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夫妻互演日常/繼母她有兩副面孔 第195節
溫明蘊搖了搖頭,“不是,他把武鳴奉為圭臬,是終身要學習的榜樣,估計是去北疆隊伍的必經之路上,親自送送他們?!?/br> “這小子雖然腦子不好使,但是很有韌性,若是仔細雕琢,說不定是塊好玉?!蔽骞鞲锌痪?。 溫明蘊斜眼看了她一眼,無可奈何地道:“你說得輕巧,只有真教他的人,才知道有多費勁?!?/br> 在武鳴的再三勸阻下,長龍一般的人群,終于陸陸續續地散去了。 沒有這么多人圍著,隊伍立刻加快了進程,快馬加鞭。 “老大,前面十里亭里有人,程家的那小毛頭,應該是來送你的吧?”于鐘抬手一指,立刻看到站在亭子外的少年。 這里已經在望京城地界外,也多虧程晏能跑這么遠等著,此刻沒有太子,也沒有其他相送的百姓,只有北疆隊伍在。 “修整一下,你把幾個眼線清理掉,我和他說幾句話?!蔽澍Q點頭,沉聲吩咐道。 于鐘打了幾個手勢,很快就幾名士兵脫離隊伍,騎著馬快速向四方奔去,先入場是去除掉跟蹤的眼線。 “方才在吉祥閣已經送過一回了,怎么又在這里送一次?”武鳴下馬,大步走進吉祥閣內,直接開口詢問。 程晏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看見了?” 武鳴點頭,畢竟他進城的時候,溫明蘊就站在那里看他,離開的時候下意識抬頭,就看見她倚靠在窗邊遠眺,或許是兩人有了肌膚之親,明明沒有分別幾日,他就忍不住又想她了。 當時身邊盡是相送的人群,在那樣嘈雜的環境下,他卻置若罔聞,借著面具的阻擋,他的視線肆無忌憚停留在那扇窗上,美人托腮遠眺,手里還拿著一方繡帕,哪怕相隔甚遠,他也能描繪出她的神態。 那時候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踏著馬背一躍而起,直接飛到那扇窗上,摘走她的錦帕。 可惜他不能。 “上次你讓我幫的忙,還記得嗎?”程晏并沒有發現他走神,而是鼓足了勇氣開啟話題。 武鳴回神:“記得,你有什么想要的?” “我沒什么想要的,當時說是你讓我幫忙,但實際上你幫我更多,還讓我成了救駕的功臣,得了許多賞賜……”少年有些臉紅,連忙擺手,顯然怕他誤會自己的臉皮厚。 武鳴的眼神在他身上繞了一圈,少年比他個子矮,絲毫看不出之前拽得二五八萬的模樣,反而微低著頭,說話也相當和氣中聽,完全就是個乖寶寶。 “有什么話就直說,我時間不多?!蔽澍Q打斷他的害臊,朝亭外看了一眼。 幾個士兵去而復返,顯然已經把眼線解決了,而于鐘正在集合隊伍,明顯等著他一起出發。 程晏的腦子一熱,幾乎脫口而出:“我想跟你去北魏打仗!” 武鳴微微一怔,“現在就走?” “如果你收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走?!背剃堂媛断采?,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架勢。 沒想到他這么好說話。 “你的行囊呢?” “不需要,其他人去的時候,想必也沒有行囊,參軍的人都是一視同仁,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隊伍里發什么我就用什么?!背剃掏χ绷搜鼦U,十分有氣勢地道。 “你不與爹娘道別嗎?”武鳴又問。 這回程晏明顯氣短了許多,他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只是武鳴帶著面具,唯有那雙眼睛露在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來,很難判斷他此刻的心情究竟如何。 “我,我可以寫信,到了下一個村莊找當地村民,幫我送個口信?!彼黠@是察覺到不妥,說話都有些打磕巴,但是參軍的話已經放了出去,還是當著武鳴的面,打死程晏也不會收回來。 “你爹竟然沒打死你,還讓你活到這么大,他肯定是菩薩轉世吧?!蔽澍Q的語氣急促了幾分。 哪怕他已經努力克制著怒火,但顯然完全控制不住,心底的火苗蹭蹭往上冒,并且越想越氣。 程晏愣住,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直覺這句話的語氣十分不對勁。 在他眼里,武鳴不愧是戰神,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之前那么多暗器朝他射過來,武鳴都能動動手指救他于危難之間。 而現在,他只是說了一句要跟著參軍,就被教訓了。 這個語氣,幾乎讓他幻視自己親爹,要不是他爹純純病秧子,根本沒這本事攪弄風云,只會黏在繼母身邊,他都要以為這是親爹在教訓他了。 “不是,那我、我先回家去,跟他說一聲,再去北疆參軍?!?/br> 不比跟親爹的倔強,他對上武鳴之后,瞬間低頭,一句嘴都不敢還,乖巧的錯覺又來了。 “說一聲,難道不是征得他的同意嗎?”武鳴又問,聲音又低了八度。 他現在手癢了,真的很想打孩子。 “我爹會同意的,祖父便是大將軍,他若是見我繼承祖父衣缽,為了守護邊疆保家衛國,他定然是極其高興的?!背剃虘B度確定地道,甚至眼神里還閃爍著幾分興奮。 武鳴閉了閉眼,他在心底不停催眠自己:沒事的,早就知道這娃兒蠢實心了,他說出這種話來一點都不稀奇。 “你說得對,保家衛國的確是件光榮的事情,但你祖父的衣缽不是那么好繼承的。還有北疆不收送死的人?!蔽澍Q沉下聲音,比方才要嚴肅許多。 “什么意思?” 武鳴隨手指了個士兵:“出列,這位程小少爺要追隨我們回北疆打仗,你測試一下他夠不夠格?!?/br> 被點到的士兵走出來,直接搓了搓掌心,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其余人先行,我隨后跟上?!?/br> 他的話語剛落,其他人就整裝離開,倒是于鐘留了下來,還厚著臉皮沖他拱拱手,明顯是想留下來看戲。 好在武鳴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移開視線,沒有硬性要求他離開。 “這位小兄弟,既然你要參軍,那我就不叫你小少爺了?!北稽c名的士兵看起來憨憨的,年紀看起來并不大,臉也很嫩。 “將軍方才說的測試,是像你們這種小少爺要來參軍時,都得經歷的。必須得通過基礎的測試,才能留下與士兵們一同訓練,否則都會被攆走。我開始了?!?/br> 士兵解釋了兩句,就直接出手,直奔他的腳踝,程晏一驚立刻后退,哪知衣襟已經被人拽住了。 程晏這次沒有躲閃,直接屈起膝蓋,向他的小腹撞去,以攻為守。 于鐘在旁邊盯著瞧,忍不住評價道:“不錯啊,雖然多余的動作有點多,但架子還有些?!?/br> “我說小少爺,你多使點力氣啊,這是打架可不是繡花,你把力氣省著做什么?” “哎,武小虎,你不會是要輸吧?”于鐘看得起勁,還不忘挑撥幾句。 兩個人原本還有些放不開,但是在于鐘的攛掇之下,氣氛瞬間變得焦灼起來,也逐漸打出火氣來,你來我往,拳腳都比方才兇狠許多,不再是點到為止,反而直奔要害。 武小虎來自北疆,又能被挑出來一起進京,自然是有過人之處。 方才他并未盡全力,而現在當他使出殺招,處處沖著要害而去的時候,程晏立刻招架不住了。 在絕對殺招面前,程晏的招數看起來就像是花拳繡腿,很快他就被制服住了。 “懲罰照舊?!蔽澍Q這才開口。 “得罪了?!蔽湫』⒌吐曊f了一句,直接扯開程晏的衣襟,開扒。 “你們要做什么,這是什么懲罰,哪有扒衣服的?我認輸了!我不去參軍了還不行嗎?”程晏奮力反抗著,他的臉臊得通紅,可惜一切反抗都是無用功。 很快他就被扒干凈了,只留了一條里褲,上身也是光溜溜的,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一層白。 “小少爺長得像他爹,妥妥的小白臉?!庇阽娍粗倌甑男靥?,忍不住評價了一句。 程晏當場更加激動了,他連忙雙手交叉,護住自己。 “愣著做什么,還不把衣裳還給我,我都認輸了!”他沖著武小虎大吼。 武小虎遲疑片刻,對他做出一個歉意的表情,直接后退幾步,猛地往前一沖,用力躍起,奮力將手中的衣物一扔,那些衣裳就掛在了涼亭的頂上。 “為了讓那些紈绔子弟長記性,一般扒了他們的衣服,都得扔在高處,自己去撿?!蔽湫』狭藫项^,聲音發虛地解釋道。 “你們變態啊,誰想出的這餿主意?去北疆參軍也不好,你們那里應該人丁稀少吧,更需要人去參軍,怎么還把人往外攆???”程晏氣得破口大罵。 這會兒他也顧不得武鳴就在現場了,因為衣裳被扒了,此刻他坐在地上,簡直瑟瑟發抖,偏偏又由于害臊,渾身的血液都加速流動,冷風一吹,更是冰火兩重天。 “這餿主意就是我們將軍想的。你們這些紈绔子弟,最難訓誡,大道理說得那是一個比一個好聽,我要保家衛國,我要奉獻自己,結果到了訓練的時候,立刻一副揮斥方遒的樣子,指手畫腳,仗著自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見過世面,覺得自己了不起了,完全不服從命令,關鍵時刻掉鏈子一個頂倆?!庇阽姏]好氣地道,說這番話的時候,他抬起下巴,斜著眼睛看他,眼神里充滿了nongnong的不屑。 “我和他們不一樣?!背剃逃行]底氣地道。 “你是和他們不一樣,你比他們更糟糕。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說要去北疆參軍,我們將軍若是收了你,你死在戰場了,如何跟你家人交代。偏偏你們這些小少爺,背后都跟著強大且難纏的勢力,到時候只怕要我們將軍給你們償命吧?!庇阽姾敛豢蜌獾鼗貞坏?。 程晏瞬間不吭聲了,他覺得于鐘罵得挺對的。 “北疆許多人都不愿意上戰場,但是為了生存,不得不去。那里與你想象的完全不同,你想的是威風凜凜,戰無不勝,衣錦還鄉,但實際上死尸遍地,血流成河,殘破不堪。程晏,你想去殺敵的心是好的,但你對戰場缺乏敬畏感,一個沒有敬畏感的自大狂,到了那里除了身首異處,連累他人之外,沒有第二種結局?!蔽澍Q沉聲開口。 相比于鐘的冷嘲熱諷,武鳴這番話算得上心平氣和,瞬間讓不忿的程晏,低下頭去。 他癱坐在地上,凍得瑟瑟發抖,還努力想要維持著身體,不讓自己打顫露怯,看起來無比可憐,像是落水的小狗。 “等你想好了,處理好望京的一切,北疆的大門永遠為所有有志之士敞開?!蔽澍Q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才轉身走出涼亭。 于鐘緊跟其后,有些不滿地嘀咕道:“老大,你對姓程的人未免也太好了吧,之前救程亭鈺,這會兒對他兒子還這么溫柔,我都嫉妒了?!?/br> “把他的衣服扒了,扔到房頂上,這溫柔你想要?”武鳴回頭看了他一眼。 瞬間于鐘就舉手討饒,完全形成了生理反應,投降那叫一個快。 “不用不用,我就瞎說一句?!?/br> 武小虎看見程晏蔫頭耷腦的,心中有些不忍,快步走上前低聲道:“你別難過,之前找上門的那些紈绔子弟,我們都把他扒干凈了,他們都是光著腚取衣服的。這里離望京不遠,我怕有你的熟人看見,特地留了條褲子。你若是夠不到也不要著急,前面就有一片樹林,你去撿兩根樹枝來,很容易就能取下來?!?/br> 程晏聽得更加心塞了,原來留個褲衩給他,這還算是特殊待遇,否則只會更慘。 “你今年多大?”他問。 武小虎撓了撓頭:“十三四吧,我是被人丟在軍營門口的,當時都會爬了,也不知道一歲還是兩歲,我們那兒沒東西吃,孩子都長得又瘦又小,有些小孩兒都六歲了,看起來跟三四歲似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具體多大,就瞎過唄?!?/br> 程晏不說話了,他抬頭細細打量眼前人。 武小虎看著雖然面嫩,但絕對看不出十三四歲的樣子,眼角到太陽xue那里橫亙者一道清晰的疤痕,只差一點,他就瞎了一只眼。 經歷過戰場的廝殺,他周身的氣場已經不像個純粹的少年人,只是當他不好意思笑起來的時候,才透出幾分憨厚和天真。 程晏看得心堵,他從前就被程亭鈺和溫明蘊評價過,對這個世界沒有敬畏感,那時候他不以為然。 老子天下第一,要什么敬畏感,這個世界敬畏他才對。 可是如今他看著武小虎眼下的那道疤,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他的確對這個世界缺乏敬畏感。 對生命、死亡和戰場,都缺乏敬畏感,刀劍無眼,在戰場上誰都有可能死,為何就不能是他呢? 他若是死了,什么就都沒了。 “武小虎,做什么呢?還舍不得走啊,兩個將軍等著你?!庇阽姴荒蜔┑拇叽俾晜鱽?。 武小虎立刻起身,程晏慌手慌腳地將脖子上戴著的玉佩扯下,強硬地塞給他。 “這是護身符,能保佑你平安?!?/br> “我不能要,將軍說了,誰的東西都不能要!”武小虎避如蛇蝎,著急地想要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