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日光自窗櫺花格灑落,透過床幔,照在溫言和煦的睡容上,他眉頭舒展,唇角微揚,似是做了個好夢。我輕輕吻上他的唇,指尖瞄過他眉眼,滑過挺拔的鼻樑,調皮的在他面頰畫圈。比起原先想像的,我一絲愧疚之意都沒有,反倒像圓了一場夢——本君終于同帝座干了件壞事。 哪怕天理不容,本君也了無遺憾了。 雖然溫言不完全是蒼黎帝座,只是帝座的凡身。但若真是帝座,縱使再疼愛本君,終究是不會讓本君如此放肆,思及此,以后怕是沒有機會,我連忙爬起身多親兩下,正要離開時,一隻手攬住我,他側過身,將我抱在懷里,下頷蹭了蹭我的頭頂。 我窩在他胸口忍不住就想摸那兩道疤,被他嘖了一聲。 「別鬧,還想挨疼嗎?」 我眨眨眼睛,「不疼啊?!?/br> 他微微睜眼瞥向我,「那昨晚是誰哭著喊著要我輕點的?」 「但第二回就不疼了,是因為你熟能生巧了嗎——??!」 他居然用額頭撞上我的額角,我正想回敬他時,他卻又吻了我的眉心,鼻尖抵著我的鼻尖,「因為第一次是罰你?!?/br> 「罰什么?」 「當然是之前種種?!?/br> 我故作沉思道,「這說法有些籠統,你舉幾個例子來聽聽?!?/br> 「例如,與徒弟同床共枕一宿?!?/br> 「非離只是個孩子啊?!刮铱棺h道,「況且,非離才不會同你這般對我?!?/br> 他含笑道:「我怎么樣對你?」 這還說著話呢,被褥下手就在我腰間捏了一把,我癟嘴道:「你不也與沉晴同床共枕過?而且還不只是一宿,至少也睡了三宿?!?/br> 「你倒是對我的行蹤很清楚?!顾帎艕诺?,「派了誰來打探?」 「何須打探?自回到蘭河后,溫二公子避居書房,潛心修行,溫夫人脾氣愈發暴躁,一發不可收拾,逢三差五就鬧到廳堂上。這等傳聞思源每回送膳食來時便要與蓮花說上一回,且次次更新,好聽得辛夷掃個庭院越掃越慢,桃花那小妮子擦個花瓶擦到直接撞上樑柱?!?/br> 他冷哼一聲,「我還想他休息時都去了哪?原來都在你園子里過了?!?/br> 我微笑,「思源這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是落落大方、實在的老好人,我瞧他對蓮花的心意也是堅貞不移。若蓮花點頭,你就賜他倆婚配如何?」 他翻過身,闔上眼道:「他自個兒心里有算盤,何須我插手?」 我暗里竊喜,這分明是嫉妒思源在前,不肯相幫,我遂抱住他手臂道:「可他雖有打算,同蓮花說話時,心里也是念主的,有回桃花說你定是積弱不振,床上不舉才不肯回房,當時思源立刻為你抱屈,說是你弱冠前早已破處,所到之處無不是女子主動投懷送抱,還有花魁愿躑千金與溫二公子共度春宵的——」 他斜眼乜向我,我立刻轉向道:「不過,我相信夫君如此潔身自愛,定是坐懷不亂,嚴詞拒絕?!?/br> 聽聞「夫君」兩字,他心情轉好,喜上眉梢,我繼續敲邊鼓,「而且她們都不如我,犯了大錯,須叫夫君好好罰我??捎屑?,阿寧覺得奇怪?!?/br> 「哪件?」 「成婚前有那教養閨女的嬤嬤來說女誡,要三從四德,夫君話未出口便要懂得、聽得、習得,阿寧聽來像是要學會通靈巫法似的??善查_這不談,若真如此,那沉姑娘未能遵從,且屢屢鬧得溫家雞飛狗跳,那為何這沉姑娘沒被夫君懲罰,夫君反倒搬到書房,讓出空間給沉姑娘呢?」 「你這是盼我同她圓房?」他冷聲道。 我粲然微笑,支起下頤,枕在他胸口,「當然不是,阿寧只是怕,要是我太過順從,真照那女誡說的來做,夫君若是三日便對我生厭,搬到書房去睡,阿寧一人獨守空閨,難免夜里寂寞,輾轉反側,到時也只好忍耐幾日,待非離回來伴我入眠了?!?/br> 溫言瞇起墨黑眼眸,「你敢?」 「阿寧自然是不敢?!刮译p手撐在他兩側,柔軟的身子貼上他的身驅,湊在他唇邊,嬌聲道:「阿寧只能日日惹禍,好叫夫君夜夜來我房里罰我?!?/br> 他輕笑,驀地,反身而上,我還來不及驚呼,他已經咬上我的唇,又是一陣繾綣纏綿。 溫言真沒在跟本君客氣,折騰到本君連聲討饒才休止。最后我滾到床角,棉被裹住,只露出一雙眼睛怨懟的盯著他。 豈料他竟揚起微笑,還刻意揉亂我的發絲,然后一身神清氣爽的下床,氣得我只能咿咿嗚嗚咬緊棉被。我以為他自個兒出去了,不多時他儀容整齊回到房里,腰帶系著云勾玉,一手掀起床幔,把本君從被褥里挖出來。 本君抱住床桿,抵死不從,溫言失笑,「你不是嫌身子黏膩想沐浴嗎?」 「是啊?!?/br> 「那你不出來怎么沐???」 我自床幔間隙望去,一大桶木盆滿是清水,水面上兒有花瓣飄浮,熱氣氤氳,顯然是剛燒好的。我迫不及待想跳進去,立刻從大紅囍被里出來,身上只掛著單薄中衣,腰帶松垮垮的掛著,「快叫非離進來幫我——」 本君差點沒咬到舌頭,顫巍巍地向上瞄,溫言面上無甚表情,眼底卻有兩簇明亮炙熱的火苗竄動。 「你說,幫你做什么?」 本君乾笑兩聲,「我是說,幫我掛衣衫,那衣竿子太高,我手搆不著?!?/br> 「不必了?!拐Z畢,他一把將我打橫抱起,在入水前替我寬下中衣,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本君一泡進那熱水里,全身打結的筋骨登時松開,還未嘆息,溫言拾了張椅凳到木桶旁,拿起浸在水里的白色巾帕,擰乾后就往我臉上抹。我嚇了一跳,不敢動作,他的手勢溫柔卻仔細,眉眼鼻樑脖頸,每個角落都不落下。擦完臉,他拉起我一條手臂從指縫開始按摩。 我訥訥的道:「你這是在替我沐浴嗎?」 他笑了一聲,「要不然呢?難不成我這也是在罰你?」 「你可是吃醋了才如此?」我歪頭問。 「我在你眼里就如此孩子氣?」 我不語默認。 他霎時沉下臉,繼續揉著我的手臂,「不過是個徒弟罷了,再親暱也不過爾爾?!?/br> 我柔聲道:「是啊,非離稱我為師父,到時回來還得稱你一聲師丈了?!?/br> 他聽見此話,暗里微笑。我見他這般偷樂,蠢蠢欲動,伸手搔他下巴,想再嚐嚐他的味道。他卻往我肩xue一點,我頓時軟倒。 「別鬧,這還沒洗完呢?!?/br> 我癟癟嘴,只能攀在浴桶邊緣任他擺佈,不得不說,溫言按摩的功力堪稱一流,本君不是一般的怕疼,他在每個xue位力道拿捏上卻恰到好處,特別是方才酸疼的腰腿忽如任督二脈被打通般屈伸自如。我瞧他認真的側顏瞧得入神,嘴上不禁道:「夫君這手法是哪兒學的?阿寧看著可不像第一回,莫是也給哪個花樓娘子按過吧?還是那沉姑娘?」 「少瞎想?!顾鄣缀?,「讓我如此的,只有你罷了?!?/br> 我不信,步步緊逼,「那你這功夫去哪兒學的?」 他把我的腿放回水里,丟下毛巾,戳了下我的眉心,邪魅一笑,「無師自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