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149節
咸津津香噴噴,很適合下酒。 剩下的今兒營業結束之后叫女孩子們小心剝出蝦仁來包餃子。 自己吃的餃子,皮兒搟得薄薄的,餡塞得多多的,隔著圓滾滾的肚皮都能看見里面若隱若現的黑色木耳、粉色蝦仁,十足誘惑。 餃子餡不能太干,三妹等人牢記這句話,調餡兒的時候刻意留了汁水,如今夾起來一咬,蔬菜混著rou汁兒噴了滿口,說不完的鮮美,道不盡的香甜! 師雁行及時給予肯定,又對細節略作點評,然后蘸醋蘸辣子結結實實吃了一大盤三十多個。 發育期的青少年胃里是真有無底洞的。 次日自不必說,師雁行早早起床,先去查看了昨晚臨睡前烤的六個蛋糕胚,確認無誤后才仔細打包好,胡亂吃過早飯,外面蘇北海就已經打發人來接了。 一溜兒三輛馬車,趕在開城門之前就出去了。 本地最高行政長官蘇北海甚至都不用簽發手令,到了城門口挑開簾子,直接刷臉出城。 之前反復演練多日的蛋糕運送車內外配合默契,一路蛇皮走位,宛如凌晨星空下的爬獸,既快且穩。 反倒是后面載人的兩輛馬車稍顯遜色,時有顛簸。 因為實在缺覺,師雁行中間甚至坐著睡了會兒。 稍后到了預訂的客棧自不必說,師雁行又仔細檢查了那六塊蛋糕胚,只有一塊微微出現了裂痕。 因為之前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旁邊就有替補的,倒不要緊。 師雁行洗過手臉,圍了包頭,親自去打發奶油,然后裱花。 蘇北海也沒閑著,一遍遍打發人往知州衙門去看,那些心腹一個接一個回來報信兒,一會兒說這位大人到了,一會兒說那位大人到了。 “老爺,才剛看到咱們縣上鄭大官人家的馬車了?!?/br> 蘇北海對此并不意外。 想在縣城站穩腳跟,光打點縣衙是不夠的,而鄭義能有如今的場面,自然與這段交情脫不開干系。 稍后做完了蛋糕,蘇北海忙命人仔細打包,他親自過去送。 又讓人給銀子,對師雁行說:“本官大約要留下用飯,或是在屋里休息,或是出去逛,都隨你,未時返程?!?/br> 師雁行自然要出去逛。 她在這邊如何暫且不提,倒是同在席間的鄭義看到那蛋糕后吃了一驚,可細細一想,卻又覺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姑娘本就不是“安分”的,早就聽說她常往縣衙中去,如今也算得償所愿了。 杜泉親自接見了蘇北海,又見了那新鮮蛋糕,頗有興致。 他夫人見了也是歡喜。 這蛋糕與鄭母壽誕上的層數一致,但是每一層都大了不少,也高了不少,看上去格外氣派。 而且杜泉夫婦酷愛品茶,所以上面兩層蛋糕胚里面都加了抹茶粉,最頂上的一層甚至連奶油和夾層都是抹茶味兒的,絕對能夠滿足任何程度的需求。 席間也有不少人早聞五公縣奶油蛋糕的大名,如此這般說了一通,氣氛越發熱烈。 一時飯畢,杜泉竟意外單獨召見了蘇北海。 “那蛋糕是你縣里的廚子做的?”他難得和顏悅色,“內子吃著倒覺有趣,只是隔著遠了些?!?/br> 蘇北海一聽,心里就是一咯噔。 第101章 烤羊羔 杜泉說了那話之后就端起杯來吃茶, 微微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蘇北海飛快地瞟了一眼,一時摸不清他說這話是一時興起,還是深思熟慮? 抑或是夫人明確要求他來要人? 他明白對方的意思。 但卻在電光火石之間決定不順從。 于是, 蘇北海也端起茶杯來, 微微抿了口。再抬頭時, 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惶恐和歉疚。 “下官一顆心全是向著大人的,但凡有了點好東西, 自然是巴不得捧到您老跟前, 只怕您還不稀罕?!?/br> 杜泉抬眼瞟他一下,有些受用, 又似笑非笑, 顯然猜出還有后話。 若果然想獻人, 直接提進來就是,何必等自己開口? 即便真不稀罕, 也不關他蘇北海的事。 蘇北海繼續面不改色地說:“按理說,能得大人這點歡喜是那廝的福氣, 可惜她卻不是個廚子,竟是個正經開食肆的掌柜, 名下已有幾處產業,也有幾十號人靠著她過活?!?/br> 言外之意, 盤太大了, 不能挖。 除非你想害得那些百姓沒飯吃。 杜泉一聽,眉頭微微挑了下,這才將茶盞放回桌上。 “本官就說, 有這般手藝的, 必然不是常人?!?/br> 見蘇北海面露惶恐之色, 杜泉又笑起來,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十分隨和模樣。 “瞧你,本官不過隨口一問,你竟當真了不成?不過是一口吃食,不必放在心上?!?/br> 可惜了。 蘇北海暗自松了口氣,又跟著描補,“大人寬厚仁慈,體恤百姓,是我等之福。正如大人所言,不過是一口吃食罷了,若您和夫人果然不嫌棄,日后下官再打發人來送就是?!?/br> 杜泉擺擺手,“太鋪張了些?!?/br> 話雖如此,到底沒有拒絕。 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 離開知州衙門后,蘇北海才發現自己的里衣都濕透了。 他站在衙門外,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扭頭看看后面巍峨的門墻,又對著門行了一禮,這才抬步上轎。 直到轎簾放下,隔絕了外界的視線,蘇北海才緩緩吐了口氣。 隨著這口氣吐出來,他已經有些僵硬的身體逐漸變得靈活,好像方才一直沉甸甸壓在心上的束縛和沉重的東西全都跟著飄走了。 “起轎!” 轎子搖搖晃晃走起來,伴著微微作響的轎桿,蘇北?;貞浿讲诺囊荒荒?,突然又低笑出聲。 瞧,今天這出鬧的,險些就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他不是沒動過類似的心思。 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即便要拿師雁行送人情,也不是現在,也不可能是杜泉。 他確實是如今自己的上官,但知州而已,僅僅比知縣高兩品四級,算不得封疆大吏,若放在朝中自保尚且艱難,更沒什么可能提攜自己。 即便自己真的一時畏懼把人送出去,又能獲得什么呢? 一個廚子而已,或許能換來知州夫婦一時歡喜,但一錘子買賣也就這樣了。 而師雁行留在五公縣開店,能帶來的好處卻遠非討好一個知州能夠比擬的。 且不說不一定什么時候來搞突襲的欽差隊伍,更可能有各路官員、大儒,乃至皇親國戚從五公縣過境,到時候都需要蘇北海接待。 討好這些人,難道不比區區一個杜泉劃算的多嗎?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稅收。 師家好味開店至今不過短短半年就已納稅數十兩,如今又開了一家分店,那么一年呢?一年之后呢?兩年之后呢? 那個小姑娘野心勃勃勃,絕不會止步于此。 蘇北海深信,要不了多久師家好味必然會成為五公縣的納稅大戶。 而師家好味的版圖也絕不會局限在小小一座縣城。 但無論未來走到哪里,擴張到什么地步,人們永遠會記得它是起源于自己執政期間的五公縣! 這是誰也否認不了,抹不去的政績! 甚至于,如果有朝一日師家好味真的能夠成長為龐然大物,蘇北海完全可以再倚仗之前的這些香火情與她結成天然同盟。 所以,無論如何蘇北?,F階段都不會把那個姑娘獻出去。 蘇北海和杜泉交鋒時,師雁行正帶著胡三娘子滿城亂逛。 饒是胡三娘子曾在府城討生活也不禁感慨,“掌柜的要在這里開店嗎?確實比縣城繁華得多?!?/br> “開是要開的,不過不是現在?!睅熝阈胸澙返卮蛄恐闹艿囊磺?。 區區縣城,自然不能與這里相提并論。 這里的城池更大,街道更寬,經濟更發達,商業也更繁華。 五公縣嚴格意義上的商業主干道只有縱橫四條,但這里卻有足足八條之多。 州縣之間物價相差不大,但是房價卻高了許多,這點跟后世也沒什么區別。 對做買賣的人來說,增長的房租自然是不利方面,但擴充了數倍的消費人群足以抵消這點微不足道的負面影響。 而且州城的外來人口更多,各色店鋪經營內容也廣。 說白了就是消費市場的包容性更強。 師雁行先帶著胡三娘子在城里轉了一圈,然后又去牙行問房價,仔細記在小本本上。 牙行見她雖只是個年輕姑娘,但穿著考究舉止不凡,身后還跟著個健壯樸婦,自然不敢輕視,接了賞錢后便是有問必答。 打聽完這些之后,匯合的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師雁行沒有再轉,直接帶著胡三娘子去酒樓用飯。 跟來的那些蘇北海的人已經將沒用到的三個蛋糕胚分吃了,倒不用她們cao心。 師雁行問店內特色,那跑堂的笑道:“姑娘算是問對了,如今正是貼秋膘的時候,本店新到了一批嫩羊羔,或烤或煮都隨您,保準滿口流油?!?/br> 胡三娘子道:“小哥兒這話好沒道理,正值秋燥,羊rou乃大發大燥之物,吃了不怕生瘡上火么?怎好叫我家掌柜吃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