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碗軟飯我先干為敬 第25節
謝伏拉著花朝湊近,兩個人一個蹲在石床邊上,一個側躺,正好平視。氣氛旖旎而纏綿,謝伏手掌勾住花朝的后頸,壓著她低頭的時候,花朝卻差點笑出來。 八分真情…… 謝伏的眼睛盛上八分真情,似朦朧空翠,濕漉漉水滟滟,真的好美,好惑人。 可花朝從不知道,他的心,原來也這樣容易動搖,甚至不需要一味地對他好,找個男人跟他爭一爭,再來個“雪中送炭”就行了。 花朝想想上輩子恨不得把心挖給謝伏,卻只得三分真情的自己,只想放聲大笑。 她不應該可憐謝伏,她應該可憐的是她自己! 花朝順著謝伏的動作低頭,和他近得呼吸可聞,兩個人幾乎要貼上了,謝伏才開口,慢慢道:“朝朝,別離開我,好不好?” 他說著,便要湊上來,花朝抬起了手,摸了下謝伏的唇,他因為嘴唇干裂,流出了一點血絲。 花朝不怎么溫柔地把那個干裂的口子揉大了,血珠涌出來,刺目一樣的紅,讓謝伏看上去更加“秀色可餐”。 花朝吻上去。 沒有感情、沒有動容、也沒有旖旎、純粹的喝掉他唇上的血。 接個吻對她來說算個屁。 謝伏閉上眼,睫毛顫動,蝶翅一樣迷人,花朝卻雙手在半空劃下詭異符文,運起靈力,給謝伏后腦勺來了一下。 得益于花朝從前雖然靈根很差,修行起來事倍功半,但她又不甘心,所以她死記硬背了許許多多的陣法、符篆、甚至是各族,乃至邪修鬼修的咒語。 她給謝伏打到腦子里的這個符陣,名叫奪夢,是鬼修伎倆,和陳乾鎮上害人的那個鬼修術法差不多。 不過花朝只是用這種術法篡改一次謝伏的夢,不打緊。 只是讓他把她來的事情,認為是自己在做夢,并且讓他混淆自己手掌受傷的事情。 謝伏在符陣鉆入靈臺的瞬間睜眼,但是很快眼中便又沒了聚焦,而后緩緩地,不甘不愿地閉上了眼。 花朝撿起瓶子,撿起地上的小刀,干脆利落地在他的掌心劃上了一刀,一刀把他掌心的紋路全都切斷,然后用小瓶子接血。 什么愛情?什么男人? 她的心已經和她手里的刀一樣冷了。 花朝接了好幾瓶血,因為在謝伏的嘴唇上吃了點,現在她背已經徹底不疼了。 弄好一切,她重新穿上靈隱甲,踩著鳳頭舟離開了思過峰。 花朝從思過峰的陣法缺口出去,落到了山崖的另一面,就收起了鳳頭舟和靈隱甲,攏了攏自己身上的斗篷,循著石階朝著飛流院的方向走。 走著走著,她身邊就多了個黑影。 花朝低頭一看,正對上一雙琉璃色的眸子,花朝那有點感慨,有點惆悵的心情,頓時在這寂靜無人的深夜散得干干凈凈。 黑球! “你怎么在這里?是聞著我的味兒來的?” 黑球是永遠也不需要她胡思亂想的,是前世今生,花朝唯一觸手就可及的溫暖和慰藉。 花朝蹲下把黑球抱起來,臉埋在黑球的身體里,使勁兒蹭了蹭。 花朝回到飛流院的時候,黑球就像圍肩一樣,纏在她脖子上,花朝都被它纏出了汗。 面上也露出笑意,只可惜黑球的尾巴沒了,要不然它之前做這個姿勢,尾巴能垂到花朝肚臍的位置,很好摸的。 花朝現在只能摸它光禿禿的尾巴骨。 不過到了飛流院門口,花朝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一個人影一身白衣長身玉立在飛流院門口。 他長發半束在腦后,墨色青絲肆意垂落肩頭身前,一張臉蒼白憔悴,連上挑的眉眼都好似耷拉了一樣,夜風纏著他的白衣漫卷,生生透出一股子弱柳扶風的味道。 花朝一時間沒能認出來,還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她便認出來了,張了張嘴,一聲“九哥”堵在喉間,還是咽下去了。 她想起謝伏那慘相,想起自己昨晚上疼得像死狗,認出師無射的瞬間,就幻覺后背開始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師無射抬眼朝著花朝看過來,但是很快又不敢直視一樣,垂下了眼睛。 他垂手立在飛流院的陣法前面,一身白衣,乃是醫閣內重病不能離開的病患才會統一穿著的樣式,素白寬大,半點裝飾也無。 他平日總是發冠高束岳峙淵渟,一身墨藍色的刑律殿弟子服,更是將他整個人都裹在了肅冷嚴謹的殼子里面。 此刻和平日的樣子差了太多了,花朝站在不遠處,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 師無射不敢看她,怕泄露自己的情緒再嚇著她;甚至不敢叫她一聲,怕她會立刻走掉;更不敢上前,怕她將自己推開。 他只能靜靜立在夜風之中,攥著雙魚同心佩,等她靠近自己。 花朝卻沒有靠近,她有點害怕師無射。 不,是很怕。 她站在不遠處等著師無射先開口,腦子里已經在琢磨怎么拒絕他了。 詭異的寂靜在兩個人之間蔓延。 很快花朝思想開始跑偏。 師無射頭發有這么長啊……發質可真好,讓她想起黑球的尾巴。 花朝下意識摸身前,然后才想起黑球這輩子沒有尾巴,摸不著。 不過見師無射一直沒有反應,連看也沒看她,花朝就轉身開啟符文密令,進了飛流院。 花朝站在結界之中,有婢女迎上來,花朝低聲吩咐:“給黑球加個雞腿當夜餐,它最愛吃雞?!?/br> 婢女帶著黑球走了,花朝還站在飛流院門口。 她剛才進來的時候就把手按在飛流院的結界上切換了一下陣法,現在外面完全看不到飛流院里面,但是里面卻能看到外面。 師無射還在那里站著沒有走。 花朝趴在結界上,觀察著他的面色,發青,唇都沒有什么顏色。 花朝一個激靈后退一步,因為師無射慢慢抬起眼,隔著結界和她對上了視線。 花朝是怕得后退,很快想起她調整了陣法,師無射看不到她。 但是師無射的眼神卻讓花朝即便是隔著結界對上,也覺得心口發悶。 太悲傷了,仿佛下一刻就會哭出來。 師無射這樣的人也會哭嗎? 師無射沒哭,他吐血了! 花朝腦子嗡地一聲,顧不得什么,打開結界沖出去,正好接住師無射朝著地上軟倒的身體。 師無射身上血腥味特別重,整個人的重量都砸向花朝,差點將她也砸倒。 花朝一碰到師無射,只感覺自己仿佛碰到了一個死人,冰得嚇人。 他傷得確實很重。 就算是修士也架不住穿胸劍,修為再高,也怕菜刀,畢竟大家都是人。 “你怎么不在醫閣躺著養傷,跑這里做什么!”她托住師無射,想要避開他的傷口,卻也不慎摸了一手了黏膩。 低頭一看,師無射身前開出一朵碩大的血花,浸透白衣,徐徐蔓延開來,觸目驚心。 “我叫人送你去醫閣,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花朝一手托著他,一手要去儲物袋摸通信玉。 花朝一動,師無射卻不管不顧摟住了花朝,將她緊緊抱著,用盡全力,他的血浸透了花朝的前胸,腥熱燙得花朝后脊汗毛又豎立起來。 花朝不敢亂動了,師無射才出聲道:“別怕我?!?/br> “別躲著我……”他聲音啞得不像話,甚至帶上了哀求,師無射將頭埋在花朝脖頸,冰冷的嘴唇和鼻梁蹭著她,“別躲著我……” 第20章 考慮 花朝撐著師無射, 呼吸之間都是他身上傳來的血腥味和清苦的藥味。 他渾身冰冷,失血過多,還非要抓著花朝的手, 不許她找醫閣的弟子來救治他。 他冰涼的嘴唇慌亂逡巡在花朝側頸側臉, 滿是哀求討好,示弱求饒,他一遍一遍地說:“別躲著我,別躲著我……” “壯壯……” 花朝有點心軟。 她被師無射這么大一只,壓得后退,靠在飛流院的陣法上, 結界之上符光靈紋流動,映照著花朝柔美無害的側臉, 她瞪著眼睛眨了眨, 有些呆愣無措。 她是無論如何沒有想到, 師無射中了穿胸劍,不好好養傷竟然跑到了這里來找她, 更沒想到, 師無射那樣端肅在外兇戾內斂的性子, 竟然也會這樣賣好求饒。 真是看不出來啊, 魔尊大人。 花朝回手貼在陣法之上, 撐著師無射進入飛流院,納罕地看向他的側臉, 卻正對上他盈滿了隱忍的眸子。 兩個人離得太近了, 師無射那雙琉璃眸子因為虛弱至極和蓄意求饒,絲毫沒有了攻擊性, 只剩無邊狐媚惑人, 水汽淺淺氤氳, 似秋日落葉籠蓋的靜湖。 被清風一吹,水面浮動,卻因為湖中落葉,蕩漾不開去,只克制地泛起細小的漣漪。 迤邐蕭瑟。 花朝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挪開視線,從儲物袋里面摸出上品傷藥,倒出一把,遞給師無射。 其實不去醫閣也不是不行,畢竟飛流院里面的好藥多不勝數。 不過花朝是打算給師無射吃了傷藥,就把他弄走的。 她這等頭腦,招惹不起師無射這樣的人物。 師無射垂眸看了一眼花朝手心的藥丸,倒是沒有矯情,抬起了手。 但他卻沒有去接花朝手里的藥丸,而是抬手托住了花朝手腕,低下頭,唇湊近花朝的手心,就這么去吃花朝手中的東西。 guntang的呼吸和冰涼的嘴唇一起掃像花朝掌心,花朝呼吸一頓,想起謝伏親吻她掌心的事情,只覺得詭異極了。 不過很快花朝又看出來不同。 謝伏親吻她的掌心,是撩撥,但是師無射卻純粹的就是吃東西,長發滑下,花朝看到他若隱若現的側臉,充滿認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