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309節
于大人家雖然有意,但人家姑娘也不能無期限地等下去不是? 京城風氣很開放,未婚男女會面者比比皆是,又有諸多文會、宴會、慶典等,多的是機會接觸。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必擔心姑娘們的名聲會因此受損。 小師妹有經驗,聽小師妹的! 田頃雙手扶膝認真聽完,重重點頭,兩只掌心用力在褲腿上蹭了蹭,“好!” “jiejie!”那邊魚陣跟著柴擒虎打了一遍拳,汗沒怎么流,肚子倒是又餓了。 她巴巴兒跑過來,笑嘻嘻扯著師雁行的胳膊撒嬌,“jiejie,我想吃你做的炸糕了?!?/br> 師雁行成親之后便不與她住在一處,平時又忙,魚陣已許久不曾央求她做什么。難得今日空閑,又肚餓,這才張口。 “有燒烤還不足?”師雁行失笑,“吃心眼兒頂頂多!” 被她這么一說,師雁行的饞蟲也被勾起來了。 確實,rou雖好吃,可這吃飯吧,沒點主食墊著還真不得勁。 要不,就炸幾個? 早年她們還賣大碗菜時,并買不起什么名貴糕點,那年過節,便只用一點當年面粉混著紅糖做了幾只金燦燦的炸糕。 如今想來,倒是追憶更勝滋味。 有錢有人的最大好處就是想做的大部分事,都可以吩咐下人做。 很快,炸糖糕需要的面坯、紅糖、白糖等就都備齊了,甚至油鍋也開了火,只等師雁行吩咐。 莊園中自有廚房,通曉廚藝的人不在少數,很不用師雁行事事親力親為,只需她親自演示一番,給親朋好友略炸幾個意思意思,也就結了。 炸糖糕的面最好是糯米面,彈性大、口感好,又有嚼勁。 奈何在場頗多老少,又剛吃了烤rou,再吃糯米炸糕恐不消化,師雁行就在里面加了不少面粉。 面坯需要和得很軟,放在手中軟趴趴一團,沒點經驗的人還真做不來。 難得休息,眾人也不忍心師雁行太過勞累,有意替她分擔,便紛紛洗了手上前湊熱鬧。 可惜本事不濟,硬生生弄成車禍現場,師雁行看了一圈,額頭青筋直冒,越看越火大,直接都給攆了。 這不純粹浪費糧食嘛! 去去去,都該干嘛干嘛去! 沒你們幫忙我反倒快些。 她熟練地將面坯在兩只沾了油的手之間倒來倒去,嘟囔道:“真是越幫越忙?!?/br> 眾人委屈且慚愧,但不敢說。 都長了手,可真用起來時,卻好像手又不是手。 它不聽使喚嘛! 炸了紅糖和白糖兩種餡兒,白糖里額外加了蜜漬桂花,香甜可口自帶清香,能緩解一點油膩。 密封的糖糕受熱鼓脹,出鍋前幾乎變成一只糖球,眾人看得心驚膽戰,生怕不小心炸了。 師雁行絲毫不慌,一面留神火力,一邊觀察火候,長柄漏勺和筷子左右搭配,讓糖餅不斷翻轉均勻受熱,那叫一個行云流水。 很快,空氣中就彌漫開濃郁的油香,大竹籃里擺滿了金燦燦的炸糖糕。 “咕咚……” 不知誰用力吞了下口水。 好香??! 好像不管是什么,只要一過了油,便美味加倍脫胎換骨起來。 糖糕內部溫度驚人,若不等放涼了就吃,里面guntang的糖漿能把人的嘴巴都燙破皮! 魚陣吃這個最有經驗,帶頭用筷子先在糖糕邊緣戳一個小洞,鼓起腮幫子吹幾下,看著乳白色的熱氣呼哧呼哧直冒,就是在降溫了。 等放到能入口時,趁熱伸著牙尖咬一口,聽著金燦燦的外殼碎裂,看著雪白的糕皮拉出來老長,露出里面甜蜜的甘漿,緩緩流動著,微燙,熱乎乎的甜香直往鼻孔里鉆。 紅糖甜味濃烈,而有蜜漬桂花的白糖餡兒則更美貌,流動的小花盈盈潤潤,雖是去歲開的干花,竟有十分動人顏色。 方才的烤rou已經將眾人喂了半飽,此時便是解饞的餐后甜點,個頭并不大。 若有肚皮的,自己吃一個也不算撐,若想留點的,兩人分一只也很好。 柴擒虎將一只炸糕分開兩半,快樂地與師雁行分享,“這倒有點像你做的水晶糕呢!” 熱乎乎的炸糖糕香甜酥脆,迅速填滿了眾人的另一個胃。 “哎呀,蜜蜂!” 魚陣咬著炸糕笑道。 濃郁的甜香竟將蜜蜂也吸引過來,毛茸茸的小東西們四處亂竄,驚得女眷們又叫又笑。 還是柴擒虎常年在外行走,對此頗有經驗,去倒了一點蜂蜜在盤子里,端到帳子外頭。 不多時,那些誤入人群的蜜蜂們果然如得了訊號一般,又嗡嗡飛出去,落在盤子里大快朵頤起來。 第197章 【捉蟲】格局 回家的路上, 師雁行把有人給田頃保媒的事說給柴擒虎聽,柴擒虎就笑了。 “如今你竟也做起紅娘來,不知是誰家女郎?” 二師兄為人灑脫,心寬體胖, 實在是位君子, 只是似乎對成家立業一道不怎么上心。 聽師雁行說了姑娘來歷后, 柴擒虎略一沉吟,“于大人官聲不錯, 若果然能成, 倒是一段佳話?!?/br> 他們師兄弟感情深厚,自己有了結果, 自然也希望田頃能得圓滿??上Х旁诰┏侵?, 田頃的出身頗有些不上不下: 年輕有為, 奈何不思進??;身家豐厚,奈何出身商戶…… 師雁行說:“于家既然有這個意思, 必然不會因出身看輕他,眼下只看二師兄本人的想法了?!?/br> 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太陽西斜,虛虛掛在天邊, 燒出一大片紅的紫的晚霞,鋪天蓋地。 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偶爾飛速劃過幾個小黑點, 是著急歸家的倦鳥,流星似的扎到路邊林中不見了。 后面的林夫人挑簾子看著,對身邊的孫嬤嬤嘆道:“他們夫妻和睦, 又有城府, 我也能放心走了?!?/br> 光留那老卷毛一人在邊關, 怪可憐的。 孫嬤嬤替她沖了一盞薄荷花茶,聞言笑道:“成家立業就是大人啦,少爺忠君體國又孝順,陛下器重,少奶奶又能干,親家也好,這日子啊,是越來越有盼頭嘍!” 林夫人聽了,越加歡喜。 行李已收拾得差不多,林夫人出發前,師雁行倒是又想起來一樁事,特意找了柴擒虎來說。 柴擒虎一聽,又是贊嘆又是感動,“委屈你了?!?/br> 師雁行笑道:“我也有我的打算,并不算委屈?!?/br> 她想給柴振山所在的平盧駐軍捐點銀子。 平盧地處邊陲,時常與鄰國有大小摩擦,偏氣候惡劣天氣酷寒,將士們的生活條件比其他地方差了一大截。 于公,慶貞帝明里暗里幫了她和柴擒虎幾次,作為知心的臣子,也該有所回報。 于私,柴振山那平盧節度使的位置太重要了,他好了,大家才能更好,這么做也算另類投資。 只是畢竟涉及軍需,必須上報,過了明路才好,不然萬一回頭被人按上邀買人心的罪名可不好。 如今師家好味大小近十個攤子,每年純利潤達幾萬兩之巨,放點血換取更富余的生存空間,這筆買賣不虧。 柴擒虎也不耽擱事兒,連夜寫了奏本,第二天上朝遞上去,當天退朝時就被單獨留下了。 臣民愿意主動為君分憂,慶貞帝自然歡喜,偏又要擠兌。 “你媳婦自掏腰包,倒像是她養活了一大家子!” 饒是如今柴擒虎官居四品還領雙俸,統共一年才多少銀子?折算了冰敬、炭敬等也都是有數的。 柴擒虎一如既往地坦然,還有點得意,“確是如此?!?/br> 那我就有這個吃軟飯的命,怎么著吧! 直接就把慶貞帝給氣笑了。 沒外人,慶貞帝也有些累了,便起身去窗下軟塌歪著,手里捏著柴擒虎那本折子,輕輕拍打掌心。 如果師雁行今天沒表態,照師家好味這個發展勢頭,再過兩年,保不住慶貞帝還真就起了心思。 可現在她主動跳出來要奉獻,慶貞帝反而不想動。 “你們有這個心自然是好的,”良久,慶貞帝語氣不明道,“只她賣些吃食罷了,又小小年紀,一年能賺多少?” 朝廷確實需要錢,卻也沒淪落到捏軟柿子的份兒上。 那姓師的小丫頭他早就查過底細,小本買賣,又是白手起家,能有多少積蓄?若自己再伸手,成什么了? 狠心一年摳個三五萬兩頂天,放到生意場上或許能搏一搏,可拿去養軍隊?也不過聽個響兒。 朝中那么多臣子,外頭多少瓜葛?別說酒樓飯莊,便是那些古董鋪子、出海的船隊也有他們的影子在里面。 那才是大頭! 不怕說一句,隨便挑幾個上了年紀的老臣,連老家帶京城,誰家里搜羅不出百八十萬兩? 柴擒虎道:“蚊子再小也是rou,我們想著,哪怕給將士們多添一件衣裳,加一碗米也是好的?!?/br> 慶貞帝很欣慰地笑了。 他甚至走下來,親昵地捏捏柴擒虎的肩膀,“你們有這份心就好?!?/br> 他背著手走到門口,瞇眼看了看外頭小花園里怒放的花,“難得你們有這份孝心,朕也不能攔著,不過朝廷的兵自有朝廷養,如今且用不著挖你們的荷包?!?/br> 他的語氣十分輕快,好似閑話家常,一句話,就把師雁行捐款的性質定了: 盡孝心,無私,過了明路的非官方行為。 柴擒虎自己翻譯了下,就是可以捐,但暫時不用太多,以后有的是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