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親哭了小狐貍 第10節
顧歡已經驚呆了,結結巴巴的盯著葉嫵:“你……你怎么沒用扶桑枝?” 是她眼花了嗎? 葉嫵剛才是不是沒有借助于任何的手段直接讓瀕死的毒草煥發生機了? 葉嫵哪里知道以往的她都是靠扶桑枝給靈草注入生命力的,聞言便覺得不好,但秉持著多說多錯的原則,她便刻意略過了對方的問話,伸出手去。 “藥拿來……” “哦……”顧歡趕緊把一瓶藥粉跟藥丸塞進葉嫵的手里,懷疑的看了她好幾眼。 “對了,你之前不是說養出了一朵夢鈴花要讓我轉送給師兄嗎?看在你給我救活了這根毒草的份上,我幫你送過去怎么樣?正好師兄他受傷了,需要夢鈴花解痛?!?/br> 夢鈴花?能在人昏睡時入夢,去除傷痛的靈草。 她低頭看了眼昏昏欲睡,虛弱無力的小狐貍:“那走吧……” 或許是因為救活了顧歡的寶貝草藥,她這一路上都顯得極為開心,葉嫵覺得她的年紀應該不會很大,孩子心性,話很密,拖她的福,葉嫵從其中又了解到不少關于自己的事情。 葉嫵沒有靈根,完全是靠扶桑枝才能在清瀾宗立足,扶桑枝乃草木之首,可使其重獲生機,于是被掌門派去了后山負責靈花靈草的種植。據說因著這扶桑枝還發生過一件事情,葉嫵想將它獻給宗門,以換取嫁給宋沐時的資格,被門派長老們果斷拒絕了。 看來,這清瀾宗真的很看重宋沐時,不愿拿他的婚事換取利益。 只是,葉嫵心里不明白,按理說以她的能力,擁有這神木就跟幼童抱著一堆珠寶走在街上也沒什么區別了,那為什么這么久的時間,為何沒人打它的主意。普通的門人也就罷了,畢竟是過了明路的東西,但門派長老之類的高層,竟個個都沒有覬覦之心嗎? 難不成,這清瀾宗人,都是君子不成? 葉嫵住的地方是后山臨近藥田的一個小院子,清瀾宗負責靈草的外門弟子不少,唯有葉嫵是單獨的一個小院。 進到院子之后,顧歡迫不及待的道:“夢鈴花呢?在你這還是藥田?” 她哪里知道葉嫵只是因為不認識回去的路才順口應了她的話,進到屋里,葉嫵便將小狐貍放上屋子里唯一的一張床上,回頭輕描淡寫的道:“沒了……” “什么沒了?”顧歡一愣。 “夢鈴花……已經用過了……” 作者有話說: 第十章 葉嫵將一臉莫名其妙的顧歡送出了門,轉身恢復了人形,正一臉審視的盯著她看的小狐貍。 “怎么了?” “你……不是葉嫵?!蓖蝗缙鋪淼脑捵屓~嫵的腳步一頓。 葉嫵茫然的眨了眨眼。 小狐貍說話的語氣是如此的篤定,仿佛一陣冷風從她空蕩蕩的心房穿堂而過,帶起了冰涼的戰栗感。 良久,葉嫵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失憶了……” “失憶了?”小狐貍喃喃的復述了一遍,繼而皺起了好看的眉頭,眼中里的懷疑并沒有褪去多少。 葉嫵定了定神,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開始在小小的屋子里翻找起來。 小狐貍短暫的調整了下姿勢,安靜的躺在床上,觀察起她的一舉一動。 靈獸的心思總是要比人類敏銳一些的,小狐貍直覺的感到此時的葉嫵不太對勁。 其實在秘境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小小的違和感,對于葉嫵此人,不說看的透徹,總歸是了解個七八分。葉嫵本性自私自利,除了在宋沐時的事上奮不顧身之外,其實什么都沒放在心上——包括自己。 怎么可能會從那幾個清瀾宗的人手底下冒著生命危險救他。 而且拿假的扶桑枝騙人,說實話,她也沒有這個膽量。 只是失憶…… 小狐貍眸光閃閃爍爍的,思索起眼前的情形來。 一個人就算失憶,本性也不應該有太大的變化。但她為人處事,說話的語調,都與從前大不相同。甚至就連站立的姿勢…… 葉嫵是個沒有靈根的人,面對修士總會下意識的矮上三分,而眼前的人,傲然如松,不卑不亢,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清冷淡薄,超脫世外的疏離感。 “是你從纏尸木處將我救走的嗎?”小狐貍突然想起來,他復生時莫名出現在葉嫵身邊的事。 “算是吧……”葉嫵言簡意賅的回答。 其實救這個字倒是說不上,是纏尸木主動將小狐貍還給她的。 說話間,葉嫵已經從衣櫥底下翻出一件純白色的布料來,同時她還注意到,這衣櫥里,掛著幾件流光溢彩,異常華麗的衣裙。 一看就不是修士穿的。 葉嫵幾下將布料撕成幾根三指寬的布條,又出去外面端了盆清水進來,三兩步走到床邊。 小狐貍猜到了她的目的,小小的往后縮了一下,又怕葉嫵看穿他的舉動,偷偷的睨了她一眼,找了話題:“我叫白許許,你還記得嗎?” “名字很可愛。你——怕疼?” “才沒有!”白許許急聲否認。 葉嫵蹲下,將他搭在榻邊的手腕輕輕的抬起來,清洗了傷口旁邊的血跡,撒上藥粉,一圈一圈的纏起來。 葉嫵的手指靈活,動作很快,下手卻很有分寸,一點兒都沒有弄疼他。不一會兒,又傾了身子,將他另一側的手腕溫柔的抬過來。 她居然真的要給自己上藥…… 白許許怔然,若真是原來的葉嫵,怎么可能會這么好心,還替他清理傷口。他記得有一次為了幫她自己受了傷,葉嫵不但不管不問,還在第二日看到他的傷口羨慕的說了一句:“做妖可真好啊,不管受多重的傷很快就會痊愈?!?/br> 要不是顧忌他是來報恩的,當時真想狠狠的給她一爪子。 就算是妖,受傷也是會疼的啊。 可她若不是葉嫵,真正的葉嫵又去了哪里??偛荒馨装缀α怂粭l命,自己也沒能活下去吧。 白許許心頭悵然若失,眼神不由自主得變得茫然了起來。 他這恩,算是報完了吧…… 少年安靜乖巧,葉嫵也不是多話的人,幫他包扎完以后,若有所思的將他的手在榻邊放平。 手腕自然的垂落,冷而白的膚色就像是一朵出岫的白云,層層交疊的布帶也不過是云上的一點裝飾,只是沁出來的淺紅太刺眼了些。 葉嫵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一步,視線又悄悄的落在了少年的眉間。初見時空無一物的眉心處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印記,仔細一瞧,分明是朵奇怪的紅色花蕊。 白許許本來正在走神,不經意間對上了葉嫵的停留在他臉上的目光,瞬間冷下了臉,不高興了起來:“看什么看?還不是你……哼?!?/br> 說完氣呼呼的背對身去。 葉嫵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印記是因為兩個人結了契,方才出現的。 她難得的心虛,快速收回目光輕了輕嗓子:“沒看什么,只是有點好奇……”停頓片刻,說不上是真的疑惑還是揶揄:“你們狐貍精都長得這么好看嗎?” 白許許纖薄的脊背一下子繃直了,良久才聽到一聲略帶驕傲的回答:“自然不是……” 狐族的樣貌自來得天獨厚,但他從小在一片贊譽中長大的,阿娘曾經說過,他是同輩眾多小狐貍中最漂亮的一個。 葉嫵的嘴角輕輕地抿了起來,若她沒有看錯的話,問完這句話后,小狐貍垂在榻邊的尾巴尖就開始時不時的翹著,心情看起來相當愉悅。 竟還是個孩子脾氣…… 這尾巴……真好看,葉嫵指尖癢癢的想。 半夜的時候,白許許發起了燒。 葉嫵出去了一趟,回來捧了一朵白色透明跟煙霧似的花兒回來。正是白日里顧歡提起的夢鈴花。 “娘親……” 白許許臉頰通紅,額頭上布滿了汗水,嘴里不停的嘟囔著什么。估計是因為睡得不太安穩,身子時不時的扭動著,胸前的衣衫散亂了大片,露出清瘦白皙的鎖骨來。 蓋在身上的被子早就被他踢到了腿彎處。 葉嫵第一次嘗到手足無措的滋味,生病了還會喊娘,這小狐貍估計也只是個剛斷奶的幼崽。真是要了命了,她沒有一點養靈獸的經驗。 白許許可能是難受的狠了,開始拼命撕扯起胸口的衣服來,葉嫵不得不上前阻止,畢竟這小家伙手上還有傷呢。 “別動……”葉嫵壓住他的不安分的手,迅速將夢鈴花拿過來對著他的臉徐徐吹開…… 仿佛一縷縷云煙悠悠的在周圍蕩開,很快的,白許許攏起的眉峰趨于平坦,神色平靜了許多。 葉嫵剛要離開,突然見白許許毫無征兆的睜開了眼睛。 狹長的狐貍眼里濕漉漉的,泛著潮紅,眼神迷茫而又天真的看著她。 “葉嫵……” 他說:“都怪你……你要害的我回不了家了?!?/br> 白許許委委屈屈的哼了兩聲,眼睛慢慢的闔了起來,像是安靜的睡過去了, 葉嫵盯了他半晌,也沒能把他話里的意思想明白。 …… “葉嫵?你居然回來了?”次日葉嫵一出門,就撞上了一個大概有三四十歲,體型彪悍,看起來極不好惹的男子。 他身上的衣服跟自己的別無二致,葉嫵猜想應該是跟她一樣照顧藥田的人。 “嗯?!?/br> “那還不趕緊去干活!”關瀧瞪著銅鈴似的兩只大眼,怒氣沖沖的盯著她:“你該不會早就回來了,一直在屋子里躲懶吧?!?/br> 葉嫵沒有理他,早上剛一睜開眼睛她就震驚的發現,小狐貍不見了。 她急匆匆出門,是為了找狐貍的。 “你要去哪兒?”關瀧一看葉嫵要走,想也不想去捉她的肩膀。 他長的人高馬大的,又一臉兇相,平日里這里負責養靈草的幾個外門弟子都很怕他,只要一聲令下,自然會有人不情不愿的去給他把活計做了。 但葉嫵仗著有一根勞什子的木頭在手里,總是覺得自個兒比別人高上一等,從來沒把他放在眼里。不僅不幫他做活,還總是冷嘲熱諷。 被一個女人這樣輕視,他已經對她不爽很久了。 沒料想這一抓,卻抓了個空。 看著不聲不響的人,竟然跟一尾滑不溜秋的游魚一樣,直接從他的五指下滑了出去,反手握著他的手臂就是一擰。 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力氣竟然出奇的大。關瀧單膝跪地,立刻爆發了殺豬般的哀嚎聲:“啊……疼死我了,快放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