。 這天,我和佑哲聊了許多,卻誰都沒有提起昨天的話題。 佑哲說要帶我們離開的那個話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