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在三本書當炮灰男配后 第193節
“哪里來的壞小鳥,被我抓個正著?”! 第134章 抓著判官筆的那只手腕一抖,漆黑的墨點瞬間滴落在郁含朝潔白無暇的領口,氤氳開來。 還沒來得及使壞就被光速抓包的江宴秋:“……” 他頗為心虛地動了動手指,把判官筆塞回儲物袋,想把那只手抽回來。 ……呃,沒抽動。 江宴秋厚著臉皮“嗐”了一聲,若無其事道:“怎么這么巧,我剛準備給您掖下被子您就醒了,哈哈?!?/br> 郁含朝眼中的金色散去了一些,掩去了一些冷漠的非人感,他一手撐著下頜,一手捏著江宴秋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哦?是么,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br> 江宴秋大義凜然地一揮手:“怎么會呢,那都是弟子該做的?!?/br> 雖然猜到了這具身體的掌控權大概率還在副人格手里,但怎么說呢,他心里還是有些微的失望。 郁含朝眼睛微微瞇起。 他拖長了音道:“小鳳凰,我怎么覺得……見到是我,你似乎不是很滿意啊?!?/br> 江宴秋假笑:“怎么會呢,肯定是你想多了?!?/br> 副人格微微挑眉,“我與‘他’明明是同一人,不過一體兩面罷了,怎么好像只有我不受待見,某些小鳥怎么還搞區別待遇呢?” 江宴秋卻是微微一愣。 好像確實…… 雖然知道他們只是同一個人不同的人格,但他心中還是更加尊敬那個光風霽月、正人君子的郁含朝。 ……畢竟副人格這副邪里邪氣,一個搞不好就會毀滅世界的樣子。 見他被戳穿心中所想,副人格倒似乎也不是很生氣,反而笑瞇瞇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在你潛意識里,其實與我要更親近些?” 江宴秋:“……” 那倒也是沒見過這么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 他皮笑rou不笑:“那可能還是你的自我意識有些過剩了?!?/br> 說回正題,江宴秋問道:“這段時間您一直昏睡不醒,是上次的血還沒徹底消化掉嗎?” 副人格“嗯”了一聲,懶散道:“算是吧?!?/br> 江宴秋不禁有些緊張:“那現在呢?感覺怎么樣?魔氣壓制住了嗎,有再反噬嗎?” 副人格:“怎么,我是死是活,你很關心嗎?” 江宴秋:“……” 拳頭硬了。 萬一哪天他年紀輕輕高血壓,一定是被這人給氣出來的。 眼見他真的快炸毛,將他幾經變換的臉色盡收眼底的郁含朝才“噗嗤”一聲笑出來,懶洋洋道:“放心吧,挺管用的,暫時死不了?!?/br> 江宴秋微松了口氣。 雖然副人格平日里十分不正經,滿嘴跑火車,但應該也不屑于做出為了不讓自己擔心而撒謊這種事,這樣體貼的人設,不適合他(……) 他說暫時沒事,應該就是真的沒事。 畢竟這副靈力充沛,經脈內府被修復得無比堅韌強大的樣子,簡直下一秒就能爬起來一劍蕩平整個昆侖…… 這段時日著實發生的不少事,劍道大會、上玄之變、韓少卿的叛逃……然而,江宴秋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將心中盤旋了很久的那個問題問出來:“您有沒有想過……找個別的什么東西鎮壓冥河的魔氣?” 郁含朝掀開眼皮瞥向他。 江宴秋絮絮叨叨地比劃道:“把拯救天下蒼生的重擔放在你一個人身上,讓你獨自一人鎮壓法陣底下連通的魔氣,壓根不現實,也不人道啊,難道這些年修真界就沒有合力想過別的什么辦法——比如多派一些人,或是平攤到大家頭上,一人分擔一點嗎?總不能逮著一只羊毛薅啊,說不吉利點,萬一哪天您撐不住了,連個備選方案都沒有,難不成大家手牽手一起玩完?” 郁含朝淺金色的瞳孔眸光一沉,表情卻未變,像往常那般充滿嘲諷地嗤笑道:“還不是那個蠢貨,當正人君子當上癮了,自己主動往火坑里跳?!?/br> 江宴秋:“……” 也是不必這么罵自己吧。 副人格靠坐在石床上,心平氣和地解釋:“至于你說的,將魔氣分散到各處,分配給眾多不同的門派共同鎮壓……過去,不是沒人這么干過?!?/br> 江宴秋:“?” 他腦子轉過彎,很快從副人格的這句話中意識到什么。 “但既然現在是如今這副局面,那你也應該猜到,這個辦法根本行不通了?!?/br> 他語氣雖是嘲諷,眼神卻很平靜,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再理所應當不過的事實。 “想要指望所有人類個體為了某個‘大義’、‘責任’、‘未來’……或是別的什么團結一致,摒棄拋卻一切私心,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無他,因為這是反人性的,自私才是人族和修士能夠繁衍的根本,這是刻在血脈里永恒不變的鐵律,要是人人都爭著搶著為了同類和他人犧牲自己,付出一切,人族早就滅絕了……或者說,這樣的血脈也壓根不會傳承下來,這是天道法則篩選的結果?!?/br> 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對他說出這么一番話,江宴秋不禁愣了愣。 郁含朝絲毫不覺自己作為正在就正在踐行的“付出者”、“貢獻者”,說出這番話有多大逆不道,反而極端理性到有些冷漠的程度了。 “在魔物與人類亙古以來就從未休止過的斗爭中,曾經也有一個像你這樣懷抱著天真理想的人,提出一個美妙的設想——要是所有仙門正道手拉手站出來,大家都分攤鎮壓一部分魔氣,不久再也不用擔心冥河作亂了嗎?” 江宴秋情不自禁地追問:“……然后呢?” 郁含朝攤手道:“然后,修真界就差點滅亡了?!?/br> 江宴秋微怔,怎么也沒想到是這個展開。 “有的小門派覺得這樣分配有失公允,他們門派修士遠少于大宗門,要是大家整日里都圍著鎮守法陣,還要不要修煉,要不要干別的事了?至于大宗門,心中自然也十分不爽,他們本就祛除魔物、護佑黎明百姓沖在最前面,憑什么就因為他們修為更高、名聲更響,就要承擔更多的義務?” “至于同一個門派里,也有人覺得不公平啊。憑什么劍修、醫修、丹修……大家各自分配到的活計還不一樣?憑什么有的長老一閉關就能當幾十年的甩手掌柜,其他人就要活活受罪?而那些原本心懷大義,甘愿為鎮壓魔氣貢獻力量的人,發現當逃兵的另一批人,不僅什么后果也沒有,反而比自己修為進益更快,被心魔纏身更少,久而久之,他們的心態也必定會失衡?!?/br> “還有人心想,魔物作亂就作亂唄,想吃凡人就吃凡人唄,反正霍霍不到他頭上,憑什么要為了只能活幾十年的普通人類接下這種爛攤子?多提升自己的修為才是正道?!?/br> “更有甚者,眼見磅礴洶涌、無比精純的魔氣后,竟然直接起了歪心思,從此墮入魔道,害得一宗其他鎮守魔氣之人都慘遭血案,無一幸免。有的門派或修士不敢明著違抗命令,私下偷jian?;?,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不管那法陣死活……” “就這樣折騰了幾十年,終于有一天——原本近千年都相安無事的冥河,魔氣竟然沸騰反撲了!無數仙山差點淪陷,漆黑的魔氣席卷整座山門,凄慘的嚎叫不絕于耳,足足又花了幾十年,才勉強將沸騰的冥河和魔氣重新壓制下去?!?/br> 郁含朝托著下頜:“現在,你明白了為什么只有‘他’、只能是‘他’一個人站出來了嗎?”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完全地相互理解,感同身受,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對另一個人許下承諾,保證自己永遠不變,永遠不忘記初心和誓言。 就連當年那么心懷理想,那么正直無雙的月姬明,也最終在漫長的歲月中變得面目全非,甚至對昔日立誓要守護的一切拔刀相向。 無論是本尊還是副人格——郁含朝自始至終,就沒有相信過任何人。 所以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江宴秋久久失語。 他幾乎立刻舉一反三地聯想到,哪怕是昆侖攬下此事,全宗門出馬共同鎮守昆侖大陣,也會是一樣的結局。 這種沒有任何好處,沒有任何回報,永恒漫長,看不到曙光和結局的自我奉獻,靠強迫或是最開始那點微弱的熱血,是堅持不下來的。 世界上永遠不該考驗,也永遠經不起考驗的,就是人性。 他微微仰頭,看著郁含朝那張完美無缺,連表情和感情也吝嗇無比的側臉,“可是……” 他心里知道,沒有什么可是的。 這個道理,就連掌門真人也不可能不明白。 劍尊在那方小世界、在無盡峰鎮壓冥河之事,李松儒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還是默許了。 ——以郁含朝一人,換取天下數十年的太平,無論怎么權衡,都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可是……”江宴秋猛地拉過郁含朝的袖子,“可是這么做,跟釋真大師的做法有何區別?” 副人格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拽,長發搖曳,微微俯下了身貼近他。 江宴秋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兩人的視線在靜默中相對。 “為天下蒼生犧牲十萬人,和天下蒼生犧牲一人,本質都是一樣的,都不過是在謀殺罷了?!?/br> 郁含朝:“……” 他的神情有些奇異和玩味,剛想嗤笑一聲,嘲笑江宴秋的天真,就聽見對方一字一頓,無比鄭重道:“……所以,讓我加入你吧?!?/br> “這樣,自愿的就是我們兩個了?!?/br> 郁含朝瞳孔微微放大。 江宴秋笑道:“你不是說,鎮壓冥河的永遠只能是一個人,因為‘指望所有人類和修士的個體拋卻私心、心甘情愿地為他人奉獻是天方夜譚’嗎?” 他擲地有聲。 “那讓我來做這第二個人吧?!?/br> “我保證,永遠不讓你一人承擔這一切,永遠不逃避退縮,永遠不在你面前有私心,永遠不違背自己的諾言?!?/br> “……這樣可以嗎?”! 第135章 郁含朝袖口被拽得微微俯身,垂落的長發,有一縷落在江宴秋的肩上。 他淺金色的瞳孔,倒映著對方含著笑意,卻又無比堅定的眼神。 有一瞬間門,他的心臟重重地停跳了一拍。 識海深處,另一道意識滿含不甘和潮濕的妒氣,蠢蠢欲動,想要將這具身體的掌控權取而代之。 副人格無聲地“嘖”了一聲。 ——偽君子就是偽君子,道貌岸然。 按照當初的約定,說好的讓渡出一段時間門身體的掌控權,結果現在想出爾反爾? 門都沒有。 他維持著袖口被拖拽的動作,看起來絲毫未覺得受到冒犯,不知為何……竟還有一絲享受。