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你們想玩?
從招待所憤然的離職以后,孟依然就沒再能找到過一份正經的工作,本就是一個不大的小縣城,恰逢全國范圍的轉制下崗潮,原本那些端著鐵飯碗的國企職工一夕之間都變成了無業游民,過上了東奔西走朝不保夕的日子,更別提她這個黑戶的外來妹,肩部能抗手不能挑,讀書看報更是不行。 好在住在街東頭的張大姐是一副熱心腸,在她剛剛來到這個縣城的時候,同為寡婦的張大姐雖然年長她幾歲,但對她卻表現出了出于物傷其類的同情與熱情,在她不得不出門上班的那些日子里,家中已經有了兩個孩子的張大姐,古道熱腸的包攬下了照顧她襁褓中的孩子的任務,用張大姐的話說:“咱們都是女人,沒了男人,更要多多互相照顧,一只羊也是養,一群羊也是放,不礙事,你說是吧,妹子?!?/br> 張大姐的男人曾是縣城拖拉機廠的正式職工,這也是張大姐一直掛在嘴邊自豪不已的事情,仿佛那場意外奪走的不是丈夫的生命,而是讓他以撫恤金的形式繼續存在于她驕傲的人生中。 當拖拉機廠宣布破產以后,這種驕傲進一步擴大,因為相對那些失去了工作的舊日同事而言,她的丈夫早早的完成了用人生來為這個家庭賺取金錢的使命。 所以在孟依然看來,開朗的張大姐是她人生的榜樣,活出了女人該有的風采,那個每天臉上掛著笑容體態略有些臃腫的女人一副爽朗的性子,似乎沒有任何事情值得她發愁,每次她教訓兒子的時候,那潑辣的嗓門可以輕易的從街東頭傳到西頭。 張大姐的熱心幫助使得孟依然得以度過最初的難關,她那爽朗的笑容更是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尤其是那些幫助和照拂,如果不是張大姐,孟依然不敢想象自己的人生會是怎樣的艱難,這種來自于同性的熱情很輕易便在兩人之間建立了足夠密切的朋友關系。 即便兩人在幾年里看似已經無話不談,可對于那段過往實際上孟依然什么也沒說,經過那么多,她早已不再是那個傻乎乎的傻丫頭。每次在張大姐拐彎抹角的好奇時,她都是一臉的神色黯然,只說了自己的男人和生她養她的山村一起死于一場暴雨引發的泥石流中,孩子甚至都沒見過爸爸。 張大姐唏噓的安慰,沒事沒事,人活著,多向前看。 這一次的離職的真實原因孟依然也同樣沒說,只說是自己做的久了,厭了,不想干了,想多點時間陪陪孩子。張大姐聽罷佯裝生氣的批評了她幾句怎么能犯懶呢,馬上又繞開話題開導她起來,說沒事沒事,以后大姐再給你找個更好的活,你這么漂亮的妹子,去倒垃圾確實可惜了。 看似大大咧咧的張大姐其實外粗里細并且深諳為人處世,她的每次追問都恰到好處適可而止,每次看到孟依然為難的表情開始出現,都會及時的拉起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那時的縣城還會經常停電,兩個女人就這樣湊在油燈下一邊納著鞋底一邊閑聊,這也極大的緩解了她內心的悲痛。 后來更好的工作是沒找到,但是在張大姐的幫持下,孟依然經常能接一些零工,做些縫縫補補的針線活,幫人洗洗衣服的盥洗活,外加上張大姐叁五不時的給孩子送個包子饅頭,日子就這么七拼八湊的也算過了下去。 孩子還小,吃不了幾口東西,而孟依然更是對于吃食極為的隨意,畢竟再苦的日子也過過,眼前的這些艱辛好像也算不得什么。 時間日復一日,她低著頭搓洗著盆里別人送來的衣服,嘩啦嘩啦,好像就是生活的節奏,她抬起頭,將額頭上垂落的發絲收攏到耳后,用胳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著看了看在院子里調皮的追逐著肥皂泡的女兒。 可愛的女兒已經六歲了。 也就是在這一年,張大姐開始念叨著她該送孩子去上學的事,對于這一點,她倒是沒有反對意見,反而是相當的贊同,因為這么多年她總是覺得自己這凌亂的一生都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她不希望女兒如她一般,也活成一個睜眼瞎,大字都不識得幾個。 學費不多,節儉一點,還是能勉強湊的出來的,可眼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孟依然是黑戶,孩子也是黑戶,那就沒法上學,如果不是縣城的這個戶籍查辦管的寬松,她又是孤兒寡母,想來她早就被遣返原籍了。 面對這一窘境,到底還是張大姐再次伸出了援助之手。 最開始張大姐只是教會了她打麻將,并且告訴她,回頭會帶她和別人一起打麻將,牌友當中呢,有人有本事,能幫她解決戶口和孩子上學的問題,只要陪人家打的開心了,這些都是小事。 可在第一次的牌桌上,上下兩家的男人便對她露出了那久遠而陌生,但是她熟悉至極的眼神,那種男人對于女人yin邪而玩味的表情,趁著摸排的時候,兩只大手輪番“不小心”摸到她的手背上,還會熱情的關心:“哎呀,妹子,這么年輕天天做苦力怎么行,你看你的手,都傷到啦?!?/br> 孟依然身子猛的一僵,那種惡心排斥的感覺涌上心頭,將面前的牌往桌上一推:“我不玩了,我回去了?!闭f罷起身就要走。 上家的男人更加直接的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哎,怎么剛玩就要走?”說罷有些嗔怒的看向她對家的張大姐:“怎么回事?你不是說都說好了嗎?這算怎么回事?” 一向穩重云淡風輕的張大姐此刻也有點著急,連連道歉給兩個男人陪著不是,又過來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的小聲勸慰,聲音急促:“別那么沖嘛!為了孩子,就陪人家玩一會,玩開心了,咱孩子的事不就解決了嘛!孩子的事是大事,咱女人家家的,沒啥本事,讓他摸一把還能怎么地,又少不了一塊rou!” 她撇過頭,眼神復雜的盯著張大姐看了一會,回想這些年張大姐對她的種種照顧,與眼前這種讓她無法接受的畫面,怎么會是同一個人導致的。她不知道張大姐是不是收了什么好處,才會幫著這兩個男人做局,她也不知道張大姐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難處,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她一直看著張大姐的眼睛,可張大姐老成圓滑的眼神中只有頻頻擠眉弄眼的暗示。 張大姐應該并不知道她過往的種種,張大姐應該也不會覺得她是個隨意的女人,張大姐也是個女人,張大姐也是個母親,張大姐應該知道一個寡婦的艱難啊,張大姐怎么會?怎么會這樣安排自己?怎么會給自己出這樣的主意? 她就這樣站在牌桌前,愣愣的盯著張大姐,胳膊被張大姐抱在懷里,動也動不了,走也走不了。 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兩個男人似乎有點不耐煩了,在一旁摔摔打打的吆喝著:“喂,你們倆有沒有完了,說沒說完?還玩不玩了?不玩了就說一聲,我們這就走,真掃興?!?/br> 張大姐眉毛對著她動啊動,眼睛都快擠出來了。 良久良久,她在心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坐在了牌桌前,臉上一掃這幾年在縣城里那種唯唯諾諾低著頭的怕事的表情,轉而是一副高冷不屑的神情,微微昂起下巴,冰冷的呵呵一笑:“你們想玩?” 兩個男人看她重新坐下,瞬間又來了興趣,一起點頭:“對啊,陪哥們玩一會?!?/br> 她目不轉睛的逼視著其中一個較為沉穩的男人:“陪你們玩了你們能幫我安排孩子上學?” 男人也沒有回避,就回看著她:“可以是可以,但是,還是要看你的表現?!闭f罷再次把手搭到了她是手背上,摩挲中一副挑釁的神情盯著她。 她最后又確認了一次:“我是說,玩開心了,能不能安排我孩子上學?” 男人聽著她冰冷的語氣皺了皺眉,還是點頭直接回答了她的問題:“可以?!?/br> “好?!甭犕赀@句話,她霍得一下站起身來,推開了旁邊被嚇了一跳想要扶住她的張大姐,一把將牌桌上的麻將嘩啦啦全推到了地上,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熟練的解開了衣扣,駕輕就熟的拿出兩個讓男人們垂涎欲滴的雪白豐滿的rufang,還挑釁般抖了抖,輕笑一聲: “嘻嘻,行啊,那我就陪你們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