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年輕的女子，可是太會享受了。

    陳玉蘭：“你們還聽這音樂，是不是還想喝兩杯咖啡??？”

    沈麗清道：“媽，你要喝咖啡嗎？家里有?！?/br>
    陳玉蘭震驚：“那不是供給外賓的，你怎么有？”

    沈麗清：“這邊不遠就是咖啡的產地啊?！?/br>
    陳玉蘭：“……”

    展艾萍這時端了兩杯熱騰騰的水牛奶過來，“你們小心點，先冷一會兒，別燙著?！?/br>
    她跟附近公社關系還不錯，很多村民都是她《科學故事廣播》的忠實聽眾，展艾萍經常找人換點水牛奶，養水牛的都跟她熟了，沈麗清兩人坐月子，她也去換了不少水牛奶。

    現在醫院里有冰箱，水牛奶還能冷凍存些日子。

    “嬸子，您也去喝一杯吧?！?/br>
    陳玉蘭聞著那一股牛奶香，當真也被勾住了，她到外面喝熱牛奶去。

    沈麗清見她走了，松了一口氣，她感謝道：“萍萍，你可真厲害，多虧了有你，把咱們這個小月子中心打理的妥妥當當，我和秦jiejie可舒服了?！?/br>
    展艾萍之前開玩笑說她們這是“小型月子中心”，讓沈麗清記住了“月子中心”這個名字，這會兒直接用這個名字來描述姜家。

    秦蘭芳也高興道：“是啊，多虧了有你在，大家才沒有手慢腳亂的，我們都安心了?！?/br>
    有展艾萍在，孩子有什么問題不適，她都能找到原因，通奶她也是專業的，坐月子的兩個人，只要有任何不適和問題，展艾萍都能解答，她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展艾萍笑道：“你們以為我這副院長是白當的？我當然能把這小月子中心管理的井然有序?！?/br>
    “厲害，佩服?！鄙螓惽辶w慕道：“真的，我現在才發現，展醫生你見識太廣了，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就沒有你不會的?！?/br>
    展艾萍道：“你多聽聽我的科學故事，你也就見識多了?！?/br>
    沈麗清忍俊不禁，“聽，我以后天天聽你的科學故事廣播?！?/br>
    何玲玲過來看了一眼，她頗為憂愁地嘆了一口氣，“我也想來你們這小月子中心待著?！?/br>
    偏生她還沒生，等她生了，這月子中心恐怕要散。

    沈麗清道：“你啊，少嘆氣點，小心孩子出來愁眉苦臉的?！?/br>
    何玲玲道：“我來抱抱你家兩條魚，盼著我家也是一條魚，滑溜溜的，不讓我愁?！?/br>
    何玲玲很羨慕沈麗清順順利利地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沈麗清：“……”

    何玲玲來了一趟又回去了，秦艷芳和趙京夫妻倆過來送鯽魚，好幾條新鮮的鯽魚，還有鮮嫩的水豆腐，展艾萍讓姜美惠去燒鯽魚湯。

    晚上姜美惠燒了一大鍋鯽魚湯，另外還有清脆的山藥藕片，還煲了老母雞湯，湯里一層厚厚的雞油，舀出來了些，又用剩下的雞油湯煮了青菜。

    那邊鍋里還有小米粥，悶著軟饅頭，另有幾個糖水荷包蛋。

    陳玉蘭看著這些東西，眼睛都要直了。

    在滬城里，雖然物資供需多，但是樣樣都要花錢買，而在這邊則不一樣，就好比這鯽魚吧，直接去水里抓就行了，山藥藕片都不要錢，青菜更是院子里種的，雞也是養的。

    想著要生孩子了，幾個家里早早準備下了幾只雞養著，姜團長臨走前還跟老鄉換了幾只雞，就等著給他媳婦兒補身體。

    老王家也備了雞，秦艷芳夫妻倆來賀喜也送了自己養在醫院里的三只雞，現在兩家的雞一起殺，正正好了，沒有冰箱，煮好的雞rou放不了太久就得臭了，活雞卻是可以一直養著，兩個人一起吃，能多吃好幾回雞rou。

    姜美惠爽朗一笑：“來嘗嘗我的手藝?！?/br>
    “這豆腐做的一般，等下回我親自做豆腐給你們吃，我做的豆腐可嫩可香了，好多人喜歡，天天求我來做豆腐，像我這人，怎么著也得是個豆腐西施，我做的豆渣餅啊，香的要命?！?/br>
    這年頭餓死誰都餓不了廚子，哪怕是豆渣爛葉子，她都能燒出一鍋好菜來，這也是姜美惠能吃出這體格的原因。

    姜美惠煮的鯽魚湯香濃味美，幾個人吃了連連夸贊，秦艷芳道：“明天讓咱們趙醫生又去抓幾條鯽魚來?！?/br>
    “別以為他這消化科醫生是干正經事的，我猜測他學消化，就是因為他混不吝的，他啥都吃，就那些個山里的，河里的，他哪樣不會啊，掏蜂蜜，抓魚，撿菌子……”

    姜美惠：“你跟了他，是有口福了?！?/br>
    展艾萍道：“可不是，這還是有保障的口福?！?/br>
    趙京道：“吃壞肚子我直接給治了?！?/br>
    秦艷芳黑了臉：“別咒我?！?/br>
    秦艷芳嘗著魚湯，嘆了一口氣：“就是可惜了，人家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家有米有糧食，可我家兩個手藝都不大好，白白浪費了?！?/br>
    展艾萍夸贊道：“姜家姑嫂燒菜都好吃?！?/br>
    當然了，她不會說，還是她們家老顧燒菜最好吃。

    姜美惠被他們夸得笑不攏嘴：“等下回，我親手跟你們搟面吃，吃排骨面怎么樣？”

    “好好好，就等著嘗美慧姐的手藝?！?/br>
    陳玉蘭喝著湯，她沒怎么說話，她回到沈麗清身邊去，見到沈麗清身邊又是鯽魚湯，又是雞湯青菜，還有小米粥、山藥藕片、糖水荷包蛋……雖然每一份不算多，可架不住豐盛啊。

    樣樣都味美。

    陳玉蘭心里酸，想著沈麗清嫂子坐月子時也沒能吃這么好。

    “清清啊，你這哪能這樣，以后還得養兩孩子呢，別亂花錢，你這月子里得吃多少東西？”

    “你嫂子都沒你這么能吃?！?/br>
    沈麗清喝著魚湯道：“我坐月子不得吃好點，一個女人能坐幾回月子？”

    “而且也沒吃多少啊，老王他的工資都給我管著呢?！?/br>
    沈麗清雖然在家里懶了一年沒有工作，但她因為太懶的緣故，沒做什么體力活，自然也吃不了多少東西，也就喝喝茶，隨便吃點東西，再加上她晚睡晚起，懶的時候隨便對付，她打一份飯都能吃一天呢，王有理的工資并沒花掉多少。

    因為不出去干活，衣服鞋子也沒有磨損的，反正也不出門見人，她把王有理的舊軍裝當睡衣在家里穿，也能湊合過日子。

    她這算是另類的節約？

    因為不工作，也就吃得少，衣服不磨損，也就不用打補丁做新衣服，更不用花錢買漂亮小皮鞋……

    結婚時王有理給她做了幾身漂亮衣服，她也就那幾身，小小心心穿著，現在還都好看著。

    后來懷孕去工作了，她也領工資了，能在學校蹭飯吃，還能去醫院里蹭水果吃，夫妻兩個人，也沒花太多錢。

    “他的工資你都管著？”陳玉蘭瞪大了眼睛。

    沈麗清察覺到自己失言了，立刻轉口道：“嗯，管著，他讓我想吃什么就吃，想買什么就買，不用給他省著，我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都聽他的，我從不節省，有多少錢我就花多少，之前我還托人去滬城給我買確良布，我還想做漂亮裙子呢?！?/br>
    “媽，你看我養著雙胞胎呢，我可不得吃好點？”

    陳玉蘭咽了咽口水，咋舌：“你一點都沒給他剩下??？”

    沈麗清大口氣道：“有什么好省的，我就要大口吃魚大口吃rou，媽，咱們不能放著好日子不過，去委屈了自己?！?/br>
    陳玉蘭勸道：“你以后可得省著點，要是急著用錢怎么辦？難道你還跟人借錢去？拆了東墻補西墻？咱家人可丟不了那個面子?！?/br>
    沈麗清為難道：“這……這也沒辦法，到時候爸媽和哥嫂支援我一點唄，有困難緩過去就好了?！?/br>
    陳玉蘭哼了一聲，“你現在就省著，別亂吃了，讓我女婿知道了，你這么大手大腳的，他還不嫌棄你？”

    沈麗清讓她放寬心：“我這不養著他老王家的種嘛，就得好吃好喝的，省錢的事以后再說，憑什么是我省錢啊，就得是他老王趕緊升上去，加工資，他得努力工作養娃養老婆?！?/br>
    “這工資漲了，還省什么錢?！?/br>
    陳玉蘭瞠目咋舌：“……你，你這是什么思想？”

    沈麗清：“就尋常過日子的思想，我嫁了個好丈夫，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這么委屈巴巴跟他來這里，他當然不能讓我再受苦了?！?/br>
    “媽，您別說話了，耽誤我喝雞湯?！?/br>
    陳玉蘭瞪著看她喝雞湯，那白瓷碗里的雞湯可香了，上面浮著黃色的一層雞油，哪怕只加了生姜和蔥花，都鮮美的要人命，雞rou鮮甜軟嫩，香的人流口水。

    她怎么能吃得這么好呢？

    “你媽我當初坐月子時都沒你吃的這么好?！?/br>
    沈麗清道：“我算是有福氣吧，這兩條魚，就跟小錦鯉一樣?！?/br>
    “媽，你說我是不是摸到錦鯉了？我隨便找個筆友，都能找到個這么好的軍官丈夫，嘿嘿，還生了兩只小錦鯉?！?/br>
    “你——”陳玉蘭心里又堵又難受：“你可別把事情想的太好?！?/br>
    女兒坐月子吃得這么好，還有這么多人照顧，不說吃得比她好，比她嫂子都好。

    外孫和孫孫女喝的奶水，一看就比她孫子好，看看這兩姐弟，都養的這么壯實。

    陳玉蘭心里難受極了。

    在她心里，孫子是排第一的，孫子比不上外孫的待遇，她難受。

    *

    陳玉蘭去給沈麗清燒了一碗rou湯，她燒rou湯還舍不得放rou，煮出來一碗亂七八糟的雜rou湯，正要端去給沈麗清吃，讓她補補身體。

    姜美惠看見了那碗湯，她實在看不過眼了，出聲道：“你們城里人就是這么糟蹋東西的？”

    陳玉蘭道：“什么糟蹋東西，這是好東西，給我女兒補身體的?！?/br>
    姜美惠一屁股擠開她：“你以后甭進我家廚房，我這人就是見不得人糟蹋東西，我們鄉下人吃的是糠咽菜，煮出來也是人能吃的，你們城里人吃rou，煮出來是人吃的嗎？”

    “我早就想說了，你這rou都糟蹋成什么樣了，長蛆了都，這大熱天的，給豬豬都不吃?！?/br>
    陳玉蘭被她一屁股擠開，她氣壞了：“誰說這是你家了？”

    姜美惠硬氣道：“這是我哥嫂家，那就是我家！”

    陳玉蘭被她氣得要命，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的確是人家家里，她撒潑都沒人偏向她，陳玉蘭繃著臉，端著那碗rou湯，走去沈麗清的床邊。

    她的臉色十分難看，威脅道：“清清啊，咱別在人家家里待著了，待在別人家里不自在，我也不方便照顧你?！?/br>
    “你再這樣媽要回去了，我要是回去了，等你出了月子，誰給你看兩個孩子？”

    沈麗清渾不在意道：“沒事，媽，你想回去就回去吧，這里真不用你來管?！?/br>
    “你傻不傻??！”陳玉蘭劈頭蓋臉地說她：“你兩個娃，你以為沒媽在一旁照應，你一個人看得過來？”

    沈麗清道：“這里還有托兒班，有人照顧著呢，要是實在照顧不過來，我就送托兒班去，讓阿姨照顧看著?！?/br>
    “那——那能一樣嗎？我孫外外孫女還不受委屈了?！?/br>
    沈麗清：“平日里我自己照顧，我工作不忙，當老師的?！?/br>
    雖然她教所有年級的美術和書法課，可這美術課能有幾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