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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新女婿,孫水侯眉開眼笑了。 “爸,你購買的這套設備太先進了?!?/br> 英杰一進屋子,就夸起了孫水侯。 “是嗎?” 孫水侯第一次聽到新女婿在別人面前叫他“爸”眼睛樂得瞇成了一道縫,“反正,我就知道揀最好、最先進的東西買?!?/br> “現在,我給你們說說這套圖紙吧?!?/br> 英杰說著,打開了辦公室里的保險柜,把那套秘密圖紙取了出來。 “好吧,我和你林叔叔……還真看不明白呢?” 孫水侯說著,將自己的手機關閉了。 他知道,如果手機開著,英娣一定會不斷地打電話過來。 “你們看……” 英杰把圖紙打開,一邊翻閱一邊說,“這套圖紙共計60張。前面這57張……只是工程圖紙。真正有價值的,是最后這三張設計原理圖?!?/br> “設計原理圖?” 杰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前面的工程圖,然后迅速翻到了最后三張草圖。 他先讓二位長輩看了第一張圖,然后便問自己的岳父:“爸,你知道這張圖是誰畫的嗎?” “誰?” “是我的導師親自畫的?!?/br> 英杰認真地告訴他,“這張圖,代表了德國學院派對重化機械設計的理性思考,其學術價值不可估量?!?/br> “噢,那……這第二張呢?” 林工指著英杰翻過來的第二張圖,“這張圖紙,挺復雜??!” “林叔叔說得對?!?/br> 英杰接著說,“這張圖,是我們公司的總工程師親自畫的。它代表了德國公司派對重化機械設計的實用性思考,其實用價值,也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br> “是啊是啊,好多地方……就像是現成的工藝圖?!?/br> 林工對這一頁圖紙贊不絕口。 “這最后一張呢?” 孫水侯看到英杰把圖紙翻到了末頁,著急地問道。 “呵呵……” 英杰謙虛地笑了笑,“爸,林叔叔,這張圖……你們猜猜是誰畫的?” “我看看……” 林工馬上湊了上去。他趴在圖上瞅了半天,突然喊道,“這兒……有幾個中國字……是不是中國人畫的?” “呵呵……” 英杰開心地笑了,“確實是中國人畫的?!?/br> “那,他……是誰呀?” 孫水侯著急地問。 “爸,是我!” 英杰自豪地說道。 “英杰,是你?” 林工拍手大笑了,“孫總啊,這圖……與咱們英杰有關,太好了!” “你畫的這一張圖……是什么意思?” 孫水侯對林工高興地點了點頭,接著問道。 “爸,你知道嗎?在機械設計中,學院派的人比較注意理性思考;而公司派呢,比較注重實用價值。我這張圖,是通過設計實踐,把兩者綜合起來……確定出一個最佳的聯結點……” “聯結點……這個作用最重要啊?!?/br> 林工贊嘆地說道。 “我不敢說我的作用最重要。但是……” 英杰想了想,冷靜地告訴他們,“起碼,在這套圖中,我的作用可以占三分之一?!?/br> “這就是說……他們兩個要想研制出新裝置,離不開你。對吧?” 精明的孫水侯立刻猜出了女婿在這項設計中的位置。 “他們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他們。我們三個,誰也離不了誰?!?/br> 英杰形象地解釋著。 “是啊,怪不得他們想把你留在德國。你是三分天下占其一呀?!?/br> 林工沖著英杰豎起了拇指。 “英杰啊,聽了你的介紹,我真高興?!?/br> 孫水侯感慨萬分地說道,“下一步,不管我干什么,一定盡全力資助你,把我們的重化新裝置研制出來?!?/br> “下一步……爸,你說什么?難道你不租賃礦山機械廠了?” “唉!” 林工上前拍了拍英杰的肩膀,神色顯得有些凄涼,“英杰啊,我說話你別見怪。你岳父的租賃期馬上就到了。聽說,你老爸正準備參加新一輪競爭。他是這個廠子的老車間主任,人緣很好。如果再讓職工代表投票,我估計,你岳父很可能要落選?!?/br> “不會不會?!?/br> 英杰不相信地搖晃著腦袋,“爸,你今年投入了這么多,怎么就輕易退出去呢?再說,我老爸……他沒有經濟實力呀!” “英杰……” 孫水侯看了看自己的女婿,告訴他一條信息,“昨天,楊總裁已經決定要換人租賃了。這新來的廠長很可能就是你爸李金鑄。如果他來了,我的命運就不好說了?!?/br> 群民們擔心憂慮的所謂大事兒,在決策者那兒也并非一拍而就。當孫水侯還在處心積慮地猜測新廠長的人選時,楊總裁早已經與市紀委書記展開了拉鋸戰。 按照楊總裁的意思,礦山機械廠可以不設廠長了。他建議由總會計師組成資產管理委員會,監管工廠的收益。日常的經營管理嘛,交給孫水侯繼續租賃就是了。 可是,他的意見,卻遭到了市紀委書記的強烈反對。他認為,礦山機械廠是關系到國計民生的重要企業。廠長的職位不但要設,而且要由黨性強、負責任的人來擔任。他提出的第一人選,就是全國勞模李金鑄。 楊總裁覺得,李金鑄當廠長并不是不行??墒?,他和孫水侯是一對老冤家呀!他要是當了這個廠的家,孫水侯還能干下去嗎? 不過,他又不能漠視紀委書記的意見。這位年輕的政界新秀是省委組織部杜部長的大公子,在干部任用問題上。連市委孫書記都尊重他的意見,在礦山機械廠廠長人選上,自己也犯不上與他作對,再說,這位紀 委書記,最近不知道怎么與龔歆副省長掛上了鉤,動不動就打著龔副省長的旗號發號施令。自己就更不好說什么了。 “企業的廠長人選,我們有自主權,他摻和個屁!” 老金對這位龔歆十個不服,八個不憤;誰一提起龔歆的名字,他的嘴里就罵罵咧咧,不是“逑”、就是“屁”“龔歆省長,計將安出?” 電話鈴一響,屏幕上就顯示出了那位龔副省長辦公室的號碼,楊總裁知道他來電話是問礦山機械廠廠長人選的事,干脆劈頭就問。 “呵呵,BooYANG,現在的礦山機械廠,主要問題是‘table’61569;?!?/br> 龔歆風趣地說了一句英語,但是,并沒有說出具體意見。 “‘table’,當然是‘table’??墒?,你的具體意見?” “啟用李金鑄?!?/br> 副省長的意見很明確,也很堅決。 “呵呵!龔歆省長,你怎么這么偏向那個李金鑄?” 聽到這兒,他點燃了一支煙,臉兒陰沉起來,“要是這樣,孫水侯跑了怎么辦?” “那,要是李金鑄跑了呢?” 龔歆省長反問了一句,“孫水侯不過是有幾個錢??墒?,李金鑄有技術啊。聽說,他設計的那套虎形工藝流水線,得到了南方公司的賞識。他們準備花大價錢聘他走呢!” “嗯,這兩個玩藝兒,各有所長……” 楊總裁嘆息了一聲,“可就是尿不到一個壺里去!” “在這個位置人選的考慮上,我們必須考慮到政治素質問題。嗯,李金鑄同志的政治素質就很好。他在德國,本來可以掙大錢,可是,祖國有需要,人家就回來了。對這種優秀的同志,我們要鼓勵,要大膽啟用!” 這位副省長,此時對他講起了政治。 “嗯,你的意見我們會認真考慮。不過,就怕孫水侯不能接受……” 他嘴里答應著,臉上依然沉思著,“龔歆省長,我和幾個副總裁再商量商量吧?!?/br> “另外,你們還要征求一下市紀委的意見?!?/br> 龔歆省長強調了一句,“那個孫水侯,可是被審查過呀!” 審查?呵呵,那位紀委書記不是道歉了嗎?你這個龔歆省長怎么還揪住不放呢! 白雪拖了虛弱的身體,從臥室里出來,慢慢向廚房走去。 路過客廳,她不經意地往墻上一瞅,看到了女兒英娣那副矜持莊重的畫像;那張執著不屈的臉孔面對了她,給她的臉上蒙上了一層不快的陰影。 她停下腳步,手兒輕輕摸了摸紙面上那張可愛的臉。然后,似乎是狠了狠心,將它從墻上摘下,順手拋在光光的餐桌上。 圓圓的紙卷借著她的拋力滾動起來;滾到桌子邊緣,啪的一聲摔在了地板上。 叮鈴……門外的鈴聲響了。李金鑄快速地打開了門,喜氣洋洋地走進了屋子。 “喲,金鑄,你今天回來這么早?” “白雪,我當上廠長了。哈……” 李金鑄說完,將脫下的衣服往客廳地板上一扔,徑直大步走過來,摟住了妻子的身體。 “廠長?瞎說……” 白雪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雪,這是真的啊?!?/br> 李金鑄摟緊了妻子,滿懷喜悅地向她訴說了任職的詳細情況,“這礦山機械廠啊,總算是又回到我們手里了?!?/br> “金鑄,我炒幾個菜,咱們慶祝慶?!?/br> 白雪煥發了精神,從丈夫的懷里掙了出來。 “哦,好哇……” 李金鑄高興地一點頭,驀地看到了落在地上的女兒的畫像。他俯下身子撿起來,順便問道:“英娣……來電話了嗎?” “她呀,巴不得早離開這個窮家呢?!?/br> 白雪一臉傷心地說道,“隨她去吧,我……沒有這個女兒了?!?/br> 第二卷:厄運當頭 第239章 決裂239 討回當年風流債(1) 夜里漂了一陣小雨,晨間,天地還顯得霧濛濛的。 礦山機械廠裝備車間的工人們從四面八方趕到廠里,正準備上工,卻見幾輛大型載重車緩緩開了進來。 前面轎車上,走下了神色不悅的林工。 他陰沉了一張臉,將手一揮,說了一聲“拆!” 拆卸工們便拿起手中的家伙什,虎狼一般地撲向了廠房里那一臺臺嶄新的機床。 一顆顆緊固的螺絲釘被擰開農了,一尊尊巋然不動的設備被移動了。隨后,那臺大吊車吼叫著,在小紅旗的頻頻擺動和一聲聲哨響里,將一臺臺機器吊上了貨車的后廂。 工人們看到這個場面,心疼地圍了上來。 那臺新購置的雙立柱落地銑鏜床,是上個月從沈陽拉來的。鏜床的底座被牢牢地釘在水泥地上,像是要永久地嵌在這兒。然而,此時,它也難逃搬遷的命運。兩個膀大腰圓的小伙子走到它的面前,拿起鐵扳手,吃力地擰起了地上的螺絲釘。 可是,這幾螺絲釘銹蝕得太快了。它們穩穩地扎在地上,絲毫沒有松動的意思。 兩個小伙子累了一身汗,無奈地向林工搖了搖頭。 “撬!” 林工沖著另外兩個小伙子吩咐道。 兩個小伙子拿了撬杠,使勁兒地撬了起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它的底座也是紋絲不動。 “火焊,割!” 林工實在沒有辦法了,動了絕招。 “砰”的一聲,一桿火焊槍點燃了?;鸷腹⑷紵暮笜屔煜蛄绥M床底座。 熊熊燃燒的火焰湊近了螺絲釘?;鸷腹さ难劬s看著林工,像是舍不得下手,猶豫不決地將焊頭上的火焰圍著那套螺絲轉來轉去。 “看我干什么?割呀!” 林工氣急敗壞地命令著。 火焰頓時加大了強度。在熾熱的灼燒里,螺絲釘慢慢軟化成了一灘藍色的液體。 “林工,能不能不拆??!” 這時,圍觀的人群里有人喊道。 “誰?” 林工回頭一看,是“老八級”走上前來了。 “林工,這些設備……你們為什么要拆走???” “老八級”看著他那臺心愛的機器人焊機被拆除了,臉上露出一副痛惜的表情。 “是啊,給我們留下不行嗎?” 后面的工人們跟著說。 “‘老八級’呀,昨天,你們的李廠長找我們孫廠長談話了。說不要我們租賃了。既然如此……我們不拆,還留在這兒干什么呀?” 林工解釋起來。 “多好的床子啊?!?/br> “老八級”撫摸著一臺被拆下的數控車床,惋惜地說道,“一會兒我去求求金鑄。把這些設備買下來還不行么?” “對呀,我們可以買下來呀?!?/br> 后面的工人們也跟著說。 “師傅們,說句實話,我們也不愿意看到今天這個局面。這一拆一卸,孫廠長要損失二百多萬呀?!?/br> 林工搖晃著腦袋,無奈地嘆息了一聲,“我也向你們李廠長建議,把設備折價賣給廠里??墒?,你們李廠長說什么:‘買可以,錢不給……’你們想一想,我們能吃這種虧嗎?” “林工,你在這里瞎白話什么呀?” 團委書記遠遠地趕來,擠到了人群前面。 “怎么,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算了吧!” 團委書記用手指了指被拆下來的機床,撇了撇嘴說,“你們個體戶這點兒破玩藝兒,我們不稀罕。告訴你,金鑄廠長設計的虎形工藝已經列入技改計劃,公司馬上就撥款給我們買新設備了。你們要走啊,就麻溜兒地走,別滿嘴里胡浸啊?!?/br> “對,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br> 他身后的幾個年輕人也跟著起哄了。 “好好好……” 林工沖那些起哄的年輕人抱了抱拳,“我也祝愿你們活得更好。不過,有一句我先說在這兒:礦山機械廠照你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