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121節
若江茴只是個沒見識的村婦,保不齊會感激涕零。 “我沒細問,她只說姓方,今年四十歲,妻子去年沒了,膝下兩個女兒,頗有田產……”江茴神色淡淡道。 師雁行點點頭。 知道這些就夠了。 一個縣內舉人不會太多,同姓又年紀相仿的更少,一問就知道了。 第二天師雁行碰見鄭平安時就順口問了一句。 鄭平安不做他想,“哦,那人我知道,方文才么,就在南六街住著,怎么?找他有事?” 五公縣就一個姓方的舉人。 師雁行笑笑,像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就是偶然間聽人說起,好像挺有錢,想攬個大客戶?!?/br> 鄭平安也不論真假,笑道:“錢么,多多少少是有些的?!?/br> 秀才僅能免稅,而考中舉人之后,還能每月從朝廷白領二兩銀子并若干米糧,基本生活就有了保障。 那方文才二十九歲中舉,又繼續考進士,奈何屢試不中,家境漸漸艱難,后來就開始用朝廷每月發放的銀米買田租出去種。 他又不用交稅,收多少都是自己的,沒幾年就恢復元氣。 每年賣了糧、領了錢,繼續買房置地,如今確實小有田產。 平心而論,條件算可以的了。 但師雁行心中的疑慮也隨之加深。 階級分明,那方文才是“士”,高高在上,又有家產,年紀也不算太大,哪怕要續弦,完全可以娶秀才之女!也算不落了門第。 為什么看中一個帶兩個拖油瓶的寡婦? 不是師雁行一定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者一定這樣世俗,而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樣。 雖然在生理構成上同屬一個物種,但為人處事的觀念和方式卻截然不同。 很多時候,差距甚至比人和狗還大! 她不看好這段突如其來的姻緣。 江茴漂亮嗎? 確實漂亮。 能干嗎? 也確實能干。 但公里公道的說,她還沒美到足夠人忽視出身的地步。 如果方文才真的想找美人,十里八鄉多的是能干的黃花大閨女! 江茴沒有見過方文才,對他的了解甚至沒有師雁行多,而相應的,方文才肯定也不了解江茴。 那么他為什么要娶? 還是師雁行那句話,不是圖財,就是為色。 一見鐘情,就好這一口? 一次交流都沒有,說白了,不還是看臉嗎? 來日色衰,豈不愛馳! 圖財? 那就更可怕且可惡了。 江茴有財可圖完全建立在師家好味運營得當的基礎上,說得刻薄一點,是師雁行…… 不過,這一切目前都只是師雁行個人的猜測,如果就此下斷論的話,未免對那位連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的方文才方大舉人有些不公平。 于是師雁行直接找到了李mama。 李mama的頭都要尷尬掉了。 她是真沒想到師雁行這么潑辣,更沒想到江茴真愿意把找后爹這種事兒說給孩子聽。 一般女人臊著呢! “李mama?”師雁行笑瞇瞇點了點桌面,還有點反客為主的意思,“別見外,坐下說?!?/br> “???哎?!?/br> 李mama別別扭扭坐下,隱約覺得哪里有點不勁。 等會兒,這是我家??! 第83章 高攀? 從李mama口中得知, 那方文才喪妻后也曾張羅續弦,倒是有好些人家愿意。 奈何如今他身份不同,眼界也高起來,必要尋個才貌兼備的好人家姑娘, 尋常市井女子如何入得眼? 偏又是這個年紀, 入得眼的, 要么人家瞧不上他,要么便早為人婦, 不能巴望。 這段時間師家好味甚是火爆, 方母一日也隨大溜去買鹵rou,無意中聽說那當家主母竟是個三十出頭的寡婦, 又只得兩個女兒, 頓時動了心思。 回去一說, 方文才本不樂意。 “我堂堂舉人,保不齊哪日就選了官, 怎好弄個商女做正室!” 方母也不多說,只拉著方文才去南二街遠遠瞧了兩回, 又暗搓搓算了筆賬,方文才就不言語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此事就交給母親辦了?!?/br> 方母卻不直接打發官媒登門,聽說這家人搬到南四街, 便輾轉找到慣愛cao持的李mama, 讓她先去探探口風。 那李mama本就愛攬事,又見是舉人老爺的母親吩咐,只喜得渾身發癢, 恨不得骨頭都輕了二兩, 哪里有推辭的道理? 這才有了“端午節李mama喜登門”一出。 個別細節李mama不大清楚, 師雁行自己卻也能腦補出來,不由嗤笑。 這娘兒倆分明是巴望著啃絕戶。 想桃子吃呢! 李mama說完,偷偷看了師雁行幾眼,有心想勸,又不敢,畏畏縮縮目送她離去。 師雁行轉頭就去找了鄭平安,托他查那方文才名下財產。 查財產這事兒其實不大合法,但這時候以權謀私的事兒多著呢,怕什么! 鄭平安表示難倒是不難,得空找衙門里管戶籍財產的小吏混兩頓酒就成了。 問題是,你到底要干嘛? “難不成是要看看他有多少家產,買不買得起?”鄭平安玩笑道。 這姑娘的場面一次鬧得比一次大,如今竟查起財產來,難免叫人多想。 沒奈何,師雁行含糊說著有人想吃絕戶,她要打上門去,斷了那廝念想。 鄭平安聽罷,“得了,等信兒吧?!?/br> 大約李mama被師雁行直接登門的舉動唬住,連著兩天沒露面。 兩天后,師雁行從鄭平安那里得了信兒,自己看過,又遞給江茴。 江茴搖搖頭,“我不看?!?/br> 師雁行沒勉強,將那寫明方文才財產狀況的信紙放在桌上。 “咱倆關系不比旁人,你也知道我并非孩童,不妨推心置腹說一說,你是暫時真不想找呢,還是單純對這人沒興趣?” 她不是江茴,沒資格強行用自己的觀念去套別人。 不管江茴是否想再婚,她都選擇尊重。 江茴今年也才三十三歲,模樣又好,落在別人眼中就是風韻猶存,這次不成,類似的事情必然還會再發生。 師雁行想問明白江茴自己的心意。 真不想找的話,以后類似的事她就可以直接幫忙推掉。 如果只是對方文才不感興趣,那以后遇到合適的有緣人,不妨留意著。 江茴不答反問:“我記得之前聽你講過,你前世終身未婚?!?/br> 師雁行點頭,“是?!?/br> 頓了頓又道:“但有幾個男朋友?!?/br> 沒什么好害臊的,男歡女愛天經地義,是人就有這方面的需求。 工作已經夠辛苦,不給自己找點樂子未免太慘。 怪不得能說出養男人的話,確實是她的作風。 江茴笑了笑,“那別人勸你成親的時候,你作何感想?” 師雁行懂她的意思了。 “好?!?/br> 江茴微微垂了眼,輕聲道:“人的一顆心就那么大,我早就給了別人啦?!?/br> 師雁行一怔,指了指自己,“是她的父親嗎?” 江茴點點頭,眼中滿是溫柔的追憶。 師雁行忽然有點羨慕。 人的一生何其短暫,能遇到真心喜愛的人何其不易。 哪怕斯人已逝,曾經的美好時光仍如閃閃發亮的寶石,值得反復擦拭。 得到明確答復后,師雁行又去李家敲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