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170節
可收哪兒去了??? 本想攢錢買糖豆兒吃,結果都攢沒了??! 有福當場大哭,悲痛不能自已,逼著眾人答應今年不收她的壓歲錢。 而有壽也因為亂說話吃了一頓竹筍炒rou。 鄭如意啼笑皆非,“你說好端端的,你招惹她作甚!” 有壽捂著屁股大呼冤枉,“你們拿了我們的壓歲錢,與我何干吶!” 大人就能這么不講理嗎? 鄭如意一愣,笑得不行,還挺驕傲。 “行,書沒白讀,還知道【與我何干】了?!?/br> 有壽嘿嘿傻樂呵,下意識抬頭挺胸,“我,我會的還多著呢?!?/br> 說完了覺得不對,正吵架呢! 于是又拉著臉哼唧,說分明就是大人欺負小孩,“娘做得不對,干啥打我……” 師雁行和江茴聽了就笑。 鄭如意解決不了問題,難道還解決不了你這個提出問題的小崽子嗎? 洗漱過后,又有三妹等人來磕頭,“師父,過年好,給您拜年啦!” 冷冽的空氣中還彌漫著濃郁的火藥味,昨兒夜里的紅色爆竹殼子被風卷成一堆一堆的,縮在墻根兒背陰處的雪堆里,熱烈又冷清。 師雁行坐在主位受了。 看著底下烏壓壓一片小腦瓜,正經挺有成就感的。 要不了幾年,這些孩子都將變成可獨當一面的良將,師家好味的攤子也將隨之鋪開。 昨兒已經給過壓歲錢,今天便不再給。 都是嘴饞的時候,她用油紙包了許多蜜煎、點心等物散給眾人吃,俱都歡喜不已。 等會兒還要出門拜年,三妹等人自在家里玩。 好多人都喜歡趕早,恨不得天不亮人家還在炕上就來,師雁行和江茴都不喜歡。 昨兒才守夜,大半宿沒睡,大過年的難得休息,起這么早干啥? 外面天寒地凍,就是天然大冰庫,做好的半成品菜往那邊一丟就是,非常方便。 三妹熬了熱乎乎香噴噴的小米粥,茴香抱著簸箕去“撿”東西。 熱幾個酸菜大rou包,rou厚汁多,面皮褶皺都浸透了的那種最好吃。 切一碗豬蹄凍,再配些金燦燦的煎魚、炸丸子,額外斬一盤臘味拼盤就齊備了。 光吃rou難免膩味,另有各色小醬菜攢幾個碟子,碧油油的,瞧著就賞心悅目。 看著將化未化的雪,聽著墻外偶爾傳來的說笑聲,嘶溜溜喝熱粥,多么愜意。 有人往灶底扔了幾個芋頭,想的是挺好的,結果轉頭就忘了,這會兒聞見香味才想起來,剝了皮蘸白糖吃。 李金梅一邊吃一邊rou疼,魔怔了似的嘟囔著,“真舍得呀……” 這樣好的芋頭就算精糧了,竟然還變本加厲蘸白糖吃。 這活真是找對啦。 不緊不慢吃過早飯,這才出門。 師雁行等人在這邊沒有親眷,自然先往師門中去。 原本江茴還想留守,“萬一有別家來呢?” 別家,說白了最親近的也就一個鄭家了。 師雁行就笑,“鄭家親朋好友不少,又有要打點的官員,今兒且輪不到咱們呢?!?/br> 年前后絕對是攀關系的高峰期,師雁行決定錯峰送禮。 年前已送過一波,今天上午就不去湊熱鬧,等傍晚人少再說,也省得彼此撞見了尷尬。 江茴一想,這倒也是,便收拾停當,帶著魚陣和師雁行一起去了縣學。 大街上稀稀拉拉沒什么人,原本熱鬧喧囂的店鋪也都閉著門,唯有西北風斜卷起地上的雪沫紛紛揚揚,竟很有一點凄美。 大祿朝的官員正經挺舒服,各處衙門從年前臘月二十六開始封筆、掛印,除非緊急軍情或人命官司,否則一律不坐堂,一直休息到正月初九。 但緊接著就是正月十五上元節,又從正月初十開始一直休息到正月十九方畢。 聽說一開始中間是斷開的,但是后來大臣們紛紛上表說不合理,你說讓那些大老遠回鄉探親的大臣們走還是不走? 而且皇帝自己也沒玩兒夠,就干脆大手一揮,連在一起了。 也就是說,光過年前后,官員們就能帶薪休假足足二十多天。 沒有調休。 很爽。 縣學隸屬于地方縣衙管轄,但由朝廷直接撥款,在內任職的先生們雖沒有官身,卻同樣享受官員待遇,這幾日也放假。 原本門口是有四個門子把守的,因如今放假,便也重新調了論班,每日只剩一人。 師雁行時常出入縣學,那些門子都認識她,不等下馬車便笑著問好。 “又來看裴先生???進去吧?!?/br> 老熟人了,師雁行也不下車,路過的時候順手從車廂里摸了一小壇子酒遞給他。 “這樣冷的天,大家都在家團圓,真是難為您如此盡心盡力。且拿回家去吃了暖暖身子?!?/br> 門子月錢極少,干的又是討人厭惡的活兒,正在抱怨連連,突然就得了實打實的好處,恨不得喜得渾身骨頭都輕了二兩。 “嗨,瞧您這樣客氣,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話雖如此,手上動作卻一點不慢。 好家伙,這酒他認得,若去外頭買,少了二錢銀子絕對拿不下來。 嘿嘿,家里還有一些收著的小魚干,正好家去就酒。 師雁行等人到時,田頃和柴擒虎哥兒倆正在院子里堆雪人,老大一排,看著很氣派。 見師雁行等人來,柴擒虎老遠就招手,指著那些雪人,不無得意道:“小師妹,看這是師父師娘,這是大師兄,這是咱們仨……” 其他幾個雪人倒還罷了,只是單純的丑。 但據說代表她和宮夫人的兩個,眼眶子那么老大,嘴唇子那么血紅…… 師雁行看著那些頗具毀容效果的雪人,一時分不清這人是要過春節還是萬圣節。 “謝謝……” 十分感動,但我表示拒絕。 柴擒虎看看她,再看看雪人,撓頭,“好像是多少差了點兒哈?!?/br> 師雁行:“……”、 這是差了點兒嗎? 億點點吧! 眾人見了,少不得一通寒暄,說些吉利話。 柴擒虎是第一次見魚陣,故意逗她,“你叫什么名字?” “師魚陣?!濒~陣脆生生答了,又盯著他的腦袋看,看了半天憋出一句,“哥哥,你也玩火了嗎?” 柴擒虎:“……哈?” 師雁行忍笑,“這小東西前幾天也鬧著學人家放煙花,結果煙花沒放成,反把頭發給燎了?!?/br> 小孩大了,越來越活潑,令人欣慰之余也難免時常頭痛: 她會跟你講歪理了! 魚陣比劃了下自己意外獲得的狗啃劉海,彎了彎手指頭,“就是這么這么的?!?/br> 柴擒虎哈哈大笑,先把滿是雪水的手擦了擦,這才彎腰提起她來抖了抖,“非也非也,我是天生如此?!?/br> 轉過年來,他也算十八了,整個人是一種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間特有的單薄和挺拔。 但偶爾衣服繃緊后勾出的肌rou線條卻又無聲昭示著他并非人們看到的那樣羸弱。 魚陣試探著摸了摸他的頭發,好像確實跟自己燒焦的那縷不一樣,很驚奇地哇了聲。 “彎彎的!” 柴擒虎道:“不光頭發有彎彎的,你若大了,往外頭去,還能看見藍眼睛綠眼睛……” 世界是很大的! 說得魚陣眼中易彩連連。 外面可真有趣啊。 江茴偷偷跟師雁行說:“這位還挺孩子氣的?!?/br> 師雁行就笑。 您見過在外走鏢的孩子嗎? 稍后,鬧夠了的魚陣和師雁行一起向裴遠山和宮夫人磕頭。 自從認識之后,這兩位待自己情真意切,照顧頗多,這個頭她磕得心甘情愿。 稍后田頃和柴擒虎又向江茴行了晚輩禮,后者側身避過,只受了半禮。 畢竟這二人有功名在身,哪怕是長輩也不好拿大。 說好了今天做殺豬菜,一應食材都帶了來,直接開大鍋煮。 老實講,殺豬菜實在不大好看,但架不住它香。 還沒上桌那會兒,田頃和柴擒虎就已經圍著轉了好幾圈,活像動物園里被約束出刻板行為的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