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桃夭的太子贅婿 第70節
也不知先生會不會罵她不知羞。 可給他罵一罵好像心里也高興。 許鳳洲見自家meimei走神,寬大的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阿寧在想什么?” 桃夭回過神來,見許鳳洲同沈時正看著自己,忙搖頭,“沒想什么!”又見宋大夫同蓮生娘不在,問:“我阿耶阿娘呢?” 許鳳洲微微皺眉,“你想同他們一起吃飯?” 桃夭頷首。 許鳳洲雖不喜歡同他們一起用飯,可還是立刻派人請他們過來。 片刻的功夫,同樣換了新衣裳的宋大夫同蓮生娘過來了。 桃夭一見到他們,臉上終于露出笑容,忙向他們顯擺自己身上的新衣裳。 許鳳洲見自己的meimei同自己在一處時那樣拘謹,與他們相處卻高興得跟個孩子似的,心底不免失落起來。 一旁的沈時又何嘗不這樣想。 小時候總追在身后要嫁給他的小姑娘如今瞧見他與陌生人完全沒有兩樣,心里亦有些不好受。 不過他仍是勸道:“寧meimei只是不習慣,待時間久了,自會不同些?!?/br> 許鳳洲只能這樣想。 一頓飯也算吃得賓主盡歡。 飯后,夜已經深了,天上零星露出幾顆星星。 桃夭陪著宋大夫同蓮生娘在甲板上看風景。 許是江面上風大,才待了一會兒蓮生娘覺得頭暈就回去休息了。 把蓮生娘送回去后,睡不著的桃夭又回到甲板上,從家里帶來,洗得干干凈凈的小白在甲板上跑來跑去。 才從船艙出來的沈時一眼就瞧見憑欄處正托腮發呆的明艷少女,放輕腳步上前,道:“寧meimei在瞧什么?” “瞧那些船?!?/br> 回過神來的桃夭指著漆黑的江面上的一抹亮光,“沈探花這么晚還不休息?!?/br> 沈時幽幽嘆了一口氣,“寧meimei打算一直叫我沈探花嗎?” 桃夭被他這么一說,呆楞住,不知如何接他的話。 他卻笑了,“我說笑的?!?/br> 她松了一口氣。 眼底閃過一抹失落的沈時問:“這兩日可還習慣?” 桃夭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搖頭,“不知道?!?/br> “為何這樣說?”沈時有些意外。她性情是極柔順的,無論許鳳洲同她說什么,只要不是涉及到那對老夫婦,她什么都應承下來,甚至是連她自己的婚事,好似都能隨便應承出去。 她沒有作聲,抬起眼睫仰望著漆黑的夜空里那顆特別閃亮的星星,神情有些悵然。 半晌,她突然笑了,“就是不知道?!?/br> 沈時被她甜甜的酒窩晃了神。 她這時鼓足勇氣似的小聲喊了一聲“沈二哥哥”。 沈時楞了一下,伸手摸摸她的頭,如同幼時一樣,溫和一笑,“乖?!?/br> “怪不得找不到你們倆,原來是躲到這里來了!” 在暗處站了好一會兒的許鳳洲假裝沒有瞧見沈時的動作,走到桃夭身旁,問:“同你沈二哥哥聊什么這么高興?” 桃夭忙道:“沒什么?!?/br> 許鳳洲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流轉片刻,并未追問下去,只是道:“若是快些,應明晚就能到金陵?!?/br> 提起金陵,桃夭想起那個曾給自己送錢,據說日日在秦淮河尋歡作樂的太子殿下,問:“太子殿下,是個假道學嗎?” “不許混說?!痹S鳳洲皺眉,話才出口,又覺得語氣有些重了,忙哄道:“太子殿下是個極好的人,外面的人對他有誤會。等回長安若是有機會見到,阿寧就知道了?!?/br> 桃夭心想為何不是金陵,不過她想哥哥總有他的用意。 她見時辰也不早了,向他二人告辭后回船艙去了。 是夜,仍是有些不習慣的桃夭無論如何都有些睡不著,只透過窗子望著外面浩瀚江水發呆。 她想她現在有了家,有了嫡親的哥哥,又有阿耶阿娘同她一起,什么也不怕。 她哥哥待她這樣好,她一定好好聽他的話。 只是也不知她去長安會不會碰到先生。 指不定先生都已經成婚了,若是再快些,可能連寶寶都有了。他生得那樣漂亮,家里的妻子定然也十分美麗。 想著想著,她的眼睛便闔上了。 還是不要再見好了。 免得他見了自己又不高興。 * 金陵。 畫舫。 雨早已經停了,一早醒來秦淮河上的霧氣仍是很重。 齊悅一進船艙就瞧見殿下佇立在窗前,目光在他手里的那支雕刻了一只大尾巴貓的簪子上停留一瞬,上前勸道:“殿下不去休息會兒?”自前兩日回來后殿下就同裴侍從忙到早上,再這樣下去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謝珩回過神來,將簪子放入懷中,揉了揉眉心,“許鳳洲還沒回來?” “昨夜裴侍從收到他的飛鴿傳書,估計這兩日就到了?!?/br> 頓了頓,他有些不情愿地提醒道:“靖王已經在外頭侯了半個時辰,殿下可要見他?” “不見!叫他這幾日好好在艙內醒醒酒!”謝珩冷冷道:“幾時酒氣散盡幾時再來見孤!” 齊云應了聲“諾”,從懷里掏出一疊信件呈上去,“這是趙立這段時日截獲的靖王所有信件?!?/br> 謝珩從中抽出一封,展開掃了一眼還給他,神情有些失落,遲疑,“可有孤的信?” 齊云忙從懷里掏出兩封來,道:“皇后娘娘也給您來了信,還有您的乳母也給您來了信?!?/br> “是嗎?趕緊拿來給孤瞧瞧!” 不等齊云呈上前,他已經伸手拿了那封蓋了鳳印的信,可才看了片刻便揉做一團。 齊云瞧見他面色變得極為難看,猜想定是皇后在心里頭說了些不大好的事情,立刻將另外一封信呈上去。 他看完后面色稍霽,又將把靖王所有的書信拆開看了一遍,整個人神情更加抑郁,從懷里拿出那支簪子,低垂眼睫不知在想寫什么。 齊云偷偷瞧了一眼江貴妃給靖王的信,里頭無非是一些家常的話,什么“天冷了添衣,多聽你太子哥哥的話,中秋節早些回來”之類的,心底大概明白他在不痛快什么,一時有些替他難過,也不敢多言,垂手側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半晌,只聽他冷冷吩咐,“安排下去,就說靖王今晚宴請整個金陵的大小官員來赴宴會!” * 整個金陵上至江南道御史下,下至小小縣令接到請帖后無不在入夜時出現在秦淮河畫舫。 這樣的宴會他們已經來過幾次,從來沒有瞧見已經在金陵“尋歡作樂”幾個月,卻一次面都沒露過的太子殿下。 今日的宴會仍是如此,只有秦淮河的歌姬們在席間服侍。 江南道御史江兆林卻知曉這艘畫舫內根本并沒有所謂的“太子殿下”,只以為靖王又無聊了,故意拿一眾官員取樂。 也不知是不是今晚多吃了幾杯酒,他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出了船艙在甲板方便完想要找個艙房躺一躺,可才摸到一個艙房門口突然被人捂住口鼻。 不等他大聲呼叫,人已經被拖進一間彈著古琴的艙房內。 捂著嘴的手松開,他正欲呵斥,待看清楚靜靜佇立在窗口,一襲玄色蟒袍,革帶金鉤,光華灼灼不可逼視的男人頓時愣住。 他怎么可能還活著! 靖王明明都同他說已經親眼瞧見他死了,只是秘不發喪而已! 眼下只有一種可能。 是靖王騙了他。 靖王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跟自己同謀,不過是順水推舟穩住他! 他可是他的親堂舅,他竟然敢這樣害自己! 江兆林身上的冷汗一陣一陣地往外冒,“太子殿下這是做什么?”言罷掃了一眼艙內的東宮近衛,哆嗦道:“就算你是太子殿下你也不能隨意殺我,我是貴妃的哥哥!” 謝珩瞥了一眼踞坐在一旁正在彈琴的裴季澤。 高山流水的琴音止了。 裴季澤拿了擱在案幾旁的一沓厚厚的賬本走過去丟到江兆林面前去。 江兆林看著熟悉的賬本,眼珠子都要燒起來了。 他做得那樣隱秘,他是怎么知曉的! 不可能! 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即便如此,太子殿下也不能隨意要我的命,我這些都是為貴妃做的。貴妃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陛下這兩年大肆修建宮殿哪里來的錢,不都是——” “自己做下的惡,還想把臟水往圣人身上潑!”齊悅大聲呵斥,大步上前捂住他的口鼻。 無法呼吸的江兆林面色憋得發紫,猶自不甘心地掙扎,可齊悅是練家子,哪里是他一個日日泡在脂粉堆里,早就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人能夠掙脫,一會兒的功夫,地上一堆穢物,竟是尿了。 可齊悅并沒有捂死他的打算,松了手拿抹布塞住他的嘴。 謝珩冷眼瞧著眼前一臉驚恐的男人,神情淡然,說出去的話卻叫人發寒。 “江南道御史江兆林醉酒不慎墜入江心,溺斃。報喪?!鳖D了頓,又道:“你做江南道御史這三年,打著圣人與貴妃的幌子四處斂財也就罷了,竟然連江南道的稅收都敢貪污,死得著實不冤?!?/br> 言罷,揮手。 不待江兆林掙扎,齊悅同齊云在他脖子上拴上早已備好的巨石,只聽“撲通”一聲巨響,連人帶石頭一并丟進水里去。 前面的人仍舊在飲宴,靡靡之音飄出幾里遠,根本無人注意到這微小的動靜。 被燈光照亮的水面上冒出幾個巨大的水泡,蕩出一圈圈漣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