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夫妻互演日常/繼母她有兩副面孔 第226節
“白對你好了!”他停了半天,終于把后半句話擠了出來。 只是這話聽起來,實在是一點氣勢都沒有,還活像是深閨怨男一般。 說完之后,他自己先眨眨眼,滿臉活見鬼的表情。 這鬼話竟然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還不等他顯露出更頹喪的表情來,溫明蘊先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是我錯了,我沒能體會你的心情,實際上我力大無窮這事兒,我瞞了我爹二十二年,直到出嫁前幾日,才讓他知道。這么一想,你是不是心里舒服了點?我只瞞了你不到一年?!睖孛魈N忍不住把親爹給拿出來作對比。 “況且誰說我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之前從望京來北疆,由于錦衣衛橫插一手,我受了多少苦哇,都到雜耍班賣藝了,我還對你兒子不離不棄。若不是他也姓程,我早把他給丟路邊了?!睖孛魈N這會兒也忍不住賣起慘來。 果然原本情緒相當低沉的程亭鈺,一聽這話,瞬間情緒緩和了。 他眨了眨眼,明顯帶著幾分茫然。 “你真的瞞了老丈人二十二年?” “真的呀,不信你可以回去問。之后他每次去國公府看望我,都要耳提面命一番,生怕我一屁股把你坐死。每回他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你,應當就是想起他閨女是個女壯士,而你是個柔弱不堪的病男人了,肯定在想你是如何能受得住我的?”溫明蘊立刻點頭,邊說邊笑。 程亭鈺恍然,難怪溫博翰每次見他,都會用眼神上下打量他。 他還在想,自己這是怎么了,能讓這位禮部官員,每回都跟第一次見他一般,那么仔細地打量他,合著是看看他有沒有缺胳膊少腿,生怕他被溫明蘊這個大力士給弄傷弄殘了。 “心里有沒有好受一點?他可是我親爹,我都瞞了這么久,對你實在是夠意思!”溫明蘊湊近幾分,認真詢問道。 程亭鈺下意識點頭,緊接著他又立刻搖頭,沒好氣地道:“差點被你糊弄過去。你沒能繼續瞞下去,不是主動告知,而是被我用計戳穿了,哪有什么坦白?” 溫明蘊皺了皺臉,找的男人太聰明也不好,實在是太難糊弄了。 “別光說我,說說你。你什么時候有這么好的武藝了?我怎么不知道?”她眼瞧著是哄不好了,立刻反擊回去。 當無法防守的時候,那就主動進攻,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果然她一提起此事,男人的眼神就有些飄忽,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甚至還認真地看向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我這是在主動跟你坦白,我不只會武功,還相當厲害?!?/br> “有多厲害?”她好奇地問了一句。 “和武鳴一樣厲害?!蹦腥随偠ǖ鼗卮?。 溫明蘊原本只是想岔開話題,結果聽到他主動提起武鳴,瞬間腦子里閃過一道靈光。 她立刻起身,撿起被丟在角落里的面罩,直接走過來,重新罩在他的臉上。 男人那俊美的五官,瞬間被遮得嚴嚴實實,只露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因為山洞里的光線不夠明亮,甚至連眼神都瞧不清楚,但是她卻緊盯著不放,像是看到什么珍稀物種一樣。 “你是——”她盯著眼前帶面罩的男人良久,還拉著他站起來,左右端詳片刻。 “武鳴和你什么關系?”她忍不住問。 “你向來聰慧,應是猜到了?!蹦腥溯p聲回了一句,他扯下面罩,眼神里充滿了鼓勵。 “你就是武鳴?” 哪怕程亭鈺已經有所暗示,但是由于答案太過驚悚,溫明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依然是疑問的語氣。 男人點了點頭:“夫人果然冰雪聰明?!?/br> “不對啊,武鳴十八年前就出道了,那時候你才十六歲,應該與秦氏談婚論嫁了,更何況這么多年,你是如何既當程亭鈺,又當武鳴的?”溫明蘊還是不相信。 她眉頭緊皺,完全就是想不通。 正因為這其中有巨大的漏洞,所以她才一直沒往上面想。 實際上武鳴與程亭鈺還是有諸多關聯的,比如程亭鈺之前幾次遭到程國公刁難,甚至連非程宗然親生這話都說出來了,還去告御狀,被逼到滴血認親這一步,基本上很難翻盤了。 但是武鳴帶著于鐘拜見皇上之后,先是拿下程國公帶來的證人,把她打成北魏jian細,一舉推翻證詞,之后滴血認親也糊弄過去了,直接把程國公的底盤踹翻。 若是程亭鈺是真身上陣,這么糊弄過關,還有些可信,可當時是影十三假扮的,明顯是其他人在其中起了大作用。 溫明蘊又想起之前冬獵時,見過一回武鳴,他將獵物讓給了她,之后他變成程亭鈺之后,又帶著她狩獵,直接暴露他自己騎術精湛的秘密。 等她這么一回想,逐漸就想起一些細枝末節的聯系。 “所以之前武鳴送我紅絹花,并不是他喜歡我假扮的兒郎,而是你想向我坦白?”溫明蘊又想起那朵紅絹花。 “是啊,你身邊跟著影一,早被其他影衛認出來了,哪怕你扮作七十老翁,我也不會認錯!本想借著這個由頭坦白,只是沒想到你卻把花都送給阿晏了?!?/br> 他沒再說下去,但其實未盡之意,兩人都明白。 因為溫明蘊送花的那個舉動,又讓他受了大刺激,所以他才半夜發癲整了這一出。 “說說吧,你是如何騙得程家和北疆,讓武鳴和程亭鈺這兩個身份都變得相當活躍,讓人很難聯系在一起。光靠影十三是不行的吧?”溫明蘊坐到他身邊,仔細盯著他瞧,似乎想看看他是否有三頭六臂。 “不用假扮,因為我不是程亭鈺?!?/br> 男人輕飄飄的一句話,直接震碎了溫明蘊的三觀。 當方才知道他就是武鳴開始,她就已經處于震驚的狀態,還在想著這估計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大的瓜了,十級地震般的掉馬。 沒想到下一秒,他就來了個更大的瓜。 “你在扯什么鬼話?你不是程亭鈺是誰?”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散發著警告的意味。 “之前程國公在光明殿上也說過,詹懷太子妃生下的是一對雙胞胎。程亭鈺是我兄長,娶秦氏的人也不是我,程晏非我親生,而是侄兒?!蹦腥寺曇舻统?,一口氣將自己的秘密全都說了出來。 溫明蘊一下子接受如此多的信息,頓時像是被洪流沖擊了一般,整個人都陷入呆滯之中。 她萬萬沒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有如此多的秘密。 之前他說自己是詹懷太子之子時,就已經是一大沖擊,方才又曝出他和武鳴是同一人,如今又緊跟著一連串信息。 在她以為自己被一悶棍敲暈時,后面緊接著又迎來接二連三的敲擊,完全是應接不暇。 “你等等,我理一理。程亭鈺既是你兄長,那你叫什么?” “無名,他們未曾來得及取名,就已經出事了?!蹦腥藫u頭,唇邊露出一抹苦笑。 古代醫療條件極差,小孩子極容易夭折。 皇家子嗣取名一般都會是極其貴重的字,怕孩子壓不住,的確不會有確切的大名。 再加上先帝那時候對太子無比忌憚,這對雙胎定然也是低調處理,在未足月前連個名字都沒有。 “我們出生時,先帝對詹懷太子已然心生警惕,待母親誕下雙胎,天下皆傳這是天命所歸,甚至還有人要先帝將玉璽交給太子,他當太上皇頤養天年。先帝原本就多疑,這些流言更像是壓垮駱駝的稻草,狠狠地戳到他的神經,他就派了暗衛要殺死雙胎?!彼従彽亻_口。 或許是牽扯到陳年舊事,他的語調也帶著幾分沉重。 “當時我與兄長才出生幾日,就遭到暗殺,好在父親提前收到消息,做出一番布置,悄悄送兄長離開,偽造出他被刺殺成功,只留我在身邊。雙胎出生幾日就夭折一個,祥瑞之兆自然就沒了,天命所歸的流言也不攻自破?!?/br> “程宗然與父親乃是至交好友,他是個有勇有謀的將軍,也是個忠心赤膽的朋友,他將兄長帶走了,遠離望京。只是帶著嬰兒在軍營很危險,還容易暴露,因此他將妻子趙氏也帶上?!?/br> “只是先帝的惡意未曾停下,終于在擺滿月酒那日,他三管齊下派出暗衛和錦衣衛同時出手,從東宮之中搜出龍袍,污蔑詹懷太子造反,母親也被扣在后宮之中。父親派出他所有能調動的人手,盡全力護我一人,將我送出宮?!?/br> “他們都沒能留下只言片語,就已經身首異處。先帝的瘋狂卻沒有停止,我當時被送出宮,東躲西藏,暗衛們一直沒拿住我,先帝不肯罷休,全望京戒嚴。后來在一位太醫的鼎力相助之下,我逃出生天了?!?/br> 他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語氣一直不疾不徐,臉上也沒什么悲傷的表情,甚至看起來更像是旁觀者。 或許因為他當時還是個剛滿月的嬰兒,什么都不懂,雖然是受害者,可是卻沒什么實感,當年這些舊事,肯定也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 “太醫,是年輕時候的姜院判?”溫明蘊忍不住發問。 男人搖了搖頭:“不是他,是他的師兄,蘇啟?!?/br> “蘇、蘇啟?”溫明蘊聽到這個名字,情緒十分激動,忍不住嗆了一下。 “一直沒問你,你與蘇先生是什么關系?之前你用的吐血裝病假藥,想必是出自他手吧?”男人看向她,輕聲詢問了一句。 “他是我的師父?!?/br> 武鳴了然地點頭,輕嘆一口氣:“涉及到蘇先生的事情,其實不該我說,但這是他的傷心往事,想必也無法對你言明。我所了解的事情,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還是個支離破碎的故事?!?/br> “他和程宗然都是詹懷太子的生死之交,先帝當初一定要見到我的尸體,蘇先生無法,收買了其中一位錦衣衛,設計用一具死嬰偽裝成我去交差了。事情雖然成了,但是先帝對詹懷太子一黨趕盡殺絕,蘇啟和程宗然首當其沖?!?/br> “程宗然乃是武將,大燁朝正在戰亂時刻,先帝動不了他。而蘇啟只是個大夫,蘇家雖是杏林世家,但是卻無實權,殺了他們沒什么損失,因此蘇家于某日被全家滅門?!?/br> “先帝為了折磨他,連一絲誣陷計謀都不肯用,直接派了一隊暗衛,在青天白日之下殺進去,將蘇府上下五十六口全都斬于刀下,連蘇先生三歲侄兒都未能幸免于難?!?/br> 聽到這里,溫明蘊的心底十分不好受,頭皮發麻。 蘇啟是她的師父,雖說當時兩人的師徒情分,算是她死磨硬泡,加坑蒙拐騙得來的,主要就是為了師父手里的藥,但師父待她恩重如山,聽到蘇家如此慘狀,她立刻就想到師父的經歷,多年未曾娶妻生子,甚至連朋友都沒有,一直形單影只。 “先帝真是個變態?!彼滩蛔难揽p里擠出這句話來。 男人點頭:“他本就是個狹隘自私,陰毒極端,目光短淺的無能之輩?!?/br> “后來呢?”溫明蘊忍不住問他。 “先帝未曾殺他,他從宮里下值回府之后,就看到了蘇府的慘狀?!蹦腥苏f到這句話時,語氣也無法保持平靜了,尾調帶著幾分壓抑。 溫明蘊的眼眶則是當場就紅了,她稍微設想一下那個場景,就忍不住全身發抖。 蘇府慘遭毒手的時候,蘇啟當時還在太醫院輪值,肯定是毫不知情。 說不定他那日回府的時候,還因為當日宮中沒有貴人請脈,而感到輕松愉悅。 結果當他心情甚好地推開府門時,卻看到了滿地都是腥紅的鮮血,以及殘肢斷臂,地上躺著的都是他至親之人,明明他早上走之前,還去給長輩們請安,等回來之后,他們已經面露驚恐地倒在血泊之中。 那種沖擊完全能毀掉一個人,簡直是毀滅性的打擊。 第168章 武鳴是我 武鳴見她眼眶通紅,情緒激動,眼神之中泛著幾分悲憤,伸手將她撈進懷里。 “是不是想罵人?罵吧,那狗皇帝還不知道被多少人背地里罵過。實際上如今登基的這位,能坐上這位置還是靠先帝睜眼瞎,結果等他上位之后,他對先帝也透著不滿,就差廣發罪名昭告天下了?!蹦腥死湫σ宦?,冷嘲熱諷道。 “一個是不得好死,另一個是小人得志?!?/br> 溫明蘊撇了撇嘴,掏出繡帕按了按眼角,“我才不罵呢,還臟了我的嘴?!?/br> “是不是有點冷,我們回去吧?”武鳴問了一句,作勢要摟著她起身離開。 溫明蘊一把按住他:“休想,你的事情還沒交代多少呢,走什么走?你是如何跟你兄長搭上的,又是如何扮作他的,還不被人發現?” 男人苦笑了一聲,舉起雙手討饒:“我還以為說些蘇先生的事情,能把你的注意力拐走呢,竟然沒成功?!?/br> “在這種關鍵時刻,跟我耍心眼,那肯定是不成功的,你以為我是程晏嗎?”溫明蘊白了他一眼。 她說完之后,夫妻倆對視一眼,又忍不住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