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桃夭的太子贅婿 第118節
桃夭借著窗外的月光走回到那張榻旁,才坐下,又覺得屋子里實在太黑,點了一根蠟燭。 直到昏黃微弱的燭光填滿空曠的屋子,她心里這才安心一些,在屋子里踱來踱去,見簾幔后的“假道學”總也不出來,走到那面擺放了球杖的架子旁,自上頭拿了一根球杖,又取了旁邊的鞠球擱,百無聊賴地撥弄著玩。 玩著玩著,竟然還覺得挺有意思。 就是不知為何,那只鞠球總也不聽她的話,試了十幾次,每次那顆小小的鞠球要么就是擦著洞口而過,要么就是偏離甚遠,怎么也進不了洞。 怪道長安的人都喜歡擊鞠,十幾個人追著一粒小小的鞠球跑。 她這樣試了十幾次,心里也不甘起來,總覺得若是今晚不將鞠球打進洞里,恐怕晚上連覺都睡不著了。 正玩得不亦樂乎,突然聽到有人道:“你握球杖的姿勢不對?!辈坏人仡^,身后裹著皂莢香氣的男人已經從她身后握住她的手,輕輕一撥弄,那顆過家門幾十次而徘徊不入的鞠球就這樣入了洞。 桃夭嚇得立刻丟了手中的球杖,紅著臉頰局促不安地低頭站在一旁。 他竟然洗澡了! 他這個時候洗澡做什么! 烏發微濕,輕衣薄杉的男人看著盈盈燭火里明艷不可方物的少女,輕咳一聲,“你餓不餓?孤叫人送些吃的來?!?/br> 桃夭迅速覷他一眼,隨即低下頭去,“臣女現在只想回家?!?/br> 他道:“城門關了,回不了家?!辈坏人f話,他已經吩咐人送吃食進來。 在等吃食的過程里,他又在屋子里點了兩根蠟燭。 屋子里的光線雖沒亮到哪里去,可也比之前好些。 許是有了光線,她心里的不安似乎又減輕一些。 他踞坐到矮幾旁,道:“過來幫孤做些事情?!?/br> 桃夭遠遠站著不過去,“殿下吩咐就行?!?/br> 他頭也未抬,“許小姐離得太遠,孤這樣說話覺得累?!?/br> 桃夭只得走過去,“要做什么?” “幫忙調些朱砂?!彼呀洀囊慌耘帕姓R的奏疏拿了最上頭的一本翻閱起來。 桃夭踞坐在一旁一邊幫忙調制朱砂,一邊忍不住偷偷拿眼角覷著低眉斂目的男人。 正在批閱奏疏的男人氣質沉穩,不怒自威,同方才欺負她的時候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他執筆的手生得極漂亮,指骨修長潔白,且寫得一首好字。 有些奏疏明明寫了滿滿一大頁,他也只是批了兩個字:已閱。 有些奏疏寫的極短,他卻看了許久,然后在后面寫了一長串的字。 有些他看了許久,輕按著眉心,好似很煩惱。 想來做太子也并不見得有多快活,這樣晚了竟然還有一大堆事情做。 如此一想,他似乎也沒那么討厭。 也許她哥哥說得對,太子殿下是一個極好的君主。 若是不欺負她就好了。 許是她看得太入神,端坐著一旁的男人突然道:“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孤不會罵你?!?/br> “沒想看!” 被抓了現行的桃夭趕緊收回視線,低下頭去,盤算著都這會兒了,她阿耶見到她不在家以后,會不會出來找她。 他這時擱下手中已經批閱好的奏疏,斜她一眼,幽幽道:“孤也很想看許小姐,但是孤現在不得空?!?/br> 桃夭的手一頓,許是用力過猛,一滴朱砂汁液甩了出去,好巧不巧甩到他沒有被黃金面具覆蓋的下頜。 桃夭連忙請罪。 他擱下手中朱筆,盯著她,“擦干凈?!?/br> 桃夭伸手去擦,卻因為手心里沾了不少的朱砂,非但沒有擦干凈,反而糊得他那截下巴到處都是。 胭脂一樣的朱砂映著他潔白似玉的冷硬下頜,俊雅如玉的郎君竟然多了幾分艷麗。 桃夭不敢說自己越擦越臟,微微彎下粉白的頸,說謊,“已經擦干凈了?!?/br> 他盯著她看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揚,“方才,許小姐睡著時在夢里叫一個男人的名字,好像叫三郎?!?/br> 夢…… 桃夭臉倏地紅了。 她方才不小心睡著后,竟然夢見先生親她了。 她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好,就算是做夢,也應該夢到沈二哥哥才是,怎么就夢到先生了呢。 許是沈二哥哥沒有親過她的緣故,所以她才夢到先生。 他又道:“許小姐做了什么夢,臉頰這樣紅?” 桃夭的臉頰紅得更厲害,支吾了半天沒有作聲。 他道:“孤同許小姐打個賭好不好?” 桃夭不禁好奇,“打什么賭?” “想要賭一賭許小姐的未婚夫?!?/br> 沈二哥哥? 跟沈二哥哥有什么關系? 她有些不明白。 他卻什么也沒說,只接著批閱奏疏。 他一做起事來好似入定一般,不知不覺過了小半個時辰。 眼見著不能回去,桃夭心中愈發焦躁不安。 這時仆從送吃食過來。 兩人用完飯后,他并沒有接著批閱奏疏,而是道:“替孤更衣?!?/br> 桃夭心里一喜,“那咱們是不是可以回城了?” 他沒回答,指著一旁木施上,胸前繡了鷹隼的馬球服,“穿那個出去?!?/br> 桃夭只得上前取了衣裳過來。 他展開雙臂,示意她穿。 他個子生得極高,她幫他穿衣裳須得墊腳。 可他突然踮起腳尖。 桃夭愣住了,忍不住抬眸看他一眼。 面色晦暗不明的男人問:“怎么了?” 這個慣會欺負人的討厭鬼! 桃夭只好又墊高一些,誰知一時沒站穩,一個趔趄撲到他懷里去,鼻尖全是他身上龍涎香混合著皂莢的氣息,一時之間有些頭暈目眩。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許小姐,投懷送抱可不是個好習慣?!?/br> 這個不要臉的假道學,明明是他故意踮起腳尖! 她正欲爭辯,他人已經后退一步,自己穿好衣裳,自一旁拿起那條環玉蹀躞腰帶扣上,又著了件大氅,道:“跟上?!?/br> 待在屋外頭,總是比屋子里頭自在。 桃夭抬腿跟上去。 兩人才出到外面,一股冷風迎面而來。 長安的風又干又冷,刮在人臉上,總覺得好似刀割一般。 她打量著黑漆漆的馬場,問:“為何今日馬場不點燈?” “太費銀錢?!?/br> 他這時召來仆從牽馬過來。 仆從很快牽來一匹馬。 他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將手遞給她。 她問:“殿下這是要做什么?” 他道:“孤記得上次同你說過要教你擊鞠,孤現在兌現承諾?!?/br> “殿下不用這樣守信!” 桃夭急道:“臣女一點兒都不想學!” 他斜她一眼,“那不行,孤不能違背自己的諾言!” 哪里還有人這樣強迫人學這學那的! 桃夭不肯伸手。 他亦不著急。 兩人僵持許久,桃夭見實在躲不過去,只好把手擱在他掌心,踩著腳蹬子上馬。 誰知他突然提著她的后腰將她提到馬鞍上,不等開口,他用自己身上的大氅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 桃夭的心都提起來了,小聲道:“殿下不是說學擊鞠嗎?”大半夜這是要去哪兒? 他調轉馬頭,問:“許小姐學會騎馬了嗎?” 桃夭遲疑,“那倒沒有,我看還是不學了,都這么晚了?!?/br> “今晚有月光?!?/br> 他在她耳邊輕聲道:“你上次不是說你的贅婿就像是天上的月亮嗎?孤今晚帶你摘月亮?!?/br> 桃夭拒絕,“臣女現在已經不想要月亮了!” 哪有這么明目張膽勾搭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