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蓋曜容華 第266節
郭維怕面對他,所以喉間輕咽,還是沒有回頭,“對不起太傅,你今日一定要死在這里?!?/br> 陳修遠淡聲,“你是漣宋的人?” 陳修遠這句,郭維愣住,也緩緩轉身看向身后的陳修遠。 郭維眼中有驚異,有意外,更多是不知道應當怎么辦…… “不告訴我前因后果嗎?”陳修遠淡聲。 郭維整個人愣住,稍許,沉聲道,“我爹效忠業帝,漣宋是業帝血脈,一定要保漣宋登基。你已經做得很多了,你除掉了洛遠安,除掉了定遠侯,除掉了馮志遠和馮逸云,但你必須要死,不然漣宋斗不過你?!?/br> 陳修遠明白過來,“所以,你是利用我除掉馮逸云,然后再將我殺了?!?/br> “是?!惫S沉聲,“對不住了,太傅。如果你我不屬于不同立場,我同你會是生死之交?!?/br> “但可惜不是?!标愋捱h也沉聲。 郭維拔刀上前,陳修遠沒有動彈。 郭維也不忍看這一幕,所以手起刀落,但手卻被對面的人死死握住。 “你,你……不可能!”郭維詫異。 陳修遠不可能有這樣的力道。 忽然之間,郭維想起之前馮逸云拿匕首捅向陳修遠的時候,好似也是如此。 但那時兵荒馬亂,而且太快,他沒看清。 而眼下…… 郭維眸間詫異,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也反應過來,“你不是陳修遠,你是誰!” 郭維厲聲,然后目光也變得狠厲起來。 身前的陳修遠沒有松手,這股力道,絕對是頂尖的高手! 郭維掙扎,正想同對方殊死相搏,但遠處一道湖藍色的衣裳身影走來。 郭維僵住,“太傅?” 陳修遠輕聲,“為什么是你?” 郭維反應過來,這才是真正的陳修遠。 陳修遠聲音微沉,藏了數不清的復雜情緒在其中,“我真希望不是你……” 郭維也愣住。 陳修遠聲音越漸沉重,“所以,漣宋最后還是變了,他要殺阿卿……” 這才是讓陳修遠接受不了的事情。 郭維沒出聲。 “西秦這場動蕩還要多久才會結束?誰做這個天子真的有這么重要嗎?這個天子之位已經奪去了他所有的東西,他最后還要為了這個位子變得面目全非,值得嗎?這個位置就這么重要嗎?” 陳修遠字字猶如刀劍架在郭維脖頸上,郭維咬牙,“你我皆有自己理想,不同而已。但陳修遠,我尊重你,無論是為了天子涉險,還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去搏命,我都佩服和尊重你。但正如你認同的事,你覺得重要一樣,我認同的事,于我而言也同樣重要,也值得用性命托付!” “你覺得他當得了這個天子嗎?如果真讓他即位,他坐在這把龍椅上,能有一日安心嗎? 陳修遠說完,郭維僵住。 “郭維,漣卿信任你?!标愋捱h開口。 郭維雙目通紅,“忠義難兩全,愧對陛下信任,但也有自己的堅持?!?/br> “郭將軍?!标愋捱h換了稱呼。 郭維攥緊手心,“陳修遠,能與你并肩作戰,死而無憾?!?/br> 郭維說完揮刀,同陳竹廝殺在一處。 刀劍聲中,陳修遠閉目。 從認識郭維起的一幕幕都在腦海中,如同浮光掠影,每一次險境,都是郭維擋在他與漣卿身前。 在京中的暗潮涌動里,郭維是第一個站在漣卿這處的將領。 也記得在東宮時,把酒言歡。 漣卿見他吃辣鍋,郭維伸手拍著他的肩膀。 一幕接著一幕,就似終場與謝幕…… 再睜眼時,陳竹的劍刺在郭維胸前,胸前滲出鮮血。 郭維顫了顫,口中也滲出鮮血,卻是自嘲一笑,“陳修遠,最后一句忠告給你,小心,天子身邊的人?!?/br> 陳修遠愣住,天子身邊的人? 溫漫? “你是說溫漫?” 在陳修遠問出的同時,郭維兀得往前,讓陳竹那把劍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陳修遠愣住。 然后眼睜睜看到郭維閉眼。 錯綜復雜的情緒在心底凝聚,似一根繩子勒得窒息一般。 但這樣的情緒很快被恐懼吞噬中,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來,陳修遠轉身,“去霄關!” 阿卿在去往霄關的路上! 即便信良君在,賀之同在,陳淼在,但是如果溫漫是裝的,一切都早有預謀…… 陳修遠一顆心好似跌入深淵冰窖中! 第178章 調離 “陛下,軍醫出來了?!?/br> 漣卿原本同信良君在一處說話,陳淼上前知會一聲。 “我先去看看?!睗i卿說完,信良君頷首。 陳淼跟進跟上。 漣卿看他。 陳淼環臂,義正言辭,“主上說了,一定不能讓陛下同溫漫單獨一處,我得跟去?!?/br> 漣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怎么這么靈活的?” 他身上包扎得不比賀之同少,但賀之同已經趴下了,完全不想動彈,可陳淼還在這里跟著她。 陳淼嘟嘴,“反正我得跟著陛下,只要我還爬得動,這是主上的原話?!?/br> 陳淼這幅表情,漣卿奈何,“那跟著吧?!?/br> 陳淼這才笑起來。 只是這處往來的人多,總有撞上的。 陳淼痛得留眼淚! (t^t) 漣卿好氣好笑,但陳淼就是不走。 等去到溫漫屋中,軍醫正好診脈完,溫漫還安靜躺著,漣卿上前。 “陛下?!避娽t拱手。 “人怎么樣了?”漣卿上前。 軍醫道,“末將查看過了,溫小姐的舊傷倒是沒什么大礙,但今晨應當是受了刺激,雖然因為之前的緣故,不會表現出來太多驚愕和害怕,但其實情緒是激動的,體現在脈象上,應當是嚇倒了。末將已經給溫小姐用了安神的藥物,讓溫小姐先靜養,再看后續?!?/br> 漣卿點頭。 今晨遇到亂軍的時候,她自己都嚇倒,更何況之前就有些呆滯,只在她面前,因為對她有印象,所以諸事在她面前才會顯露情緒的溫漫。 陳淼心中微舒,躺著好,躺著就沒那么多擔心了! 陳淼打了打呵欠~ 這兩日可累死他了,而且,都沒有時間講話! 也憋死他了! 希望溫漫快些好,就溫漫聽他說話不會鬧騰! 陳淼托腮看著溫漫。 另一側,漣卿問起,“大夫,她之前受了驚嚇刺激,所以整個人不怎么說話,也記不起早前的事,只認得朕,除了朕,旁的人她都不理,這樣的病癥,有機會好嗎?” 軍醫捋了捋胡須,“如果是受了驚嚇和刺激,不排除,還會因為驚嚇和刺激康復,也不排除一直不會康復,還有可能,忽然之間在某一個時刻康復之類,都有可能。實在不好判斷,也靠命,靠天數?!?/br> 軍醫如此說,她亦差不多知曉了。 看命,看天數。 但誰的命應當是被定好的? 漣卿許久沒有作聲,只是看著溫漫,心底好似被什么一針一針扎過。 ——大哥,漫jiejie好看嗎? ——小小年紀說什么呢! ——我看到你身后的花了! ——送你。 ——不要!你這花可是有主人的,主人在那~ 彼時她伸手指向溫漫,溫漫正在湖邊撈魚,漣宋莞爾。 ——小聲提醒一聲,才子佳人的話本,都是從落水開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